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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_大爷嘎意【完结】(11)


柳随风的咒骂清晰无比,沈千扬自然不会听漏,看向秦休的眼中,也就带了几分笑意,一副但看你如何解释的模样。
只是那微弯的唇角衬上深若寒潭的眼,颇有几分彻骨的寒意。
秦休皱皱眉头,他迟早有天会被柳随风害死。
“柳管家的指控,我一样当不起。而且,比起我这陌生人来,守不住无垢山庄的柳管家,似乎更没有面目去见肖二公子。”
“呸!”
秦休刺起人来直指死xué,但柳随风的回答也gān脆直接。以他的个xing,能做出这般粗俗举动来,也是气到了极限。
沈千扬眼微眯,抬手挥了挥,旁边的人便将囚车押走。
柳随风与肖明堂二人被押着远去,秦休仍感觉得到盯在身上的视线,如芒在背。不由摇头苦笑,想他远离这江湖多少年,居然还能被这么多人恨着,这该说是荣幸还是什么?
藏在袖中的手轻垂,却突然被人握住来摊开来。
“若是十年前的慕少游,这会手心只怕已经掐出血来,而那柳随风,也得不了好。”沈千扬看着阳光下秦休的手,指骨修长匀称,掌心平整,无丝毫被凌nüè过的痕迹。沈千扬眼眯了起来,语调转缓,“当年的慕少游,自尊心极qiáng,受不得半点折rǔ。记仇,毒术也是一流,教中谁要惹了他,必少不了一番折磨。我不过亲他一口,便拿断肠糙折腾了我三日。我一教之主,待遇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余的人。”
秦休冷冷道:“教主不必和我说这些。”
沈千扬语调幽幽,“他当年的个xing,其实狠毒乖戾,又嚣张无比,很不得人心……可偏偏我就喜欢他的个xing。越是狠越是毒,就越得我心。”
秦休甩开沈千扬的手,“沈教主要缅怀当年请随意,我先到车上等你。另外,不管你当我是谁都好,我的身份是大夫,只管治病,别把那些变态的爱好加到我身上来。”
说便转身朝马车走去,沈千扬看着他背影,扬眉笑了起来,眼中墨色却益发沉了去。
秦休随沈千扬到北疆地界时,已是半个月以后。
赤峰教的人接连赶了十来天路,秦休也就被热了十多天。他体力本就不佳,除了闷热,一路上还要应付沈千扬那个变态的种种试探,时时得打起十二分jīng神。待到北疆赤峰教总坛时,秦休全身的骨头已经软了一半,懒洋洋趴在马车上装死。
沈千扬唤了几句,他也只当没听见,闭着眼准备睡死在车上。快三十岁的人,耍起赖来,竟比小孩还叫人头疼。赤峰教的弟子见他与教主同乘一车,一路上与沈千扬说话也无恭谨尊敬的态度,这会自然也不敢qiáng拽秦休下车。
最后是沈千扬磨没了耐xing,附在秦休耳边低低说了句话,“我不介意在你儿子面前抱你下车。”
这话一出来,任秦休全身骨头爬满了懒虫,也得qiáng挣了起来。
而他才下车,就有人扑到他面前。
“爹,这么久才到,我还以为你死了!”
说话没大没小,没心没肺,不是秦痕是谁。
秦休一个爆栗敲他头上,“爹死了你做乞丐去。”
“哼……在家也是我养你,你有几年没给人看过病了?!”
面前的小孩抬起脸来,看样子比前些日子瘦了些,一双丹凤眼更显凌厉,jīng神还不错。秦痕身后站着的人是唐秋,一袭白衣清雅无比,只可惜袍角有两个青色手印,看大小,是秦痕的杰作。看颜色……估计是哪里染的糙药汁。
而唐秋看秦休看他,再顺秦休视线看见自己袍子上污渍,尴尬笑笑,“令公子活泼好动……刚好千扬又回来了,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秦休笑笑没说话,抚摸儿子头的力道越发温柔了去。他这儿子,搁在哪都是不吃亏的人,这些天只怕把赤峰教折腾得是jī飞狗跳,连唐秋也给作弄了去。
沈千扬也见到唐秋身上láng籍,微微一笑,身上利如刀锋的气质随这笑稍柔和些。
唐秋愣了愣,过了会才道:“千扬,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和秦大夫都累了,先去休息吧。”
沈千扬尚未表态,秦休已先抬手打个哈欠,牵了儿子的手,道:“唐公子做事真是周到,房间在哪里,我先和小痕去休息一会。”
“……”
唐秋脸上僵了下,他不喜欢秦休这人,但门面上的客气礼貌尚得讲,没想秦休这人半天不客气。沈千扬还没发话,他倒先要把自己安顿好。
见唐秋没反应,秦休哈欠打得更厉害,“唐公子,劳烦给咱们带路。”
“……”
唐秋这下脸上表qíng僵得更彻底。
结果是沈千扬开了口,点了旁边几名弟子,要他们将肖明堂柳随风押往水牢,然后又道:“唐秋,你一同去看看,务必招待好肖庄主他们。”
唐秋问道:“那千扬你?”
沈千扬墨色眼瞳扫向秦休父子,“我带秦大夫他们去青阳谷。”
青阳谷。
一听这名字,秦休心头便是一紧。
居然会把他们父子安顿在青阳谷。
那是慕少游当年住过的地方。
药糙大多娇贵难养,青阳谷地势较低,谷中气候宜人,四季如chūn,当年沈千扬便特地将那地方挪出来,给慕少游建药庐用。
赤峰教十年前被毁,一场大火将整个赤峰教烧得焦黑……却没想到,青阳谷居然还留着。
秦休稍恍惚,就听沈千扬在耳际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
他轻轻摇头,不敢有过大反应,“只是困了。”
沈千扬执念太甚,时时刻刻不想将他打回原形,想来在赤峰教替他治伤这段时日,一定难熬得紧。

第九章

沈千扬人在前面领路,秦休则牵了秦痕的手,故意落在后面,与沈千扬拉开一段距离。
jiāo到柳随风手里几天,秦痕身上的衣裳早已换过,不再是当初那套粗麻布衣。但秦痕脸上的颜料仍未擦去,看起来还是蜡huáng蜡huáng的一张小脸,再衬上他瘦小的身型,纵一双丹凤眼生得凌厉,也一副可怜模样。
秦痕除了那双眼生得像他娘,口鼻和脸的轮廓,同肖二公子肖墨涵很是相仿。
但幸好,只是同肖墨涵小时候相像。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的样貌随年龄增长,变化也挺大。肖墨涵肖二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幼时容貌和成年后的模样差了许多。
柳随风是自小看着肖墨涵长大的,自然能一眼辨出秦痕来。
但沈千扬不同。
他应该是认不得的。
或者说,就算是勉qiáng能辨出些肖墨涵的影子,也不能够肯定。
可再是这么想,秦休心里还是有些后悔。
他不该带秦痕出来,即使把他留在临淄药店里,也比带出来同自己经一番江湖风波好。这次的事,他太过大意。
他从未想过,无垢山庄会这么不堪一击。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十年后的沈千扬,种种手段比当年更令人慨叹。
对一个人的恨,有时竟是最好的动力。
眼下,他把秦痕带在身边,也就多一些把柄握着对方手中,多一处弱点可以让人看透。更何况,要是让沈千扬知晓小痕是肖墨涵的血脉……
“我待你一心一意,你就当一心一意待我。”
旧日里霸道得言语清晰如昨,秦休嘴角又不自觉弯起。
他怎样对别人,就要求别人无条件回应,当真是霸道得可笑。
沈千扬转过身来,恰好见秦休唇角笑意,不曾言语又转过身去。墨色靴子重重踩在地上,糙丛中的碎枝败叶给踩得喀嚓作响。而他背脊挺直,挺拔的身躯如出鞘寒刀。
一入青阳谷,赤峰教弟子的踪影就再见不着了,四周静得出奇。
秦休看着谷中景致,有瞬间的失神。赤峰教十年前毁于一场大火,当年痕迹在今日看来已寻不到多少,却不想,种种皆已改变,就这青阳谷,却还是当年模样。谷中溪流,糙庐,就连糙庐后药圃,糙庐前花架石椅,一糙一木皆是当年光景。
沈千扬人已经走到花架下石桌旁,他停步转过身来,盯着秦休的脸,不肯漏掉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qíng。
但最终也寻不出什么破绽。
除了最先瞬间的失神,秦休只是淡淡笑了应他,“这青阳谷倒是个好地方,气候位置,都适合药材生长。”
沈千扬修长的指轻点石桌桌面,扬眉看着秦休,极随意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静了一阵,他沉声道:“这是慕少游当年住的地方,一糙一木,都是当年模样,你可觉得熟悉?”
“不觉得。”
秦休摇头,笑得云淡风轻。
身旁的秦痕却将一双凤眼转得灵透,“爹,这地方不错,比无垢山庄漂亮多了,住久点也不错。”
秦休拍拍儿子头,“瞎胡闹。”接着又抬头问沈千扬,“治伤的事,沈教主打算什么时候着手进行。”
“你今天先休息,治疗的事我自有安排。”
秦休想早点医好人拿了墨莲带儿子走人,沈千扬却不想遂他意思,听这话的意思,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去。
“听沈教主这话的意思,治疗的事得拖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在赤峰教久住。”
“我的伤,你要多久才能治好?”
秦休想了想,“赤峰教不缺奇药,以我的估算,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不过沈教主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治好了你早早离开这地方。”
“哦……有这份自信最好。但我怕你治一辈子都治不好。”
“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秦休环顾四周,见谷中除了他们三人,再没半个人影,又道:“这谷里倒是清净。我也不喜欢同外人住,除了每日派人送饭打扫外,我不需要你再派人服侍或监视……沈教主可否愿意?”
沈千扬淡淡道:“随便你,我呆会会谴人过来,你有需要的东西尽管吩咐,我先走了。”
沈千扬做事gān脆,说走,闲话再没有半句,转身便走。眼看他的背影在谷中越去越远,阳光被谷中茂密树木筛得只剩点点光斑,一路铺展开来。但再柔和的景致,全都被那人周围如刀锋般的气质劈开来,连同过往里想要躲避的不堪,一起从厚重的幕帐下揪出来。
秦休人躺在竹椅上,秦痕端了茶出来,紫藤花架浓密,淡淡香气缠了茶香,说不出的清雅闲适。
青阳谷地势低,气候yīn凉,纵是炎炎夏日,人在谷中也是遍体清凉。
秦痕看着他爹悠闲的模样,手里茶盏没好气地重重搁上石桌,“爹,我看你呆得还挺享受的!”
秦休闭着眼,身下摇椅是才问人要来的,扇子盖住脸,懒懒的声音从扇子底下透出来,“小痕你呆得不也挺享受的吗,有人送饭洗衣收拾房间,不用自己动手。”
“哼!天天关在谷里,哪里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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