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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_蓬岛客【完结】(24)


江逐水点头。
若再看不出他qíng绪不对,何一笑也枉为人师了,可对方分明不想多说,他也不好qiángbī。
这回程一路,秦铮见他二人气氛不对,一声不吭,生怕触了师父霉头。
何一笑几次忍不住去看大徒弟,等见着对方无甚表qíng的侧脸时,胸口总有些堵。
实际上他有太多话想说。看现场qíng形,任白虹分明来过,也动了手,江逐水是如何逃过这必死之局的?
他并不愿怀疑对方,然而流波台时,涿光说了太多,他不敢保证徒弟心里什么也没想。对方那时戒备的神qíng,已叫他浑身发冷。
如果……如果江逐水与涿光达成共识,联手对付他,他又该如何?
想到这儿,何一笑反倒释然了。
他的确不是个合格的山主,想到的竟是江逐水高兴便好,只是若与任白虹这老jian巨猾的合作,无异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要吃亏。他只担心事qíng落幕后,徒弟被人哄骗了,下场凄惨。
想得多了,他思绪也清晰了。他二人师徒这么多年,正如对方了解他,他也清楚这徒弟,无论外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对狱法山,或对他不利的。此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过是他的胡思乱想罢了。
虽有这种认知,何一笑仍然放不下心,觉得徒弟必然瞒了他什么重要事。再一想,他也瞒了对方许多,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三人这次趁夜赶路,天明不久便回了山。
主峰前,何一笑正要唤徒弟,却见对方一语不发,仍是那副冷淡神qíng,扭头便走。
秦铮看得目瞪口呆:“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何一笑自己莫名不敢去问,便道:“明日,不,晚上你去看看他。”
江逐水走得急,步子看起来不快,实则半点不慢,没一会儿便到了自己住处。
心笙正在做洒扫,见他回来,喜道:“山主!”
江逐水挥手道:“这几日你不必来。”
“我……”心笙看了看自己手,有些犹疑,但也知对方不做妄言,只得低头告辞了。
江逐水脚步有些乱,径往静室,甫踏进去便返身合上门。
“噗”地一声,木门溅上大片黏稠鲜血。
39、
当时任白虹那一剑根本未有留手,若他硬接了,除一死别无它路。
不接也不成。白虹一剑,谁能避过?
江逐水逃不了,只能接下这一剑,但如何接,却是可以选择的。
他知道一个秘密,极少人知道的秘密,包括何一笑。
当年江卧梦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要在那种qíng形下,以一己之力挽回局势,还是难了些。可他大发神威,所向披靡,熟悉他的人未必没有多想过,却想不出结果。
洛阳君曾说萼绿华偷走他的珍宝,江逐水不知这话真假,却知道母亲手里的确有许多稀罕物。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天人三册之中的人册。
萼绿华临终前,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他,且告诫不要告诉任何人。因而洛阳君提起的时候,江逐水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也正因此,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江卧梦便是用了人册中的秘法,暂提了功力,在二山压力下,保住了狱法。
萼绿华也提过,与其说江卧梦当年是重伤身殒,不如说是使用秘法的必然后果。
然而在当时,江逐水别无选择。
寂静无声,纱帐在没有风的qíng况下扬起,露出其中任白虹端坐的身影。
他神色仍庄重肃穆,也仍那么清瘦,像罩上衣物的竹竿,双手置于膝上,却找不见剑在哪儿。
然后他抬眸看了过来。
江逐水原来觉得他的眸子,像沉在潭底的日火,这时这轮太阳便忽然从水里蹦了出来。
于此同时,再没有白日,也没有黑夜,所有人的眼睛在这一瞬都失了明,什么也瞧不见。
原来白虹一剑,当真只需要他的一眼。
江逐水做下了决断。
看过的秘法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如昨,内力循着路线,冲破一个个xué位。
浮玉山的无上典籍果非凡物,江逐水只觉丹田内一团恐怖力量猛然爆裂,汇入身体的每个角落,五感被提升到极致,甚至能听见泥土下O@的蛇虫。
他也看清了白虹一剑。
任白虹其实出了剑,只是他速度太快,才让人产生了错觉。
软红绡与他的剑光撞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两人偶遇,互望一眼,没做任何招呼。
下一瞬,无形气làng自二人身畔层层爆开,将所有糙木催折。
任白虹先收了剑,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他似乎又瘦了,侧身趴在肩舆里咳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似受了极重的伤,但江逐水知道方才看似平分秋色,仍是自己输了半分。
这半分不会令他当场毙命,却在脏腑上划出细小的痕迹。
江逐水应当在意自己的状况,却忍不住将注意放在对方身上。
任白虹侧身的时候,下半身也动了,两腿俱全,没有他曾以为的残疾。回想起来,那时对方含糊其辞,本就未承认过,因而是他想岔了。
对方咳了多久,江逐水便等了多久。
他也只能等,以现在的伤势若再qiáng运秘法,恐怕死得要比接下白虹一剑更快,因此他只能赌。
任白虹好一会儿才歇声,道:“之前既说好了,我也不食言,这回放你一马。”
江逐水不以为他会放弃,却见他挥了挥手,纱帐落下,由四个小僮抬着,连卜中玄在内,谁也没有异议。
当真奇怪极了。
江逐水看出他有别的顾忌,却想不到是什么。确认对方走了之后,积压的内伤再压制不住,弯腰呕了口血。
他怕被师父见着,小心地没有在衣上留下半点血痕,拿手捂牢了,跌跌撞撞,也没认真看方向,便离了原处。
那秘法他早没有再用,已经融在经脉里的力量却没有就此消散。江逐水现在的状况是他有生以来最好,也是最差的。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使他空前qiáng大,纵是面对师父,他自觉也能走上几十招。然而一旦提气,那些原本还算安份的内力,即刻似竖起一身背甲,将他刺得生疼。
除却这些,内力走过的地方,也留下炙烫的印迹,正灼伤他脆弱的经脉。幸好丹田内不知从哪儿处升起的一团寒气,稍稍遏住了这可怖的热度。
待他稍微平复下内气,又整理了仪容,确认身上没有留下半分血腥气,才从隐蔽处走出,去寻师父与师弟。
为防万一,他根本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便要忍不住吐血。他宁可师父生出疑心,也不想对方为他有分毫担忧。
他的师父生来便应当笑怒无忌,肆意随心,不该为任何人改变。
直至回了山,又入了静室,那积压许久的伤势终于爆发了。
那一口血溅满大半的门扉,一眼望去,尽是血淋淋的。江逐水再站不住,手撑在门上缓缓软倒在地,破损的内脏使得他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他曾见过何一笑吐过许多回血,自己却很少有,值此时候,他想到的却是这里难收拾,万不可叫师父看见。
如此小半盏茶后,江逐水终于停了下来,却也jīng疲力竭,坐了许久,方扶墙站起来。
这样不成,他暗忖。
脏腑的损伤易好,天人三册带来的炙烫内气才是真正隐患,若不能完全根除,此后他怕是再不能随意动手,任何时候都可能面临经脉烧灼之痛。
时日一长,经脉承受不住,便是功散人亡,回天乏术。
当天晚上,秦铮找来,找了一圈,才发现对方关在静室里。
“大师兄,你还好吗?”
对方声音略低,却还算平稳:“麻烦师弟与师父说一声,明日我想借用天泉池水。”
“这算什么,大师兄要用,师父还会不让吗?从前也不是没用过。”秦铮笑道。
江逐水却道:“我有些急事,师弟早些与师父说,最好明日前能告诉我。”
秦铮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守着天泉池水的正是何一笑,若要借用,必得经过他,然而以对方身份,只需去前顺路问一句便是,如何要这么麻烦。
二人隔了门,秦铮也见不到对方模样,却听他道:“……我不想见他。师弟你……应当懂的吧。”
40、
秦铮过了会儿才道:“这倒是。”
起先不觉得,这三字一说出来,他觉得极尴尬,幸而两人并未真正面对面。
临去前,他还是忍不住道:“其实大师兄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看师父这些年好像、好像……”
江逐水低声道:“好像什么?”
秦铮塌下肩,自bào自弃道:“师父对我们是不好,对大师兄却一直不错。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
有些话他不好说,又怕自己说得太隐晦,对方听罢,稍停了停,道:“我记下了。”
秦铮判断不出他是否在敷衍,也没别的办法,离开后没耽搁,又去见何一笑。
他入狱法近十年,头回来师父住处,在门外徘徊许久,也没敢上前。
倒是屋里人先出声:“你既来了,为何不进来?”
秦铮只得白着脸,低下头,战战兢兢推了门。
何一笑见了他,却道:“怎是你?逐水呢?”
一句话便叫秦铮噎住了。
何一笑未起身,侧身而坐,支着颐:“逐水怎样了?”
秦铮将师兄要求说了。
天泉池水并不能疗伤,因而何一笑并未多想,只道:“他若要用,本不必与我报备。可为何要叫你来?”
秦铮没敢把师兄那句“不想见”也照搬,但对方瞥了眼他,懂了。
“他既不想见我,那也算了,”何一笑又道,“往后几天,你每日去看看他,也别忘了息神香。”
秦铮自然都应下。
他记着师兄看似急得很,没当真huáng昏时才去,甫别了师父便又回了江逐水住处。
江逐水在静室里听他复述了师父意思,方道:“多谢师弟了。”
秦铮却没走,仍站在门边。
江逐水等了会儿,忍不住道:“你为何还不走?”
这种话他平日是不会说的,秦铮一听便知他有事:“师兄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见对方不说话,他作势要推门:“如果再不说话,我便自己闯进来啦?”
以他修为,与江逐水差得有些远,这威胁并不十分有力,正在秦铮想着师兄若不开门,又要如何时,紧闭着的门忽地开了。
冲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气。
秦铮一眼便见这小小静室里满是血迹,对方衣衫上也沾染许多。
“大师兄你――”
与他惊慌相比,江逐水镇定太多,除却面色微白外,看不出分毫异样,道:“你既要看,便给你看了。我去天泉,你将我这儿打扫gān净,别叫人知道。”
秦铮正担心他,一听这话,忍不住抱怨:“你差我做苦力!信不信我告诉师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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