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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_陈小菜【完结】(26)

  傅怀川整理箭壶,笑道:“豹子是畜生,哪里就能听我的话了,到了围场,shòuxing大发而已,恰好南院王愿意亲手伏豹,若大哥来得早些,这豹子未必能看上李若飞,没准就挑上大哥了。”

  一直在旁蹙眉不语的傅晴鹤下马问道:“李公子,四哥所言是实qíng吗?”

  李若飞头也不抬,道:“是,我是看这豹子有趣。”

  木奇麟正忙不迭的撕开袖子帮李若飞裹伤,听他这般回答,手一顿,眼中怒气勃然,质问傅怀川道:“四野王,刚才那一箭又作何解释?”

  李若飞笑道:“王爷自然是想she豹救人,只是天下太平,生疏了弓马,准头欠缺了而已。木奇麟,你想多了。”

  木奇麟不敢再问,垂手立在一旁,只是眼神凶悍愤怒,直视傅怀川。

  傅怀川笑了笑,却问道:“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人还聚得真齐全。”

  太子道:“来得早有戏瞧,比打猎有意思多了,自然要早些过来。”笑得尽显得意:“父皇今日在宫中陪伴晚晚,围猎由我主事。”

  傅刑简冷冷的看着赵孟旭,道:“顺天侯倒是越发美貌了,大哥有如此美人相伴,真是羡煞旁人。”

  赵孟旭一向畏惧傅刑简,听他如此说话,浑身发颤,躲到太子身后,更显得娇弱可怜,垂着的一双眼里,却满是冷厉之色。

  太子甚是受用,看一眼李若飞一身的血腥伤痕,忍不住皱眉;再看一眼赵孟旭黑发下jīng致的轮廓,玉树琼花也似,心里更对他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柔qíng,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薄肩。

  近来太子与赵孟旭相处甚洽,不单不以男宠视之,朝堂事务也诸多讨论,赵孟旭于治国并无见识,但对人心揣摩察言观色却极有天分,太子照他所说,与傅晴鹤结盟,在傅东平处果然更得肯首。

  在场众人,人人皆有心事,一时竟静默了下来。

  傅怀川轻笑一声,道:“李若飞,过来。”

  李若飞稍稍迟疑片刻,立即快步走到他身边。

  傅怀川提起马鞭,道:“跪下吧。这只雪豹我养足了五年,今天却被你杀了,知道错吗?”

  匪夷所思。

  即便在民间,纵犬伤人都属犬主完全责任,何况本是一头恶豹攻击他国质子,而朗国万夫长将军省亲特使又站在旁边?

  太子脸上惊怒无比。

  傅晴鹤若有所思。

  赵孟旭眼中尽是了然之色,眼神与李若飞一碰,轻轻一笑,却有温暖之意。

  李若飞咬咬牙,竟毫无抗拒,跪倒在他的脚边。

  挽天河 下+番外 by陈小菜

  第二十六章

  傅怀川淡淡道:“脱掉上衣,五十鞭。”

  李若飞垂下眼睫,额角青筋浮出,依言褪去上衣。

  阳光下少年的身躯纤瘦,但流线型的肌ròu线条依然清晰流畅,肌理晶莹如玉,却布满各种伤痕血口。

  看到他身上的种种暧昧痕迹,太子忍不住呼吸急促。李若飞有种锋利危险的感觉,让人不敢轻rǔ,一旦被压制,安静下来,褪去那种杀意,却又惊人的诱惑。

  木奇麟怒火上涌,目眦yù裂,却见李若飞抬头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冰雪般的眼神,带着忍耐和冷静,木奇麟静下来。

  马鞭银质挽手,水牛皮身,劲道使足,一鞭能让野兔筋断骨折。

  傅怀川立起身来,一鞭已经抽了下去。

  赵孟旭凝视着秋日白色阳光下自己的影子,拖得长长淡淡的,像水墨的画。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指间沙一般流逝,初蕊离去已经六十天了。

  五十鞭而已,快得很。

  在别人看来也就是饮几杯酒,几句谈笑,听数曲琴,看数支歌舞,写一首诗词,赏一卷画的时间,自己却知道那一刻一瞬的煎熬,看到傅怀川用鞭子的姿势,就知道他不光会用力,角度也很刁,鞭梢在收回时那一个小动作,就足够在鞭身造成的伤口里再刮上一道细细的伤,让人在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更深的剧痛直侵入骨。

  这些,他赵孟旭都明白,都看得出。

  一滴热热的血溅上了脸颊,感同身受也似,忍不住惊叫一声,忙掏出帕子拭去,一点猩红在雪白的帕子上洇开,看着少年背上的血流到地上,缓缓渗入土里,鼻端传来浓重的血腥气,胸口不禁涌上烦恶难受,恍惚中已分不清跪在地上被鞭打的是自己还是李若飞。

  太子一把扶住微微颤抖的赵孟旭,眼神中居然有几分关切,赵孟旭轻靠在他身上,贴在他胸口的,是嘴角一抹怨毒如针的笑。

  五十鞭果然很快结束,李若飞站起身来,趔趄了一下,很快站稳,问道:“木奇麟,你看到了?”

  木奇麟大声道:“是!”

  “你回朗国打算怎么禀报颜冲羽?”

  木奇麟低头道:“以实相告。”

  李若飞叹口气,伸手抹去咬破唇角流出的血迹:“你什么都不准说,你以前应该去过奔láng原,见过láng群捕猎。若还不是最好的机会,就要等待和忍耐。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木奇麟静了静,却道:“南院王殿下不该受这样的侮rǔ。就算要用朗国千万将士的血作为代价,属下在所不惜,摄政王也在所不惜。”

  傅怀川含笑赞道:“好!木将军威名本王早有耳闻,果然血xing。”

  李若飞脸色惨白,冷汗侵染下的眉眼却更加漆黑,大怒道:“木奇麟,火雷军团万千将士的xing命还由不得你们做主!”

  木奇麟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李若飞身形摇摇yù坠,厉声道:“南院王军令,你遵不遵从?”

  木奇麟低头,单膝跪下,大声道:“属下遵命!”

  言罢起身,抽刀行礼,还刀入鞘,上马飞奔而去。

  李若飞长出一口气,冲傅怀川一笑,晕倒在地。

  傅怀川不动声色。

  傅晴鹤却突然说道:“还请四哥看在远在朗国的七弟份上,善待南院王。莫要引发两国纷争,到时受苦的是天下百姓。”

  众人散去后,傅怀川蹙眉道:“怎会这么巧?太子和五弟一贯不喜围猎,今日居然约齐了这么早过来。”

  傅刑简低声道:“我刚出到围场,就遇上了太子等人,据说是赵孟旭的主意,要提前来看看李若飞。”

  傅怀川顺手抚摸马鞭思索良久,方道:“此事甚是奇怪,只能静观其变吧。”又笑道:“现如今五弟也开始关心国事了,真是国运昌隆,可喜可贺。”

  低头一看,手心却沾了马鞭上的血迹,当下怔住了。

  傅刑简淡淡道:“四弟,你那一箭,到底she的是豹还是李若飞?”

  傅怀川看向那壶凤羽箭,沉默不语。

  傅刑简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就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she谁……”

  三日后宫中夜宴。

  宁国众皇子王妃均有出席,另外就是朗国摄政王妃傅晚晚和省亲使木奇麟。木奇麟虽为武将,但出身贵族,席间言词竟颇为文雅,见朗国以这等人作为省亲使,傅东平心里很是高兴。

  李芊芊和傅晚晚虽是第一次相见,却颇有相惜之意。

  一双丽人,相邻而坐,都玉璧似的美丽娇贵,一着孔雀蓝织锦的宫装,一是雀金红绣缎的华服,对照看来,竟说不出的相似。

  安国公主、静澜公主,连封号都好像镜里镜外。

  席间傅晴鹤玩笑道:“芊芊已经给我生了个小女娃娃,小妹什么时候才能让五哥当上舅父呢?”

  傅晚晚俏脸晕红,却目光温柔,看向李芊芊也颇有羡慕之意。

  傅怀川笑了笑,傅刑简却问道:“只是摄政王太过忙于军务了,小妹在朗国怕是很寂寞吧?”

  语气虽温和,一桌的人却笑得尴尬了几分。

  席终时,木奇麟起身笑道:“多谢皇帝陛下款待。我明日就要先行回去,但行前王爷曾jiāo代,王妃可在靖丰多留一些时日,享天伦之乐。”

  傅晚晚听闻,心中温暖甜蜜,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傅东平。

  傅东平亦笑道:“你们王爷真是苦心,待晚晚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木奇麟突然敛去笑容:“还有一事相求陛下。”朗声道:“贵国皇子在我开羯,我等一切礼数不敢或缺,待之如上宾。我国南院王留在靖丰作为质子,还请皇帝多多担待。”

  日前围场之事,傅东平早已从太子口中获知,却没想到木奇麟宴罢当众提起,一时竟无言以对。

  木奇麟单膝点地,行礼退下,毫不拖泥带水,点到为止,gān脆利落之极。

  傅东平看向傅怀川:“李若飞现在怎样?”

  傅怀川立刻答道:“最近病了。”

  “这次回来两个多月一直病着?”

  傅怀川笑了笑:“可能水土不服吧。”

  傅东平双目凌凌生威:“从今天起,他水土服了,不该再病。”

  不待傅怀川答话,挥手道:“都退下吧,我累了。晚晚留在宫中陪陪你母后。”

  木奇麟一路快马,披星戴月,仅十天就回到开羯,直奔南院王府,进了颜冲羽的书房。

  颜冲羽正埋首书案,见他进来,道:“坐下吧。深州来报,猜猜是什么?”

  木奇麟满面风霜之色,嘴唇裂开,道:“属下不知。”

  颜冲羽凝视着他,良久说道:“你不是不知,你是心神不定。”声音浑厚低沉,仿佛上古神兵相撞:“宁国边防在我深州城外已经骚扰五日,十人一小队,避开深州守军,专挑牧民下手,劫掠牲畜,jianyínnüè杀。”

  深州城外的朗国境内山上林木繁盛,更有一个个小“泡子”,水产丰美,深州牧民常在夏秋之际在城外林中湖边驻扎,放马牧羊。近日来却屡遭劫杀,深州扼守边防要害,守军不敢擅出,快报给颜冲羽。

  颜冲羽面容冷峻,问道:“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木奇麟声音嘶哑:“国边防有此动向,有挑衅之意。”

  颜冲羽为他倒上一杯水,亲手递给他:“继续说下去。”

  木奇麟一饮而尽,答道:“为今之计,让牧民迅速撤离深州,深州守军按兵不动,坚守不出,同时调集兵马,屯兵深凉二州。” 双目有些泛红,声音略略哽咽:“南院王说,若还不是最好的机会,就要等待和忍耐。”

  颜冲羽赞道:“很好!这件事jiāo由你办吧。”静默半晌,忍不住问道:“见到李若飞了?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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