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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石头与水【完结+番外】(474)

  太子妃很满意纪太太的灵秀,身为诰命,不好对政务一窍不通的。如纪太太这般,太子妃便难免多与她说几句,道,“国与国之间,远jiāo近攻,亦是常态。他们两国有所来往,并非一日。只是,国与国之间,也以利益为先。两国都盼着对方为先锋,自己捡落,既各怀心事,就不是没有破绽。便是先前北靖关之战,难保没有两国在其中作祟。”

  纪太太把太子妃的话都记下了,及至中午,太子妃赐饭,纪太太要告辞时,太子妃命人拿了两支老参给纪太太,道,“听说北靖关附近山里产参,你们府上不一定缺这个,只是我想着,刀枪之地,这东西总不嫌多的。”

  纪太太恳切道,“这一支参,关键时活人xing命。这哪里是参,分明就是两条xing命。”说着,认认真真谢了赏,带着老参告退。

  纪太太回府与丈夫道,“太子妃娘娘和气周到不说,为人极有见识,与那些个小人不一样。”

  纪将军笑,“太子妃娘娘岂是小人可比。”

  纪家夫妇收拾包裹准备去北靖关了,太子妃娘娘在傍晚也知道了和顺公主之事,碍于西蛮近年来屡屡生事,穆元帝连名门贵女都没选,从大牢里宁家女眷中挑了一个,封了和顺公主,准备让这位和顺公主和亲西蛮。

  太子妃似笑非笑道,“陛下当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穆元帝给西蛮安排了个和顺公主,可能是觉着陪嫁和顺公主的嫁妆有些吃亏,gān脆也给西蛮发一国书,想求娶西蛮公主。

  太子妃听说此消息,深觉穆元帝不愧西蛮王老对手,大家都很能豁得出脸去。

  不过,不知是不是认为太子妃尽职尽责,还是什么缘故。穆元帝把西蛮的事务处理好之后,突然与太子说,“先前,你媳妇不是想见一见方微么?”

  “方微?”

  “就是北昌侯夫人。”穆元帝一幅不yù多解释的模样,道,“你去与你媳妇说一声,就说朕知道了。”

  太子明白他爹的意思,这是同意他媳妇继续调查青松明月图之事了。

  不过,这位北昌侯夫人竟有名讳,还能让他爹一记多年,可见,绝非凡品哪!

  北昌侯夫人是不是凡品还不晓得,既然穆元帝发了话,谢莫如便召江行云进宫,说来,江行云还是头一回来东宫,还陪谢莫如在东宫的花园里逛了逛,告辞时,江行云笑,“果然东宫风景更佳。”

  ☆、第356章 东宫之十九

  静心庵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估计大多数人是听过没见过,其实,哪怕是没见过能听过的,起码也得是在帝都权贵圈有一定地位的人。如果街上随便拉一人问他静心庵在哪儿?估计大部分只知道香火最旺的西山寺。

  就是谢太子妃,也是少年时通过穆元帝把永福公主搁静心庵磨xing子,才知道的这个地方。

  这许多年,却是没去过的。

  谢莫如向来不信神佛,她去西山寺,不过是去与文休法师说一说学问,或者是有事去寻文休法师,要说拜佛,她一次没拜过。所以,静心庵这种地方,谢莫如更不会去。尤其先前不知多少人想着盼着她进静心庵,把太子妃之位让贤呢!

  所以,北昌侯夫人方微的事,谢莫如也是让江行云去办的。

  江行云同谢莫如虽是好友,但俩人的xing格完全不同。

  谢莫如行事,向来是光明正大,哪怕她要弄死谁家一户口本,也会把事办的合qíng合理,让你死得其所,死得瞑目。江行云不是,她要弄死谁,一刀下去,也就够了。

  所以,江行云对静心庵没什么忌讳。这地方她没去过,她早想去见识一下了。

  尤其,身为谢莫如身边的qíng报工作收集着,这帝都竟还有这么一个她没去过的地方。

  江行云用过早饭,就坐上府中备好的马车,去了静心庵。

  不怪帝都不民对静心庵不大熟悉,静心庵的所在就不是寻常人能去的。

  静心庵建在郊外皇庄之内,既不临山也不靠水,其实,若不是门上匾额写着静心庵三字,这地方,让江行云来说,更像松柏掩映下的一座别院。

  门外有侍卫把守,江行云取出东宫令牌,侍卫恭恭敬敬的请江行云进去。

  庵外已是夏花盛开的时节,庵内却是苍松翠柏,一派端严肃穆。一进静心庵的大门,便自有一番清凉之意,江行云觉着,大概与静心庵的风水结构有关,当然,与庵内树木繁茂也是相关的。

  庵内的住持是一位约摸五六十岁的土huáng色纱袍的老尼,法号叫便静心师太。听闻江行云是来看北昌侯夫人的,静心师太立刻带江行云过去了。

  江行云是见过北昌侯的,不论别个,单论北昌侯的相貌,在中老年权贵里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北昌侯如今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不过,因其底子好,现下瞧着也就像四十几岁的。

  相对于北昌侯在朝中顺心顺水帝王心腹的日子,北昌侯夫人被关进静心庵几十年,所以,对于北昌侯夫人,江行云保持了一定的想像力。她觉着,哪怕一会儿见到个像北昌侯太奶奶的女人硬说是北昌侯夫人,她也能理解。毕竟,这静心庵不是个好呆的地方。

  结果,江行云第一次见到北昌侯夫人时都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眼睛。

  先时有许多人说谢太子妃母族血统有问题,谢太子妃母族有谋反征兆啥的,江行云觉着,完全是鬼扯。但现在,江行云相信,人的血统还是有一些遗传的。

  倒不是北昌侯夫人与谢太子妃哪里相像,她们的相貌并无相似之处,但,那种端凝气质,审慎的神态,又有说不出的相似。而且,甭以为住在静心庵就都是熬日子,江行云先时觉着北昌侯保养已是不错,可见到北昌侯夫人才知道,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北昌候保养虽好,在北昌候夫人面前,仍是犹有不足,多显老态。北昌侯瞧着吧,倒不像北昌侯夫人的太爷爷,但要说北昌侯是她大爷,从相貌上说,完全说的过去。

  便是江行云,论相貌自是出众,但论保养,到北昌侯夫人的年岁,江行云认为自己不一定能在保养上超越这女人。

  北昌侯夫人是一身玉青色的道姑服,她正拿着半只葫芦做的水瓢在院中浇花,那握着水瓢的手,比上等的羊脂玉还要白。见院中来人,北昌侯夫人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将水瓢递给身边的小道姑,让小道姑继续浇水,她直起身,定睛望向江行云。

  北昌侯夫人问,“有事?”

  江行云在气势上从不输人,上前道,“奉太子妃之命,来问夫人几件事。”

  北昌侯夫人自袖中取出块帕子,擦一擦沾湿的指尖,随口问,“太子妃?太子妃是谁呀?”想了想,北昌侯夫人又补了一句,“现下做太子的是谁?胡皇后生的皇子么?”

  在静心庵住的久了,北昌侯夫人不大知道外头的事,但她的神qíng姿态,完全没有半点与朝局脱节的不适。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问了,太子是哪个?太子妃是哪个?

  江行云道,“太子是五皇子,先苏皇后所出。”

  北昌侯夫人有些惊讶,问,“那胡皇后所出二皇子呢?”

  江行云道,“悼太子已经过逝。”

  北昌侯夫人立刻面色愉悦,她虽不晓得悼太子是如何死的,但她的出身见识自非寻常人可比,悼太子三字,已足够让她窥到诸多秘事。北昌侯夫人不掩喜悦,一指一棵古松下藤桌藤椅,笑道,“那我们可以坐下说说话了。”

  江行云过去坐下,北昌侯夫人瞥静心师太一眼,问,“师太要旁听么?”

  静心师太看向江行云,江行云道,“师太随意就好。”

  静心师太便离去了。

  北昌侯夫人倒了两盏茶,道,“我被软禁于此多年,不知帝都事。五皇子?苏皇后?是以前住在辅圣府的小苏么?”

  江行云没说话,北昌侯夫人就知是这样了,想到苏皇后竟已过逝,北昌侯夫人不由有些怅然,问,“太子妃是谁?”

  江行云道,“先魏国夫人之女。”

  北昌侯夫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伤痛,她瞳仁极黑,这种痛竟让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进而眉心浮现浅浅竖纹,但也只是一瞬,北昌侯夫人便恢复了平静,她道,“当初我就劝辅圣,你除了方家,难道就能保全自己么?你看,不要说自己,她连儿女都未能保全。”

  江行云淡淡道,“纵辅圣公主不除方家,难道方家能坐视她掌权么?”

  北昌侯夫人道,“方家会支持她继续辅政。”

  事隔多年,北昌侯夫人提及家庭旧事仍是怨恨难消。江行云却是不为所动,道,“当初,夫人怕是做不得方家的主。”

  北昌侯夫人并不恼,只是笑笑,“可见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姑娘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青松明月图。”

  北昌侯夫人抬眼看向江行云,道,“与我说一说太子与太子妃的事吧。”

  “夫人想知道什么?”

  “外头人都知道的,一些关于太子太子妃的事。”北昌侯夫人并不是要打听什么机密,她相信,寻常事便已足够探知一人品xing。

  江行云便大致说了说,无非是穆元帝赐婚,太子妃这些年的贤良美名,太子这些年于国家的功绩,以及两人的册封之事。北昌侯夫人冷笑,“穆元行事,还是这般前瞻后顾的。当初既然指婚,立了太子却把太子妃放在一边晾着。要是看太子妃不顺眼,或是关了或是杀了,岂不清静!既下不了手,又何必要拖一年再册封太子妃?还不如当初就做个好人,也好过这般拖拖拉拉,两头不占!”

  听北昌侯夫人这话,江行云顿生知音之感,这类似的话,江行云想过多少回。不过因她还要在朝廷混口饭吃,故而没说出品罢了。

  北昌侯夫人道,“青松明月图的事我知道,但我不能跟你说,我要同太子妃说。”

  江行云刚刚升起的那星点儿知音之感立刻转为一声“切”,不过,她素来板得住,淡淡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北昌侯夫人未多留她,只是道,“你这相貌,不若你父多矣。”

  江行云还是头一回给人当面批评容貌,笑笑,“怎么,夫人也见过家父?”

  “当年我yù寻一美男子嫁了,不料你父已经娶妻,只要退而求其次选了北昌。”

  这种比公主还霸道的选夫方式,江行云想,她可是知道方家是如何灭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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