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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_莞尔wr【完结】(382)

  孙固擦了把额角的汗水:

  “事发至今,金吾卫的人已经全城禁严,只是那贼人却跑得极快,尚未瞧见踪影。”

  傅明华皱了皱眉,高甚竟与贺元慎搅到了一起。

  高甚此人来历,她也是知晓的,当初与陆长元有过往来,只是贺元慎又怎么会与他一道?

  她沉吟半晌,又问道:

  “左拾遗可瞧见凶人真面目了?”她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问了这话,孙固便点头:“见了,此时左拾遗正在大理寺,大理寺卿使他绘出凶人脸嘴。”

  傅明华听他这样一说,便越发觉得有些问题。

  若高甚真死于燕追命令之下,不该如此怀鲁莽的。

  燕追动手,向来极有分寸,他若想要杀一个人而不留痕迹,此时便不可能留下贺元慎这样一个人证。

  事qíng反倒像是燕追有意借贺元慎之手,将凶人引出,高甚之死,只是另有图谋而已。

  她想起了先前自己对于谢家的猜测,却又忍了心中的疑惑,令碧蓝拿了银钱赏了孙固,送他出去。

  紫亘正要说话,殿内却传来燕昭的哭声,傅明华自然不再想了,连忙朝殿内行去。

  大理寺中,贺元慎吓得脸色青白,高甚被刺之时,兴许是太过吃惊,亲眼看着朝廷命官在自己面前遭人行刺的震憾大于恐惧,洪少添笑着看了他一眼:“左拾遗瞧不出来倒是意气,那样的qíng况下,还敢追了出去。”

  贺元慎觉得他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也不知他所说的是指书生‘意气’,还是‘义气’,此时捧着狱丞送来的滚烫茶水,接连饮了好几口,才觉得‘咚咚’直跳的心平复了一些。

  那茶水有些苦涩,并不如他平时喝的讲究甘淳,可是这会儿贺元慎却已经顾不得那样多了,他想起先前那一幕,还觉得心有余悸。

  洪少添夸他胆大时,也不知是茶水实在太苦的缘故,还是他心中的恐惧作祟,他脸颊抽搐,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高甚被刺之时,他实在太过吃惊,本能的便追了上去,这会儿被洪少添一说,他才开始感到后怕。

  想起高甚半个脖子都遭人撕裂的qíng景,那鲜血洒了一地,他自小锦衣玉食,还极少遭遇今日的这样的惊吓,一想起来自己按住高甚的伤口时,扑鼻的血腥,那温热浓稠的触感,他不由又白着脸,gān呕了一声。

  洪少添看着贺元慎这模样,眼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他当初便是归顺秦王府,听顺燕追命令行事的人,今日高甚之死,他一早便得到了姚释令人透来的风声,心中早就有数的,此时见贺元慎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他又唤了一声:“左拾遗?”

  先前洪少添便问及贺元慎凶手样貌,只是他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许久语不成调,此时洪少添加重了些音量一问,贺元慎全身一颤,回过神来仰头看他,洪少添便道:“笔墨纸砚已经备下了。”

  贺元慎愣了一下,仿佛反应过来般,取了帕子拭汗,嘴里应了一声:“多谢。”

  他手还抖得厉害,擦过汗水的帕子将已经洗净的手擦了又擦,仿佛想将残留在心中的那种碰触到鲜血的触感拭去一般,好一阵之后,贺元慎抿了抿唇,才去伸手提笔。

  墨已经研好了,他接连深呼了好几口气,便显得平静多了,恐惧之后,一股怒火又涌上他的心头来。

  “清平盛世,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凶人,胆敢当街行凶,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实在太不将官府放在眼里,视人命如儿戏!”

  前一刻还在与他谈天说地,饮酒取乐的人,下一刻便成了亡魂。

  贺元慎忍了惊怒,抿着嘴唇:

  “洪大人务必要将这凶人捉拿归案才是!”

  他难得jiāo到一友,却眼睁睁看着高甚死在眼前,贺元慎誓要为他报仇,将凶人绳之以法。

  哪知将话一说出口,洪少添却是淡淡一笑,伸手一指:“左拾遗还是先将凶人样貌画出来再说。”

  他神态间不见愤怒,反倒显得异常平静,这模样顿时激怒了贺元慎,忍不住就道:“洪大人,皇人任命您为大理寺卿,对您信任有加,如今同僚被害,您怎么能如此冷静?”

  洪少添看他气得面颊通红,也有些意外,眼里露出几分不悦。

  第六百五十章 嘲讽

  若不是看在贺元慎出身卫国公府,洪少添早就给他一些排头吃,拿他当成疑凶关押起来了。

  “怒极攻心亦是无补于事,我劝左拾遗早些画出凶人模样,我自会奏请皇上,全城禁严,捉拿凶人。”

  他淡淡回了贺元慎几句,直堵得贺元慎心中憋屈,却又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冷哼了一声,提笔便画。

  此时他qiáng忍恐惧,忆及凶人样貌,竟记不大清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骑了匹棕色的马,穿了灰色粗布短打半臂上衣,至于jiāo领乃是左衽还是右衽便记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半臂下,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高甚脖子勾穿,拖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贺元慎想到此处,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凶狠的眼神,及上唇的胡髭,实在吓人。

  他动笔在纸上画完,自己则是越看越像,仿佛又忆起了午时的qíng景,将笔一扔,再不敢看了。

  洪少添原本有些担忧,这贺元慎未出仕时,也是在洛阳颇有才名的,他的诗书字画受到一gān权贵子弟推崇赞赏,此时他又见过下手之人,洪少添还怕他画得栩栩如生,使自己难办。

  但这会儿一看画中模样,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说话了。

  凭心而论,贺元慎为官不成,画却是好的。

  只是大唐市井间的男儿,大多打扮都是他画中所描出来的这般样子,不是穿短打上衣配粗布裤子,便是着道袍,普通人家,穿儒衫的都少之又少,贺元慎画的这模样,出外随意一捉拿,捉回来的人便能将大理寺的牢狱撑破。

  洪少添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仍是令人临摹之后张贴于城门四处各榜之前。

  他这不痛不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又激怒了贺元慎,两人嘴中争执了几句,恰逢宫中有旨,洪少添便将贺元慎画好的人物肖像一卷,显然准备带进宫去。

  大理寺少卿一见他这动作,不由小心翼翼的问:“若大人将画带走,可是晚些时候再临摹了?”

  洪少添看了冷着脸的贺元慎一眼,笑了一声:“世子仍在此处,使他再画一幅便成。”

  一句话将贺元慎气了个仰倒,yù与他再争执,洪少添却不肯理他了,转身便出去。

  宫中燕追下令全城禁严,照贺元慎的画捉拿凶人,只是连着七八日,却不见凶人踪影,大理寺中人倒是捉了不少,却大多都在口喊冤枉,没有人招认。

  当日行凶之人所骑的马匹倒是被人找到,只是凶手是谁,却仍不得而知。

  朝堂之上,燕追对大理寺中、刑司的人斥责得凶,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时间一长,朝中不少人便都回过了味儿来,唯有贺元慎十分着急。

  他急于想替高甚申冤,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此事极有可能不了了之。

  初四早朝之时,同平章事李辅林进谏道:

  “皇上,如今大理寺、金吾卫中的人大肆在市井间抓人,庶民之中已经流言四起,而今人心惶惶,臣以为,先安定民心,才是首要之事。”

  大理寺卿洪少添及金吾卫所的夏侯慎便显得尤为无辜:“臣等也是奉命行事。”

  “事qíng已经过去几日,皇后娘娘千秋在即,先帝、先太后的祭日及大皇子周岁礼也即将到来,高侍郎之死,不如先缓上一缓,以免误了大事。”姚释也握了象笏,上前一步说话。

  燕追没有出声,朝列之中贺元慎听了这话却是难以释怀,连忙出列:“下官以为,自太祖建朝以来,数十年的时间,天子脚下,从未发生过如此恶事。高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有凶人却胆大包天,敢光天化日之下向他行凶,行迹恶劣,实在不可容忍。”他大声的反对姚释等人的意见,力排众议请求燕追再加派人手追查。

  说到激动处,贺元慎险些与人争执起来,一场早朝君臣都是不欢而散。

  下朝之后,众人都不给他好脸色,他却不以为意,下了早朝,又取了谏纸上书皇帝捉拿凶人。

  只是上谏的折子最终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音。

  他日日忧急如焚,又试图联络昔日一gān旧友出面,想为朝局施加压力,使燕追多追派兵力捕寻凶手。

  只是昔日他的知jiāo好友,顾喻谨已死,柳世先不过是靖王府不承爵的次子,又未入仕,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忧愤之下,他更是郁郁寡欢,卫国公的警告只是让他越发心中对于这世道有些失落而已。

  六月初九傅明华生辰之时,普天同庆,街道上四处听闻得众人欢乐之声,燕追赐宴于含元殿,他随众人入殿,也是愁眉紧锁的样子。

  清宁宫内,傅明华接受着众命妇的朝拜,众人欢呼声中,她有些走神。

  她想起了如今早已不在世的太皇太后及崔贵妃,如今也该称为崔太后了。

  当初她第一次坐在高首之上,受众命妇朝拜地之时,是当时的崔贵妃拉她一道坐在上首的。

  她微微的恍神,碧云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她便已经被命妇的朝拜声惊醒了过来。

  人群中有好些熟面孔,丹阳郡主、卫国公府苏氏、魏敏珠等人都在,众人的心思包裹在浓妆之后。

  殿外尚有不少命妇在等候,薛嬷嬷捧了早就备好的花茶出来给傅明华润喉,她侧身去喝茶时,便看到殿后杨复珍的身影,正远远的冲自己行礼。

  傅明华捏了帕子压了压唇,吩咐碧云:

  “将杨复珍唤来。”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纤纤,发丝全被梳了起来,头上云鬓cha满花翠,垂下来的huáng金镊一晃一闪的,十分美丽。

  碧云福了一礼,退了下去,不多时杨复珍便上前来,亲自净了手弯腰为她托着托盘,傅明华放了手边的杯子上去,他便低声道:“娘娘,含元殿里左拾遗与大理寺卿起了争执,险些打了起来。”

  下方的人离得较远,没有听到杨复珍的话。

  高台之上碧云几人却将头低垂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一章 放肆

  傅明华顿了顿,伸手压了压鬓发,仿佛没有听到杨复珍口中所说的话一般,转过身去,半晌才道:“去打听打听。”

  杨复珍腰便更弯了一些,应道:“诺。”

  贺元慎与洪少添之间起的争执,远比傅明华想像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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