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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25)

  魏玉林再度看向西边:“薛贵那边,怎么样了?”

  “薛、薛公公已经……已经身首异处了。”那小宦官舌头都有点打结,“谨亲王亲自带人去抄的家,薛公公是直接……直接砍了的,他那老母则自缢了。”

  “唉。”魏玉林叹了口气,啧着嘴摇头,“让我说点儿什么好呢?他啊,活该。”

  小宦官听得缩了脖子,不敢接话。

  魏玉林心里冷笑涔涔。他当了二十年司礼监掌印太监,和薛贵这秉笔太监共事也有十七八年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薛贵会突然栽了跟头,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一桩蠢事栽了跟头!

  想用杖责吓住六皇子让他闭嘴,结果却露了破绽反遭人起疑?魏玉林心嘲薛贵连戏都不会做。

  “啧,你去告诉他们一声。”魏玉林心平气和的,“但凡查着帮薛贵办事的,该杀的都杀,甭瞎发善心,也甭给我留面子。这会儿留了面子,日后的麻烦就更多了。”

  “督公……”小宦官听着这话,浑身都怵得慌。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缩头缩脑地就依言去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下的宫道中。

  逸郡王府后宅正院的卧房里,玉引躺在榻上不住地给自己鼓劲儿。

  昨天回家时大伯母说的话,让她不敢不在意。而昨晚她跟孟君淮说,让他再给她一天时间,他也答应了。

  现下一天过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循声看过去,透过纱制的幔帐看见孟君淮正走进来。

  他刚刚沐浴更衣去了,眼下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裤,看上去简单随意。手里还端了一碟子什么,看上去就更随意了。

  孟君淮端着碟子走到榻边,拉开幔帐坐下:“喏,晚膳的时候膳房往前面送了一碟蹄筋,我吃着不错让他们又备了一份,你尝尝?”

  “……”玉引望了望他,摇头,“我漱过口了。”

  孟君淮蹙眉看看她,把蹄筋放到了一旁桌上。

  他有心想让她赶紧适应荤菜,能长长ròu就更好了。于是问了府里的大夫,大夫跟他说睡前吃东西最容易长ròu。

  所以他是成心要在睡前哄她吃东西,只不过……怎么感觉她qíng绪不大对头?

  孟君淮掀开被子躺下,认真看着她,她也不说话。过了会儿,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然后……

  他感觉到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衣带上,好似带着迟疑拽了拽,然后使了力一抽!

  “……王妃?!”孟君淮吓了一跳,猛地按住她的手,“你gān什么?”

  这是她两天之内第二次做出“为他宽衣解带”的举动——可上回还是直裰!这回直接对中衣下手了?!

  他很错愕地看着她,觉出被攥在手里的手缩了缩,接着又执拗地要挣开。

  玉引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根本就没勇气看他,只全神贯注地想挣开他的手,迟迟挣不开,她便忽地蹿起一股无名火:“你松手!”

  孟君淮下意识地松开,旋即就觉她的手从已抽开系带的地方探进了衣襟里,然后去拽那一边的系带。

  孟君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满脑子浆糊。

  哈?怎么回事?哪出?

  他很清楚他们到现在都没圆房是为什么,一是因她总别别扭扭,二是因他一看她清心寡yù的模样就……下不了手!

  结果现在他没下手,她她她……她居然主动下手?

  她这是要……

  孟君淮脑中忽然闪过一行字。

  ——霸王硬上弓。

  ☆、第27章

  正院里,一众下人面面相觑地杵着,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这动静要是放在别的院子里也就罢了,可是在王妃的正院……

  这么说吧,逸郡王和新王妃圆房没有,他们不知道。有人说圆了,有人说没圆。但两个人一起睡觉时,的确都是安安静静的,这个没跑。

  ——所以今晚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先听到王妃略带愤怒地喊了一句“你松手!”,当时几个人互看一眼,各自都是一脸了然,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

  夫妻嘛,这肯定是闹上了。不过,大概是郡王爷想,王妃今天jīng神头不好,并不想。

  结果过了片刻,又听见王爷的沉喝:“你gān什么!别闹!”

  他们就听不明白了。

  这一前一后的两句话搁一块儿……合着是两个人都并不想行chuáng笫之欢?那怎么还闹得不高兴了呢?安心睡觉不就得了吗?

  卧房里,孟君淮可算把动手动脚的谢玉引给治住了。

  他把她抵到墙角,一手支着chuáng,一手将她的两只手腕箍在一起:“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直说!”

  他一点都不觉得谢玉引这是突然“想开了”。方才她刚开始还说两句话,到后面就一个字都没有了,他细看,她面色发着白,眼眶又红得明显——这哪是要体会敦伦之乐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无形中有把剑在抵着她、bī她做她不肯做的事一样。

  虽然二人早已是夫妻,他“顺水推舟”地让这事成了也算不上错吧,可乘人之危也实在无耻了些。

  玉引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孟君淮回想了一番这两天的事,蹙眉:“你伯母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把原话告诉我。”

  原话……

  谢玉引神色微颤,避开他的目光闷了好一会儿,才可算把那些在她看来很是自轻自贱的话说出来:“伯母说、说我跟殿下也……算不上门当户对的,要我明白尊卑,尽心服侍殿下……”

  “这话你竟听了?”孟君淮气笑。他蓦地松开她,翻身下了榻,一阵恼火冲得他直走到了卧房那端门前的屏风处,俄而又qiáng定住神,转过身来,“你若是愿意信这话,就直接告诉我,我以后再不来你正院!”

  他真的很生气!

  身边的女子做小伏低一直是件让他很别扭的事,所以纵使几年下来宫里赐进府的人不少,他真正宠过的也就尤氏一个——其实他也知道很多时候尤氏都跋扈得有些过,但便是这样,他也觉得与尤氏相处比面对何氏她们舒服。

  简而言之,行事跋扈放在他这儿是能忍的,做小伏低则让他避之不及。

  没想到现在这个小尼姑也给他来这套!

  孟君淮火很大,见她不说话,又几步踱到榻边:“你是真打算听你伯母的,还是打算按自己的xing子过日子?你给我个准话!”

  谢玉引也气恼地看着他。

  大伯母的话本来就让她觉得十分憋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照做了,他却又发了火。

  她直觉得自己在受夹板气,一时不快地觉得自己怎样做都不对,她就瞬间不想再顾忌谁的qíng绪了!

  于是她躺下便道:“我睡了。”

  “……”孟君淮一口火气被截住,噎得gān瞪眼。抱臂站了一会儿之后也没别的辙,哼了一声只得也躺回去。

  他余怒未消的成心找茬:“你睡进去点!”

  她便往里挪了挪。然后,他听见一声低若蚊蝇的抽噎声。

  .

  天色渐明,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偏门前。这马车虽然jīng致讲究但说不上华贵,放在这权贵聚集的京城里,并不起眼。

  顾氏扶着侍婢的手上了马车,驭马的宦官扬鞭喝了一声,马车就驶了起来。辘辘的车轮声有些令人头疼,但顾氏的神思却愈发清明,向琢磨棋局一样,琢磨起接下来的每一步路。

  不算两位侧妃,王府里的妾室还有六个。但她和苏氏是最年轻的,她们去年才随着新王妃一同入府,与王妃是一样的年纪。

  她最初觉得自己必会在府里风生水起,因为逸郡王在她入府次日就召见了她,虽然只是叫她去下了盘棋,可她那日打扮得细致、言行也很小心,自问该是给逸郡王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的。

  可是,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了。她们一同入府的三个人里,王妃在月余后突然与逸郡王热络起来,苏氏则搭上了何侧妃,她这个最先被召见的,反倒成了最安静无声的一个。

  慢慢的就连底下的下人都开始欺负她了,这个月的布料送过来时,她和苏氏的就明显有了差别。苏氏多少还有何侧妃照应,得到的料子说不上多珍贵罕见,也还齐全够用。但她这里,四匹里有两匹都既不够做裙子也不够做衣衫,另还有一匹花缎明显发旧,不知是在库里落了多久的灰后被人想起来,就拿来给她了。

  于是,她拿这匹旧缎做了件竖领的短袄。

  顾氏睁了睁眼,抬起手端详着袖口因旧而有些发污的颜色,暗想姑母见到她这样,一定会帮她的,姑母最疼她了。

  永宁宫。

  定妃听说手边的点心是寿昌宫的顾氏送来的时,难免一愣:“顾氏……哪个顾氏?本宫怎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身边的池嬷嬷回说:“这顾氏进宫也有七八年了,但一直没得过宠,上回侍候皇上还是三四年前。眼下位在才人,位份不高又不爱惹是非,无怪娘娘不记得。”

  “哦……”定妃缓缓点头,不禁起了防心,又道,“这可更奇了,咱平常跟西六宫走动不多,她又是个不爱惹是非的xing子,怎的突然想起往本宫这儿送点心了?”

  “奴婢本来也觉得奇怪,不想接,不过那边差来的人一说,倒也确实有点缘分。”池嬷嬷衔笑欠身,“她们顾家在江南,出美人的地方。您今年赐给咱六殿下的顾氏,正是她的本家侄女。她听说后召顾氏进来说话,顾氏给她带了点心——于qíng于理,自然也是不能绕着您这当婆婆的。”

  定妃的心弦便又松下来。确是这样,顾氏进来探亲若绕着她不理,她虽则多半不会知道,但万一知道了也难免觉得顾氏不懂礼。

  “算她懂事。”定妃笑了笑,很快又说,“但她若一会儿要过来问安,你就不必问我的意思了,让她在外头行个礼便回去,你替我备份赏给她就是了。”

  .

  王府正院,谢玉引歪在廊下坐着看旁边的和婧,和婧也坐着,双腿一甩一甩的,抬头也望她。

  大眼瞪小眼地待了一会儿之后,她愁眉苦脸道:“坐了这么久了,你让我回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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