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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_莞尔wr【完结】(294)

  她这样镇定,使得一批惶恐不安的内侍、宫人们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听到她的吩咐,都忙不迭的下去照吩咐办事。

  “已经通知过了。”

  傅明华沉吟半晌:“既然已经通知过岐王爷,之前的信件已经不再适合了。”

  说到此处,傅明华转头又去看太后那张没有人了扶持,侧着往外看的脸,她的眼睛尚未完全合拢,眼里却已经渐渐失去了光泽。

  嘴唇之上有些印子,她还在等着燕骥前来,可燕骥明显已经赶不到了。

  她忍住了心中的沉重,听着外头‘铛、铛、铛’的沉重撞击声响了起来。

  每三次响上一轮,钟声余韵在耳,将人震得心口发堵。

  宫里撞钟的次数也是有讲究的,今日撞击的次数,代表着宫中有长辈薨世。

  太后去世,皇帝亦需素服举哀,辍朝五日。

  内外命妇亦需朝拜,文武百官朝哺临三日。

  她看着太后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双犹带不甘的眸子仍望着殿外,没有等到来的人,不肯闭了眼。

  傅明华深呼了一口气,拿了帕子轻轻的压了眼。

  宫中众人皆为自己将来前程担忧,张缪及之后赶来的周济亦是吓得魂不附体,傅明华却想起之前那个与她提及‘紫斑牡丹’的老人,口口声声忆着当年。

  她说起当初陇西郑府的杏树,当时的神qíng仍如少女一般。

  不知为何,便悲从中来。

  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也是没什么分别的。只是她怜悯太后,到临死之时,亦不是百般如愿。

  傅明华哭得不是十分悲切,但她是真心的在为太后而感到难受,不是为了郑太后的死,只是想起郑太后这一生,父母家人与丈夫、儿女,终究不得两全。

  宣徽殿里正召集杜玄臻等商议西京大事的嘉安帝听到了宫里传来的钟声,顿时失态的站起了身来。

  他手中握着的茶杯‘哐铛’一声落到了地上,茶水泼洒了一,huáng一兴吓得心头一紧,自然也听出了钟声数量的古怪。

  huáng一兴喉间滚动,已经猜出怕是太后去了,此时看着嘉安帝瞬间惨白的脸,却不敢说出话来。

  “兴许是哪个刁奴……”huáng一兴小声的开口,嘉安帝只觉得眼前发黑,耳中传来‘嗡嗡’的鸣响,身体摇晃了两下,却是死死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之下清醒了过来。

  他举起手,止住了huáng一兴正在说的话,抛下面面相觑的杜玄臻等人便往紫兰殿赶。

  “大家,大家,老奴去令人准备步辇……”

  嘉安帝跑得飞快,一向稳重肃穆的皇帝,此时如同一个失态的孩子一般。

  huáng一兴跟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身后程济几人也在追赶。

  半路遇到了紫兰殿里得了傅明华命令,前来报信的内侍,当听到内侍哭着声音说:“太后已薨时。”嘉安帝瞬间捂着胸口,倒在一侧廊台木栏之上,将huáng一兴惊得魂飞天外。

  “大家,大家您且缓缓……”

  “呵呵……”嘉安帝笑了两声,死死攥紧了胸前的衣裳,低声道:“母亲去世也不唤我吗?竟不想见我吗?”

  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在huáng一兴心里冷漠而尊严,心志qiáng悍仿佛无惧于任何风雨的皇帝,此时笑得却比哭更难看。

  他威严而尊贵不凡,可这会儿却闭着眼,下巴紧绷,胡须微颤。

  “大家……”

  huáng一兴有些担忧的放低了声音,嘉安帝闭着眼,脸色苍白。

  “您要保重龙体。”huáng一兴也不知自己说的话嘉安帝究竟听没有听见,下一刻皇帝的神qíng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就如一波曾被搅动的古井,将那余波压在了心底深处,静下来后,依旧是那样深不可测。

  除了那仍没有血色消瘦双颊,他几乎已经看不出之前的失态。

  这位帝王的自制能力实在是极为qiáng悍,哪怕是此时母亲的去世,这样巨大的悲痛,也被他硬生生的封存了起来。

  “此时紫兰殿中何人在?”

  嘉安帝站直了身体,又成为了之前运筹帷幄的君主。他缓缓开口问道,侍人毕恭毕敬低头:“是秦王妃在。”

  嘉安帝点了点头,他的脚步开始还有些迟疑,渐渐便稳当了起来。

  他来到紫兰殿时,太后已经梳洗完了,原本该为她口中放入珠宝,只是这些东西是温新在为她准备,而温新去寻燕骥,至今仍未回来。

  “皇上。”

  嘉安帝的到来使得一gān侍人宫女跪了下去,外间太医署的人跪了一地,太常寺卿与少卿也得到消息,在赶来待命的途中。

  傅明华向嘉安帝回报着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嘉安帝这才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很好。”

  他两个字仿佛是从牙fèng间挤出一般,随即向暂时安歇停放在殿中的太后走了过去。

  太后换了衣裳,脸上已经盖了帕,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了。

  “母亲。”

  嘉安帝伸出手来,嘴唇颤了又颤,伸手去替太后抚那绾好的长发:“母亲。”他唤了两声,似是叹息,又似有些遗憾。

  第四百九十九章 薨了

  宫中一片死寂,傅明华眼角余光看到皇帝紧绷的下颚及微红的眼。

  作为君主,他在此时表现得自制而又内敛,没有悲痛yù绝,却依稀让人唏嘘感叹。

  外间传来哭嚎声,容妃悲声的痛哭在她人还未到时,便传进了殿中来。

  嘉安帝转过头,那一瞬间神qíng凌厉非常,眼中带着尚未完全压下去的锋芒。

  傅明华被这眼神慑住,后背寒毛倒立,本能低下头来,心脏一缩,随即跳得很快。

  皇帝那一刻泄露出来的杀意,使她本能犯怵。这会儿嘉安帝的眼神,使她想起了当日容妃的承香殿里,容三娘去世之时,皇帝看她时的那一眼所给她的压力。

  可此时皇帝看的不是她,而且当时的眼神与此时相比,那种压力又哪及得上此时的一半?

  不过当时是有燕追挺身而出,挡在了她的面前,可如今燕追却远在幽州,却没有人再为她阻挡重重如泰山的压顶之威。

  她伸手抚着肚子,感受着微微显怀的小腹,那里有两人的骨血,仿佛是在给她带来无尽的心安,她稍稍平静了一些,背脊挺得笔直,转头就听看到外头容妃与崔贵妃前后脚的进来。

  容妃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连钗发都散乱了。

  相较之下嘉安帝克制而内敛,先前在这殿中的傅明华则只是眼圈稍许有些红罢了。

  “太后娘娘……”

  容妃拿了帕子捂眼,泪水便流得更急:“怎么这样突然?”

  崔贵妃听了她这话,心中冷笑她这番惺惺作态。

  “在此之前,紫兰殿里怎么回事?温新呢?”

  容妃大声责问,殿内宫人跪了一地,索索发抖。

  “为何太后去世,贴身侍候的温新却不在?太后前些日子仍是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不巧,秦王妃一进宫,太后便……”

  “闭嘴。”

  容妃话未说完,嘉安帝便轻轻的喝斥了一声。

  他没有疾言厉色,但是哪怕态度温和,仍是让容妃吓了一跳,喃喃道:“皇上……”

  嘉安帝没有睬她,容妃便道:

  “妾觉得,太后去世实在太过蹊跷,温新不在,需得彻查才是……”

  “朕说了,让你闭嘴!”

  嘉安帝淡淡说了一声,话里已经透出警告之色。

  容妃面色一白,银牙紧咬,果然就不敢再出声了。

  皇帝将太后脸上蒙的帕子揭开,一旁宫人仰垂着头,不敢上前。

  他捏住太后下颚,兴许是人已经去了一阵,那下颚并不太好捏开,嘉安帝也是费了一番力,才哆嗦着扯自己腰间挂着的锦袋。

  只是他手抖得厉害,扯了两下也未扯下来,huáng一兴想要上前帮忙,他想也不想便提了脚往huáng一兴胸口踹去,忍了喉间的咳意,轻喝了一声:“滚!”

  huáng一兴爬起身来,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皇帝颤巍巍扯下袋子,倒出里面装的一块温润如羊脂般的美玉,他握在掌心,高喝道:“打水来!”

  huáng一兴看到那玉,瞳孔一缩。

  宫人忙端了水盆进来,嘉安帝亲自净了手,又洗过玉,将玉仔细擦gān了,才放入太后嘴中:“您说此乃郑家当年家传宝玉,我出生之日,您所赠送盼我平安的,如今归还于您……”他声音极小,殿中无人敢出声打断。

  哪怕就是之前哭哭啼啼的容妃,此时也压低了声音,不敢说话。

  崔贵妃朝傅明华走了过来,握了握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此时外头温新与九皇子才姗姗来迟,燕骥进了殿,神qíng有些慌张,看到停放在殿中的太后时,他突然‘哇’的一下就放声大哭。

  “闭嘴!”嘉安帝轻声喝斥,却与之前喝斥容妃时相较,少了几分凌厉的气息。

  燕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少年此时再一次展现了他过人的xing格。

  在嘉安帝勒令他闭嘴时,他竟然抹着眼泪凶狠的与嘉安帝对喊:“我不!”

  崔贵妃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

  傅明华一见不好,正要开口,燕骥却大声的哭:“我要祖母醒过来,我要祖母醒过来,祖母瞧见我,一定很开心的……”

  “胡闹!”嘉安帝仍在喝斥,只是语气更软。

  “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燕骥朝太后冲去,崔贵妃骇得面无人色,忙要伸手来拽住儿子,就怕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嘉安帝不快。

  可是傅明华却一把将她拉住,崔贵妃有些不敢置信,她没想到傅明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兴许是太过吃惊,她竟然忘了挣扎,任由傅明华将她抱住,下一刻崔贵妃脸色惨白,看着燕骥冲向太后,却被嘉安帝推开。

  燕骥如初生牛犊,并不怕虎,一次被推开,又要朝太后冲,却又遭嘉安帝推了。

  他脸上露出狠色,拼命朝太后撞去,崔贵妃张了张嘴,喊不出声来。

  一旁容妃嘴角勾了勾,随即又被她忍了下去,只是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燕骥大哭,嘉安帝推了儿子几把,崔贵妃心痛如绞,皇帝下一刻却将再次冲来的儿子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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