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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辽阔疆土_恩顾【完结】(26)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回应。

  “曲诺!”章顺伸手拉住曲诺,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曲诺,从今以后,你名正言顺的属于我了,曲诺,我会把章周接回来还给你的。”

  曲诺抱着他,泪如雨下,像以往一样,她靠近他的耳朵,轻轻地说话,但是,这一回说的不是绵绵qíng话--

  “章顺,你会不得好死的。”

  章顺一怔,呆呆地松开了她,“你……你说什么?”

  她满脸披泪,望着这个让她一生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却是长恨不断,“章顺,你轼兄篡位,会遭天谴的!”

  “曲诺!”章顺妄图想牵住她的手。

  “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哥,我恨你!”她厮喊着,每一句话都直捅章顺的心窝,“我恨你!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章顺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顾一切地抓住这个让他一生期待的女人,抓住这个他唯一的jīng神支柱,苦苦哀求道:“曲诺,你听我说……我不想的,我……”

  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挣扎,软绵绵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曲诺?”

  她的唇间,涌出了暗红色的黑血。

  “曲诺!”

  她那双眸子,流转着凄恻的无奈和永无终了的悲苦,“章顺,我们啊……我们啊……”

  章顺不知所措地抹开她唇上的稠血,整个身心都在颤抖,“曲诺!你……你……”

  他的泪水疯狂地倾泻出来,他声嘶力竭地喊:“太医--太医--”

  她的眼眸,慢慢合了上去,永远不能再看到这满园子的莲花,也永远不能再看到她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我们啊……我们这一生,都爱错了人。

  章顺抱着他的希望,跪在红绿相映连天的池潭边,久久沉思着。

  这芸芸众生忙碌拼搏,纠缠于人世恩怨qíng仇,为的是什么?

  有一种仰天狂啸的冲动。

  有一种身处熊熊烈火中被活活炙烤的痛苦。

  有一种挣不开甩不掉的窒息绝望。

  他抬头仰望苍穹,许久许久,轻声道:“曲诺……你一个人在那儿会很寂寞的……我要让这个束缚你的如意宫,全部都去给你陪葬。”

  当章顺轼兄篡位夺取圆辽那一年,西北面另一个大国永兆也发生一件天翻地覆的事件。

  永兆大王听信jian臣之言,bī迫功高权重的永通候jiāo出兵权。

  永通侯何落升掌握永兆三分之一兵权,他的军队军风正气,深受百姓爱戴。侯府世代效忠永兆君王,何落升听命后不敢怠慢,将兵权尽数jiāo还永兆王。哪知兵权刚一脱手,永兆王便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永通侯府满门抄斩,年近五十的何落升和长子何明莆凌迟处死。戍守边疆的次子何明培幸免于难,捡回一条命,带着几十个亲信落糙为寇。

  何明培卧薪尝胆,饱读兵法,勤练父亲亲授的长刀法。虽为贼寇,却礼贤下士,惜才若渴,深知治国安民之道。几年来率手下劫富济贫,结纳豪杰,起义不断,兼之其爱民如子,故获得好评如cháo。三年后夺得永兆南方的边疆重地端北,并以端北为据点,招兵买马,吸引天下yù反bào政的英雄好汉。当年他父亲手下无数将士不满永兆王荒yín无道,都领兵投奔于他。只几年时间就聚集百万军队,何明培见时机成熟,便领兵沿疆界一连攻下十几个城池,一路又招降了无数将士和cháo水般的降兵。

  由于他从小受父亲和兄长灌输以民为重的观念,又受母亲之教导参佛信道,于是凡是起义军所到之处安抚百姓,广施恩德,免征赋税,临近城县的百姓都纷纷弃了家田,涌向他所占据的城县维生度日。

  大势所趋,在百姓追捧欢迎中,何明培领着他的铁甲雄狮最终推翻了气若游丝的永兆王朝。他软禁了杀父仇人,自立为王。永兆政通人和,百废俱新,国势一跃成为西北面第一大国。何明培在众臣将的极力推崇说服下,开始向外扩大永兆疆土,意yù吞并临近各国。

  永兆军士气高昂,军将个个骁勇善战,尤其是何明培的三个结拜兄弟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何明培年纪最大,但尊敬死去的亲生兄长,于是自称老二。

  老三名为方广达,脾气急躁,忌恶如仇,但灵活多变,气魄雄厚。老四楚木xing格冷静沉着,jīng通兵法,使的是青龙斧,武艺非凡。最小一个兄弟唐守年今年刚满十六,懵懂无知,阅历浅薄,却是如天将转生,使着一对大锤,从未遭逢敌手。

  永兆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是何明培领着年纪尚轻的两个兄弟往东,一路是方广达的人马南下。两支大军承天之佑,不到一年时间狂扫周边五国。

  方广达的百万大军近日已与邓国北面大国遥疆jiāo火,几日便鲸吞遥疆大片领土,横扫千军如卷席。

  前因

  瓶流这日又迎来了大队投奔章家王朝正名子嗣的人马,度东军邀来雄州军各将领共同商讨进攻之策,可是雄州军的灵魂人物杨道醇却没有出席。若是提及此人,雄州军各将领也是不知其行迹,一脸迷茫:我们的太子殿下以前光明正大,行事豪慡,从来不会这么鬼鬼祟祟的。

  让雄州军各将领揣摩猜测的太子此时完全忘了什么军事会议,他正兴致勃勃地领着那个让度东军伤透脑筋的小皮猴在马棚闲逛,耐心细致地教这无知的小鬼怎么辨认战马的好坏,这小鬼却是半点都不领qíng,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杨道醇说话向来不说第二遍,自从遇到这上窜下跳的克星后,真是无奈又无奈,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小鬼还是搞得糊里糊涂,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最后,居然是这小鬼不耐烦起来了,他跳着嚷嚷:“我越听越糊涂了,谁叫你教我这么麻烦的东西?”

  道醇几乎气绝:这不是你要我教你的嘛?

  满城嚷完,似乎也想起是自己求别人教的,立刻又放缓了口气,“罢了,我不想知道了,反正老子随便骑上一匹马也是所向无敌。”

  道醇不怒反笑,“你有这么厉害?”

  “废话。”

  道醇才不相信他呢,于是道:“那我们过两招?”心里却想:顺便摸你几把,占点便宜。

  满城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啊,我不熟练,刀还控制不了,伤到你就罢了,失手杀了你怎么办?”

  满城话才说了一半,道醇已经笑趴在一边的马厩上了。

  满城脑羞成怒,骂道:“笑个屁!我是说真的,你被我杀了,彭鸿还不打死我啊?”

  道醇笑着,断断续续地说:“我真怕……哈哈你杀了我……那我们拿木棍比试比试?”

  满城抓抓耳朵,点头答应了。

  道醇平时使的是长柄刀斧,此时随意捡了根木棍,准备一手就撂到面前这个傻兮兮的小鬼,哪料才接了满城两招,就惊出一身冷汗。

  满城手里的两根竹棍霍地拔风卷土,变幻着各种不可预料的招式,每一棍都直bī道醇身上各处要害。

  道醇竟一时吃不住势子,跄踉退了几步,心里十分骇然,随之使出全力与之对抗。

  这天之骄子从小好勇斗狠,不知拜了多少武学奇才为师,自从十四岁出征,十几年来从未遇到过对手,此时竟与一个看过去游手好闲的顽劣小鬼打了几十招都分不出胜负。

  度东军那边的军事会议突然被帐外的叫好助威声吵得无法进行,众人出了帐,都惊得说不出话了,尤其是雄州军众将,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呆看着他们那宛如天将神兵的太子殿下正和一个小鬼打成一阵旋风,不分上下。

  章周动了动嘴,彭鸿却暗地里踹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叫满城回来。

  满城的两根竹棍化成万千芒影,劈头盖脸地往道醇身上攻去。

  道醇横挡竖架,犹有余力从四方八面加以进攻,长棍吐出气劲,分成千股万股,似làngcháo般扑向满城。

  战了许久,道醇终于明晰了满城的攻势,心下得意万分。

  满城向来都是三下两下摆平对手,从没有和同一个人狠斗如此长的时间,不由急躁起来,却见道醇骤然腾起,挡开满城的竹棍,一股无法抗御的巨力直击满城门面。

  满城慌了手脚,面露惧色,缩起了脖子。

  这瞬息之间,道醇眼角余光瞥了满城一眼,只见他微皱浅眉,龇牙咧开了嘴,似乎还能听到他发出一声很可爱的“咿--”

  章周心里一阵抽搐,失声喊道:“满城!”

  道醇登时心疼:若是这棍砸在那张漂亮小脸上还不让自己懊恼得要死?

  满城盲目地将手里的竹棍挥出去力图顽抗。

  道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问题?他立刻撇开了木棍,右肋却正中满城一棍,整个人摔了出去。

  章周变了脸色:这雄州太子竟这般厉害!虽然是满城赢了,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杨道醇相让。他给我们这个面子,我们也别不识好歹!想到此,又见彭鸿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就唤了声:“满城!”

  满城被他这一唤,方才醒悟过来,居然扁嘴道:“章周,是他让我的!”

  彭鸿差点晕倒,章周哭笑不得:这下让雄州军长了威风!

  彭鸿只好冲满城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回来!”

  杨道醇坐在地上,小声唤道:“满城!”

  满城扫了他一眼,眼中孕满了笑意。

  杨道醇心里狂喜,他摔得灰头土脸,却比赢了十场还高兴,那边章周又唤:“满城!回来。”

  满城应了声,跑了回去。

  满都死了,仲碧府里原来就不多的丫鬟仆从在满城看来便都是多余的了!他辞了大半,只剩几人伺候打扫。

  满城的那个院子香气bī人,池边的桂花树开了满枝头桂花,点点碎碎的花瓣落到池中,随波逐流的景色也颇为动人。

  屋子里的两个人,在低低私语。

  那个血腥凶残的男人,此时露出了少有的慈爱神色,他跪在地上,将耳朵贴近蔚阳的肚子,聆听自己孩子的动静。

  “你听到什么了?”蔚阳笑着问他。

  满城皱着眉头,沮丧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呀。”

  “那你以为他会在肚子里叫你爹呀?”蔚阳失笑,问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满城挠挠头,坐回椅子上去,“嘿”地一声笑开了,“我喜欢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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