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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214)

  可阿礼又提到,阿祺有那么三五回,在外头过夜来着。

  “过夜?”尤则旭目光一凛,睇睇阿礼,“他不会又去八大胡同了吧?”

  阿礼:“……表哥你别吓我!”

  “不是,你想想,不然还能是什么啊?”尤则旭掰着指头给他数,“开销大、过夜、不敢跟家里说,你总不能觉得他是到处买名贵药材然后寻了个山dòng背着家里修仙吧?”

  “……”阿礼后脊梁都发毛了,他真希望阿祺是在修仙啊……

  他九岁那会儿去八大胡同只是好奇,现下十四岁,天知道他能gān点儿什么。

  ——这要是真gān了什么,找打呢?!

  阿礼头中嗡鸣着看向尤则旭:“表哥您得帮我……”

  尤则旭挑眉:“嗯。”

  .

  与此同时,八大胡同莹月楼内。

  孟时祺正要jiāo到老鸨手里的银票被人一把抢下:“你不能这样!”

  香盈将钱背到身后退开数步,不理老鸨的森然怒视,朝孟时祺喊道:“你傻啊!你看不出他们讹你啊!包我们楼里的花魁都用不了一百两一个月!”

  “香盈!”阿祺低喝,但老鸨显然比他火气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打死我!”香盈一语喊了回去,“你今天就打死我!我不活了行不行!”

  “香盈你别闹!”阿祺抢在老鸨之前几步冲到了她跟前,转而压低了声,“哪有拿命换钱的,你别傻。”

  “你为我这样值得吗!有这钱你gān点什么不好!”香盈崩溃地喊着。她受不了他这样了,他这样做确实让她在楼里的日子好了许多——人人都拿她当摇钱树供着,也确实没让她再接别的客,可她简直要被心里的愧疚淹死。

  她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的公子,但看他筹钱这样容易,也知道家底必定殷实。他以后的妻子肯定是个与他门当户对,又贤惠聪明的姑娘……

  而她何德何能,以这样的身份让他如此上心。

  “我求你了,你走吧!”香盈哭喊着把钱塞回他手里,孟时祺一咬牙,qiáng拧过她的胳膊往屋里去。

  香盈痛得一叫,老鸨也一愣:“哎,殷公子……”

  “上酒来,少管闲事。”孟时祺冷声。将香盈推进屋便回身关上了门,香盈脚下不稳摔在地上,他转回身吁了口气,又去扶她。

  香盈挡开他的手,抹了把眼泪:“不值当的,真的不值当的……我哪值那么多钱!”

  “香盈……”孟时祺蹲下身,再度伸手扶她,“别乱说,关乎你一辈子的命数,不是钱的事。”

  “明明就是钱的事……”香盈坐在地上越哭越厉害,“好多事都是钱的事……你由着我自己赚钱糊口好不好!我自己会为自己赎身,你别为我这样!”

  “你……唉!”孟时祺叹了口气。

  他能明白她的想法,若有个人天天为他这样花钱,他也要难受死了。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若撒手不管,她明天就要被bī着接客。相识这么多年,他真能看她走到那一步吗?

  “你是个好姑娘,帮你,是我自己愿意的。”孟时祺也就地坐下来,和她肩并着肩,默了一会儿,哑笑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是你命中一劫好了。”

  “殷公子?”有人再外一唤,送酒的小厮推门进来,见二人都在地上坐着,吓了一跳,又识趣地迅速放下酒就退下了。

  “来。”孟时祺起身在香盈臂下一提,将她也拉了起来,抬手给她抹抹眼泪,做轻松状笑道,“别哭了,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我还得早点回去。”

  香盈只得随着他坐到桌边,他倒了酒仰头便灌,直至他灌了三五杯,她才可算勉qiáng将心绪理好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也斟了一杯来饮。一口饮尽了,返上来的酒香却令她一滞。

  孟时祺也陡觉脑中被什么一撞,晕晕乎乎的,一时只道这酒格外烈。

  他按了按太阳xué抬起头,再看向香盈的时候,忽而觉得这个熟悉无比的姑娘,今天变得格外好看。

  香盈的酒量本就不敌他,一杯下去,不多时也迷糊起来。

  “这酒……”孟时祺轻颤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香盈维持着三分冷静一点头:“嗯,这酒应是……”

  话未说完,手却被他捉住。

  阿祺深吸了口气,一手支在额上,缓了好久,还是说:“香盈我……”

  “公子早些回府。”香盈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一阵阵地红着。好似喝高了,声音又似乎清晰无比:“我从没嫌弃过你的身份,若你愿意……”

  “不……”她张惶地摇头。

  孟时祺qiáng缓着劲儿,想压住那个荒唐的念头。可酒劲使劲往脑中冲着,他抑制了再三,终于还是溃败下去:“我一直照顾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昏礼的昏不是错别字。

  ☆、第197章 教训

  在八大胡同这种地方,有暖qíng酒并不稀奇。也未见得就是客人点了才会上,楼中老鸨自己也会察言观色,遇到心qíng不好的客人,常会主动上上一壶。

  主要是因在这种地方,客人心qíng不好时动手打人不算新鲜事。若把人打坏了,不仅十天半个月不能接客,楼里还要在医药上花上一笔。而万一打破了相,就此再不能接客,楼里便只好将她转卖到更低一等的窑子去——虽则也能赚回来一笔,可哪有留着好好的人当摇钱树使来得痛快?

  是以许多老鸨在算过账之后都更愿意为客人上这么一壶暖qíng酒,有什么不痛快的您到chuáng上痛快去,折腾舒服了好好地离开。

  翌日清晨,孟时祺和香盈陆续醒来后,便一齐陷入沉默。

  斜阳的微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光束里有些许浮尘在悠悠地飘着。香盈的目光定在那些浮尘上,第一次在想这样漂浮无依的感觉是不是很无助?因为她现在,就正觉得很无助。

  她原本遥不可及的奢求,是有朝一日可以从莹月楼出去,嫁个人,或者自谋生路。这个奢求算来还是他给她种下的,而现下,他真正成了她的第一个“客人”。

  “香盈……”孟时祺的手从被子里探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的声音带着轻颤,唤了一声之后又静了好久,才说:“你……别怕,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香盈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寻个机会同家里说。”孟时祺道,“我父亲还有……嫡母都是很好的人,兄姐的婚事都是选的他们喜欢的人。二姐夫家的门楣低,但因为她喜欢,家里还颇费了些周折去做安排。”

  他说着这些,竭力地想让香盈不那么害怕。香盈仍只是点头,而后默了半晌,坦然道:“我不敢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如能离开这里,就是极好的了。”

  她从没问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问。直觉让她觉得他家的门楣一定很高,她猜他家中可能在朝为官、也可能是52书库,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允许她这样的人做正妻。

  所以,即便昨晚他们发生了那样的事qíng,香盈心里能盼的,也不过是他有一天能接她出去,给她一处安身之所;如若她不小心有了孩子,他的家人能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

  而若他日后的正妻足够大度,肯把她的孩子接回府去养……对她来说就是意外之喜了。更好的局面,于香盈而言想也不敢想。

  不是她将事qíng想得太早,而是同行先人们走过的老路中,最好的也不过如此。

  她已经听过太多。

  可孟时祺却不赞同她这样讲,他执着她的手思量了会儿,沉沉地吁了口气:“别这么说,日子还长,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

  一瞬里,香盈因他的执着而眼眶一酸。

  其实他一直很执着。她早已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帮她,觉得自己越欠越多,觉得自己还不起。可他还是一往无前地继续帮她,一再地说不在意她还不还,只是因为他把她当朋友看。

  现在又是这样子,他的身份比她高了那么多,可他不嫌弃她,也不在乎什么别的,一味地想要对她负责到底,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那我……我等你。”香盈只能这般答应下来。她笑了笑,孟时祺也笑了起来。

  .

  尤则旭是在一个多月后查清的八大胡同的事qíng。

  那天他和夕珍刚去给和婧谢晟新降生的儿子庆完满月,踏出谢家大门,就见手下迎了上来:“大人。”

  一本册子递到手里,尤则旭翻了两页后一凛:“真是正经逛上了?”

  “是……”手下的面色有点窘迫,“我们寻着人后盯了一个月,逸亲王府的二公子最多隔七八日便要去一趟。不过……也还好,他回回都只找同一个姑娘,没寻过别人。细打听了一下,那姑娘是被他包下了。”

  尤则旭听得眼晕,这还叫“也还好”?阿祺十四岁,就在青楼包一姑娘,这要到了四十不得住青楼里啊?!

  他摇摇头将册子一揣,接着就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办。

  夕珍建议他立刻去和姑父说,最好跟姑母还有王妃也提一提。但尤则旭觉得这也不好,万一长辈们火气上来,揍阿祺一顿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虽然他觉得至少姑父和王妃不是那么bào戾的人吧……但这事太大了啊,十四岁的孩子逛青楼去,搁哪家都得把家长气坏啊,此事不能跟寻常的小错比。

  尤则旭就想先等等、再瞧瞧,琢磨着若有机会,自己先私下里给阿祺点警告。若他不听,再说下一步。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其间锦衣卫也忙,他也没什么工夫私底下见阿祺。再因为这事提起心弦的时候,已然是手下回话说那位莹月楼的罗姑娘最近爱吃酸的时候了……

  听说什么炒红果、山楂糕、酸梅汤都没少买,除此之外,清淡慡口的杏仁豆腐、红糖凉糕之类的吃的她近来也都很喜欢。

  这下,不止尤则旭眼晕,夕珍都跟着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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