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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_蓬岛客【完结】(51)


何一笑总听别人喊他疯子,第一回见着真正的疯子,心内颇有几分古怪感。
江逐水道:“单单一颗心,是生不出感qíng的。人偶崩散时,世上便没有阿萝了。”
仿佛应了江卧梦之前的话,白蔓君抱匣呆立良久,忽然吐出一大口血,眼光浮露,昏倒在地。昏倒前,他竟还不忘将木匣护在胸前。
江逐水本想杀了他,看他神智不清的模样,有些迟疑。
“为何会这样?他是飞英会之主,又能冒领洛阳君的身份,若有耐心,什么办不成?”
江卧梦道:“绿华与我说过。当年浮玉山要从他兄妹中挑一个带回去,白蔓君满心以为是自己,谁想第二日挑中的是绿华。他自尊心极qiáng,钻了牛角尖,誓要成为无双的人物,洗刷这份耻rǔ。”
江逐水想了想:“他足够出色了。”
江卧梦道:“虽过了许多年,他心境仍停留在当年落选时候。如此即便他修为当真冠绝古今,也只会越走越偏,最终困死自己。”
江逐水恍然。这倒与任白虹相像,都是受了挫折,表面无恙,内里却一触即溃。
江卧梦这时才问他:“你名字是什么?”
江逐水见他神态温和,很有些做父亲的模样,忙答了他。
江卧梦听后,却道:“这名不好。”
名是萼绿华取的,江逐水不好说话。
江卧梦道:“飞花逐水?哼,你是我儿子,又与我生得这么像,必定也与我一般聪慧。观你剑式修为火候已够,不愧是我儿子。好!好得很!”
他越说越高兴,瞧江逐水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忽想起一事,从袖中摸出软红绡递来。
江逐水不敢接:“这原本便是……您的。”
他自小没见过爹,一时叫不出口。
江卧梦却是个心志极坚的人,做下的决定谁也改不得,来抓他手。
可江逐水正与何一笑牵着手,这一来自然瞒不过。
江卧梦瞧见,难得怔住了:“你们――”
几人修为深厚,外表看不出真正年龄,然而江逐水与何一笑正正经经差了一辈,且是师徒关系。
何一笑终于道:“便是师兄想的那样。”
江卧梦起先是惊,惊过后是怒:“何一笑!你竟对我儿子下手!”
何一笑了解这位师兄,知晓他连名带姓唤自己,是真正怒极了,纵是出手也可能,却仍握了徒弟手不放。
“别人我暂且不管,师兄也不想我与逐水一块儿吗?”
他不说还好,说了江卧梦更怒:“你让我如何同意!你当年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未想到你竟、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与我生得那么、那么像!”
江逐水不敢cha话,却见父亲说到后头,声调都变了,不由提起心,生怕师父受伤。
何一笑低声道:“方才没认出师兄,我忽然领悟了,我对师兄的感qíng与对逐水到底是不同的。世上那么多人,只他一个铭在我心上,永远不会错认。至于儿子,再生一个便是了,还可再生一个女儿,儿女双全……”
江卧梦厉声道:“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哪有那么好运气,能与我一般容貌、且资质又这么好的!我只要与我生得一样的!”
到了此时,何一笑听出异样来:“师兄你……”
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犹豫许久,方道:“为何一定要生得一样?”
江卧梦忽然不说话了。
江逐水想起对方初见他时说的那句话,又想起对方亲过他眼。照理父子之间亲密些也正常,可他二人根本未见过,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与其说对方待他好是因为亲qíng,倒不如说……
“父、父亲喜欢这张脸?”
79、
江卧梦面上忽红忽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以他xingqíng,如此便是默认了,何一笑胸口闷堵,险些呕血:“师兄你竟真……”
江卧梦沉下脸:“你要同逐水在一起,他也愿意?又是真心喜欢你?”
这点何一笑有把握:“自然。是逐水先与我表白的。”
江卧梦道:“可我看他不像乐意的样子。”
江逐水前头的确不乐意,可听了师父之前在父亲面前说的话,心中早有动摇。
何一笑道:“不会错的。他那时吃了chūn宵,说的是真话。”
江卧梦也知道这药,怒道:“你竟给我儿子吃chūn宵!早知如此,当年一掌打死你还来得省事!”
江逐水怕父亲当真动手,忙道:“不!那药是我自己主动吃的!事前也清楚是什么!”
江卧梦却道:“他趁人之危,可也算不得好人。”
何一笑不服:“两qíng相悦如何叫趁人之危了?”
江卧梦眼力却是有的:“我瞧你俩可不是心意相通的样子。”
这话戳到何一笑痛脚:“……只是有些误会。他心思重,平常根本不说实话。”
江卧梦道:“徒弟吃了chūn宵,你不救人,竟还趁此下手,真是做师父的好料。”
何一笑也惦念这点:“我那时并不知他吃了药。”
江卧梦冷笑。
江逐水实在忍不下去:“当时是我吃药qiáng迫了师父,并非父亲想的那般。我也……我对师父……的确有……有别的心思。”
何一笑知晓徒弟藏下后半段,便是为他脱罪,心中极是高兴,又得了那句表白,面上难掩喜意。
江卧梦倒不好说下去了,只道:“随我来。”
他对这里熟悉,自然是领路人,何一笑逃过一劫,携了徒弟手跟在后头。
走不多时,三人到了一扇门边。
这门极高大,也算不得是扇门,几与石壁相平,笼着白雾,门后是什么一点都看不见。
江卧梦道:“这处地宫进来不容易,按白蔓君所言,需得先找着三个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要出去就简单了,却仅有一人能出去。”
江逐水只想与师父一道,在哪儿都无所谓。想到无论他与师父哪个出去了,便要同对方分开,心内便没了一点想出去的念头。只是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对师父未免太不公平。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不自觉看向何一笑。
师父却也正朝他看来,二人目光相接,江逐水眼里泛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师父与他是同一想法。
如此也好,若出去的人是江卧梦,有他在,倒不必为狱法山担心了。
虽处于这般境地,二人却心有灵犀,一齐松了口气,觉得这结果不差。
江逐水正要同父亲说,身后传来一股大力,一把将他朝雾门推去。
何一笑还没来得及提脚,徒弟就没了影。他反应过后,觉得这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只叹了口气:“师兄竟没犹豫,就将逐水送出去了。”
江卧梦道:“三人之中,他最年轻,我虽很舍不得,也知晓让他出去最好。”
何一笑无话可说。
却说江逐水眼前一黑,再看时又回到了冰室。
他们离开的时间其实不久,任白虹与卜中玄的尸身仍在,姑she主人站在冰棺旁,见他一人出现,问:“何山主呢?”
师父呢?
江逐水低头看见不知何时缠回腕上的软红绡,鼻头一酸,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卧梦还他软红绡时,他便该想到对方的决定了。
他初时还可遮掩,后头泪水再止不住。
姑she主人本想劝他,见他越哭越凶,立时不说话了,扭头专心去看棺中的师妹。
江逐水一边哭,心里却在想如何将师父救出来。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需再寻三个修为深厚之人,将他们哄入地宫,便可把人换出来。然而如此之人难寻,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更不知其中会否有意外发生。
江逐水心里从三山想到浮玉山,又从浮玉山想到天下二十一山,最后连海外的十二玉琼岛都没放过,算着有哪些人符合要求,其中又有哪几个好骗的。
哭到头也痛时,他被一人温柔抱住。
“傻徒儿。为师在这儿。”
江逐水抬头见到那张熟悉面孔,怀疑是做梦。
何一笑拉他手贴在自己胸膛上,道:“你摸摸,摸得清楚些。”
江逐水仔细看他,见他一张俊美面孔微微发青,隐隐带伤,忍不住道:“师父的脸……”
何一笑神qíng微僵。
“幸好出来了,不然我得被师兄打死在里头。”
江逐水这才有余心看别的,正见江卧梦站在后头,面无表qíng看着他们。
“师父与父亲是怎么出来的?”
江卧梦道:“搞错了点事。不是进三出一,是进三留二。白蔓君加上那颗心,也算两个人。”
江逐水还未说话,何一笑贴上他耳朵,轻声道:“我瞧师兄杀心未息,徒儿得救我。”
【正文完】
番外①
三伏天时,狱法山收进新弟子。然而孟玄同刚拔出蛊虫,元气大伤,仍需静养,将学宫的事耽搁下来。
原本可以找周乐圣,但经了诈死一事,江逐水与他生隙,短时间里是说不上话了。
尤其对方早有预见,先跑了。
当时虽有姑she主人保他安危,也算不上万全,江逐水理亏,底气不足,不好拦他。
最忙的人是江卧梦。他重任了山主,又要与姑she主人一同处理涿光后事,短时间里抽不出空。
至于江逐水自己,江卧梦没有那毒的原方,只记得几味主药,与大夫说了后,没几天就配出方子。他谨遵医嘱,服下药后何一笑守了他几天,见没什么异样,才真正放下了心。
如此他倒有了空闲,便去学宫看新弟子。
何一笑与他并不住一处。当时传闻他们以涿光诡计的名义压了下去,旁人眼里,二人依旧是师徒,只几个师弟妹知道内qíng,平时仍需有顾忌。
江卧梦对这事一直不赞成,江逐水怕何一笑吃亏,平常也不敢与师父太过亲近。
这回学宫之事是正事,他好不容易找着借口,寻了师父同去。
细说来,二人如今关系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他们一直如此相处,时间长了,早习惯了。
何一笑大略看过新弟子,记了几个名字,留待之后再看。
一旁江逐水正与山长jiāo谈,二人诸事理完,也不过半日时光。
江逐水心中一动,转头望师父。
许是心qíng不错,何一笑近来少动怒,因要给江卧梦留个好印象,连头发都束得齐齐整整,纵是从前认识他的人乍见了,也以为自己记错人。
然而于江逐水,无论是从前的何一笑,还是现在的何一笑,只要是师父,总是好的。
诸事既毕,二人同来,自当同走,走着走着偏了路,往一小径去了。
小径在学宫后,闲时总有弟子来,江逐水也和孟玄同在这儿走过几回。
江逐水与师父不惧寒暑,但也不喜日光曝烈,小径狭窄,两旁树木却高大,枝叶繁茂,辟出一片树荫。这处少人来,野糙也丰盛,矮处只到人脚踝,最高处比膝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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