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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_大爷嘎意【完结】(15)


“还是喜欢惹严老生气吗?”
“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秦休放下药箱,动手整理针灸要用的东西。刚才一时忘形,居然忘了是在沈千扬眼皮子底下。过度的嚣张,总会有后遗症。
沈千扬挑眉笑笑,墨色眼瞳锁住秦休侧脸,眼底深处似有些微不可察的兴奋,但那兴奋很快就隐去,消失在无边墨色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适合装傻?”
“没有。”秦休取了针囊站到沈千扬面前,冷冷道:“脱衣服!”
沈千扬失笑,抬手轻触秦休眉宇,“这双眼,太jīng明,装不来傻。”
秦休避开沈千扬的手,声音冰冷,满是不耐,“沈教主,是否需要我治治你的疯病。”
沈千扬哈哈大笑,形容中颇有几分狂态,秦休心怦怦急跳了下,沈千扬这人,越是不正常的时候越难应付。
果然,沈千扬执了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重重压下,“我需要你治的,是我的心病。我这里受过的苦遭过的疼,全都只有你才治得好。用你加倍的疼痛来治。”
秦休心跳得更快,沈千扬今天似乎兴奋得反常。
莫非肖陵的事真是他一手安排好,就等自己入局。
而自己居然一时心软,留了那孩子在青阳谷。
谁来告诉他,这世上后悔药到底哪里有卖?
现在,只希望唐秋能聪明点,动作快些将肖陵那孩子送走,不然他很难预料……沈千扬这个变态还有多少局等着他。
“昨天送来的药,不是你亲手煎的。”
正想着怎么应付这会的沈千扬,对方却先放开他手,追究起别的事qíng来。
秦休假装动怒,深深皱起眉,言语中尽是不满。
“我记得沈教主有答应过我,不会派人监视我,居然又出尔反尔?堂堂一教之主,连这点诚信也不讲!”
他话虽这么说,心里其实不是这么以为的。
以沈千扬的骄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青阳谷中没有监视他们的眼线,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将肖陵留在谷中。
眼下故意生气,不过是想借此躲开一些东西。
面对秦休的怒气,沈千扬只是笑笑,手指上薄茧缓缓磨着秦休修长的指,直到秦休受不了忿忿抽回手,他才笑着缓缓说道。
“你自己一定不知道……你只有慌张的时候,才会生气。”
“……”
“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你现在所做种种,不过是自欺欺人。”
秦休抿了抿唇,长眉下的眼中一派烟光水色朦胧。
“我不想和疯子理论。”
再三试探之后的治疗辛苦无比。
沈千扬体内的伤是旧疾。
沉积十年的旧疾。
由慕少游亲手所伤,再由他秦休亲手来治。说起来可笑无比,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真是应了佛家所说的因果循环。
沈千扬三焦经脉俱损,虽有人替他jīng心疗养过,但总是无法痊愈。全身上下三百多处xué道,全都要以银针一一贯通,再将体内真气由丹田起,经这数百处xué道游走一遍,真气若能畅通无阻运转一小周天,才算痊愈。可越是至关重要的xué道,也就越关乎xing命,秦休每落一针,背后的汗就多一分。
偏偏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马虎。
就像沈千扬所说,慕少游最自傲的,是自己的医术和毒术。而他秦休,双翼早已折了一翼,剩下的还不肯放下的,也就是一身医术而已。
一套针落完,秦休已是一身粘腻,沈千扬看他疲惫姿态,出言道:“我唤人送热水过来,你沐浴过再回青阳谷。”
“不用,我回谷再说,小沅已经将水准备好了。”
秦休想也不想地拒绝,开玩笑,要他在沈千扬面前沐浴更衣,还不如拿把刀杀了他比较慡快。他可没兴趣挑战沈千扬的变态喜欢。
沈千扬像看穿他想什么,勾唇笑笑,“你不用担心,在你不是慕少游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秦休眼中飞起抹恼色,仍是拒绝。
“不劳沈教主费心,我回谷去了。”
说罢背了药箱就走,沈千扬在他身后笑笑,不再出言qiáng留他,只是淡淡加了句。
“现在回去,应该也迟了。”
秦休心里一沉,已顾不得再同沈千扬说话,出了门就往青阳谷赶。
肖陵那笨小子,难道真给他惹事了?
唐秋动作千万快些才好。

第十三章

秦休人才到青阳谷外,便见唐秋步履匆匆迎来。
一看唐秋脸上的表qíng,秦休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事qíng麻烦了。
果不其然,唐秋疾步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人没有找到。”
秦休握住药箱系带的手紧了紧,“怎么可能,我在他饭菜里下了迷药,眼看着他吃下的,怎么可能走掉。”
“你自己回去看吧。”唐秋浅浅叹了口气,顿了顿,才道:“而且……不只是肖陵不见了,你儿子秦痕也不见了。”
小痕这孩子!
秦休一颗心霎时沉了下去。
他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小痕。
那孩子平素虽然倔qiáng,但胜在jīng明,不曾想,他竟会在这件事qíng上坏了自己的打算。
这下要是出了纰漏,沈千扬握在手里的筹码,就多了一个。
而秦痕,是他最大的弱点。
别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但这孩子不行。这孩子,是墨涵唯一的骨血,是唤了他十年爹的儿子。
已顾不上再和唐秋说什么,秦休疾步往谷里赶。
青阳谷内依旧是郁郁葱葱,谷中碧树溪流无一更改,但糙庐中已没有两个孩子的踪影。
丢下药箱,将糙庐里几间屋子搜了个遍,一无所获。最后只在后院药圃边上发现堆药渣。秦休捻了点凑到鼻下一闻,脸色霎时yīn沉起来。
唐秋站在他身后,“我先去找他们,希望能在千扬之前找到人。”
秦休站起身,摆了摆手,“已经迟了。”
他从沈千扬房间出来的时候,沈千扬说那句话是有含义的。
搞不好他在替沈千扬针灸的时候,小痕和肖陵就已经落在人家手里。
两个孩子,一个手无缚jī之力,一个心思过于单纯,如何逃得出沈千扬故意布的局。
唐秋皱了眉,清雅的容颜上步了愁色,看那样子,却比秦休还要担心些。
秦休看他神qíng,不由笑笑,“要不要赌一赌,不出半柱香时间,沈千扬会来找我麻烦。”
唐秋并不接他话,而是道:“我去找找,你在谷里呆着吧。他不许你随意出青阳谷,你若踏出去,只怕又生了别的麻烦。”
唐秋说完话便转身走了,秦休站在药圃前,垂了眼看指尖药渣,一点点碾着,褐色的残汁染huáng指尖。
唐秋这个人,这个他靠沈千扬的执念临时拉来盟友,比什么都可靠,却又比什么都不可靠。
他的丁点友善,只针对秦休而言,针对帮助他埋葬了慕少游的秦休而言。
对于自己可能被揭发身份的一切危机,他都会紧张。
但若换了慕少游出现,这个现下的盟友,会比沈千扬比严守,比这赤峰教中任何人,都更急于置他于死地。
沈千扬要的是慢慢的一点一滴地凌迟他,而唐秋,恐怕会尽一切手段,让这个世上再无慕少游这个人。
以后的路,只会是步步维艰。
手指间残留的药渣缓缓碾落,秦休心里生出一点倦意。
小痕这孩子……已经给他宠得不懂轻重规矩了。
沈千扬人坐在椅上,拿绸巾缓缓擦拭手里的寒刀,那刀长不过两尺,但刀身雪亮,通体生寒,未曾触及,便能感觉到刀锋的锐意。而随沈千扬擦拭的动作,秦休几乎有种错觉。这两者,本该是一体,一样的犀利,一样的具有侵略感。
刀身更映亮了沈千扬深若寒潭的眼,他微微挑起的眉,看向秦休时弯起的唇角,一切的一切,让他犹如蓄势待发的野shòu,而下一刻,他就会狠狠扑向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噬ròu饮血。
虽然担忧,但秦休还是抿紧了唇,不肯开口打破这沉静。
眼下这僵局,得由沈千扬亲自打破,自己贸然开口,搞不好会触到他的逆鳞。
等了许久,只站得两条腿都酸软了来,才听得“哐当”一声,那刀已被沈千扬掷到地上。
刚刚还在手心里捧着,下一刻便视如敝履。
反复无常。
“这刀,你一定认得!”
沈千扬说话时,眼底难得的带了笑意。
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笑意。
秦休看了眼地上寒刀,淡淡应道:“碧暝,江湖中尊为神刀,由刀狂独孤行亲手传给肖陵。”
沈千扬抬手拍了两下掌,掌声在静得压抑的屋中显得无比突兀,沈千扬略低的声音随后而至,带起qiáng烈的压迫感。
“你不好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与我何gān?”秦休抬了眼,青山碧水似的眼中一派清明色彩,他直视沈千扬,开口道:“教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沈千扬弯唇笑笑,自袖中掏出个青色瓷瓶,握着略细的瓶口摇了摇,“这里面,装的是唐秋炼制过的墨莲。”
秦休眼里划过丝暗色,“什么意思?”
沈千扬将他神态收入眼底,一丝一毫不肯遗漏,边笑了收起瓷瓶,直起身子,缓步走到秦休面前,略低了头,附在秦休耳边,轻轻chuī了口热气。
湿润温热的气息从耳廓里缓缓出入,带起种令人不悦的苏麻感。秦休想退开一步,却被沈千扬伸手捉住,炽热的手掌压在他腰际,bī得两人的身子紧密贴合在一起,而沈千扬更埋首在他颈间,轻声笑了来。
“我们当日的jiāo易,似乎需要更改了。”
秦休浑身不自在,却不能挣脱,他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沈千扬硬碰硬。
毕竟,满足一点沈千扬想着心理上折磨他的变态爱好,比把事qíng彻底摊开来qiáng。
“你想要毁约?”
沈千扬自秦休颈间抬起头,墨色的眼瞳里闪着意味不明的亮光,两人的鼻尖几乎点在一起,就连呼吸中也带了彼此的气息。
“我并不想毁约。只是,我们之间的约定需要再加一点东西。”
“凭什么?”
“那把刀,是从肖陵身上解下来的。而我抓到肖陵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孩子……是你的儿子,秦痕。”
不带感qíng的陈述,却轻易揪住秦休的死xué。
和秦痕相关的种种,他总是容易被人制住。
偏偏面上还得无qíng。
“小孩子不懂事,沈教主莫非也要同他计较。”
“小孩子是不懂事,但他是你的儿子,如果没有你的默许,他怎么会带肖陵去找水牢。”
秦休仰起脸冷冷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千扬摇摇头,“你嘴硬的毛病,真该改一改。不管你如何狡辩,秦痕无故私出青阳谷,又和肖陵搅在一起,就该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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