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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辽阔疆土_恩顾【完结】(57)

  满城有气无力,只是微微一笑,“大夫说喝两、三天药就没事了。”

  蓝杏进了来,章周道:“把药给我,你出去吧。”蓝杏点头退出去,合上了门。章周冲药chuī了几口气,抿了一口,说:“还很烫,再等等。”

  两人默默对视一阵,章周看着满城cháo红的双颊,乱了呼吸,唤声:“满城!”就靠过去轻轻吻他。

  满城身心都松散了,搂着章周缠绵厮磨好一会儿,章周记起了什么,笑道:“你先把药喝了。”说着,回身端起药碗,又抿了一口,递给满城。

  满城撅了撅嘴,接过来,闭着眼睛咕噜咕噜喝下去,将空碗往章周手上一丢,眉目扭在一处,哑声说:“好苦!”然后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满都天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真可怜。”

  章周心里酸楚,也默不做声了。他抚摸着满城的脸,含qíng脉脉地注视许久,说:“满城,每次认真看你,都会发现你的脸又有了变化。”

  满城淡淡地说:“那是因为你很长很长时间,才会认真看我一眼。”

  章周听出他语间落寂,不由心中愧疚,将他搂在怀里。“满城,明天我要去俞国借兵了。”

  满城不应,章周又说:“有了俞国的援兵,那建清城……”

  满城打断他,“章周,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行不行?你就……你就这么没话和我说吗?”

  章周止了口,确实不知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满城苦笑,复又软绵绵地靠着章周的肩,“那你就不要说话,一直抱着我就行了。”

  章周紧了紧手臂,不再言语,只觉满城热乎乎的耳朵脸颊在自己颈边摩擦,满城的声音带着暖暖的气流飘进了自己的耳朵:“章周,你今晚陪着我好不好?”

  “好。”章周说了这个字,侧过脸亲吻满城的发鬓,嘴唇在他脸上不断游移……

  两人正宽衣解带要倒下来,门口唏唆几声,一人来报:“大王,齐将军等人已在耀极殿等您,梨歧那处军qíng有变!”

  章周讷讷地止了手,尴尬地看着满城。

  满城也默默地注视着他。

  章周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满城一身疲软,此时勉力抬手拉着他,央求道:“章周,你不要去不行么?你不要理他们不行么?章周……”这样病弱体虚之时,正是脆弱万分,一心只盼心爱的人能守在自己身边,满城话间已带了哭腔:“章周!你答应陪我的!你都答应我了!你……你不要去嘛!”

  章周一踌躇,门外又是一声传报:“大王,雷丞相在耀极殿等您处理丹湖灾qíng……”

  明天就要前往俞国,这些事更是一件接一件,巴不得在章周出发前一一解决。

  满城看着章周的脸色,无尽失望涌上眉头,却还拉着他的手不放。

  章周柔声劝道:“满城,我迟些再来陪你,好不好?”

  “你还会来么?”

  “会。”

  “真的?”

  “真的!”

  满城松了手,同时也松了眉上失望,目送他离开,乖乖地坐在chuáng上,抱膝等着。

  窗外下起小雨,敲在一颗痴痴等待的心上,滴答滴答,敲掉了一秒一秒。chūn残花谢,光yīn似水,无奈有限的生命,原本就恨之太少,却任那个轻诺寡信的人蹉跎làng费,等得他骨化形销。

  直到更深夜静;直到天空泛白;直到雨停日晒;直到城楼那处震天雷鼓,窜天号角传到他仲碧府;直到蓝杏开门进来劝道:“将军……您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吧。”

  满城一阵眩晕,忍着那声叹息,接过来默默吃了几口饭菜,食不甘味。蓝杏又端过药碗,满城闭目喝了下去,却是苦不堪言,泪雨纷纷如霰。

  两匹马载着主人轻松摇晃着进了蔗坡林,没走多远,满城见忠善四下张望,不像是认得路的样子,便问:“你到底走过几回蔗坡林?”

  “一回!”

  满城怒道:“成忠善!你别给我在这转一天,赶不上灯会我要大开杀戒了!”

  “哈哈哈……你又没带刀,能拿我怎样?”忠善得意地大笑,见满城怒目狠盯着自己,赶紧收敛笑容,“我出的去,你放心!”

  满城心想:天还早,且相信他好了,于是道:“天黑之前要到覆蓬乡哦!”

  “知道了!”

  两人又行了近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白色叶片的树林,满城奇道:“哇,忠善,这是什么树?”

  “我怎么知道!”

  满城扁嘴道:“嗤,你还有不知道的事啊?”

  “哈哈,原来你眼中的我这么万能啊!”忠善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但是知道穿过这白叶小道就到覆蓬乡了!”

  满城瞪圆眼惊奇地问:“真的?”转而又道:“妈的!我上回带满都来,走了大半天才出去,也没看到这种树!”

  那林子里有一条若有若无的小道,只能容下一匹马缓慢前进,忠善跟在他后面,问:“你上回来是不是凶神恶煞的抓了个当地人带路?”没听满城应他,便诡笑连连:“换我是那当地人,也不会带你抄近道。”

  满城恼怒道:“笑什么笑!”

  出了林子,满城立于崖上,山下一片村庄已清晰可见,覆蓬乡到了。

  “忠善!果然到了!”满城欣喜问他:“你是怎么认的路才能找到这白叶树林?”

  “不让你知道。”忠善神秘一笑。

  满城学jì院里的女人撒娇,嗲声嗲气地说:“成将军,不要那么坏,快告诉人家嘛!”

  忠善大笑不止,偏了偏马头靠近他,手伸到他马鞍后的行囊褶皱上,捡出个huáng豆大的绿色小果子,放在他手上,“这就是秘密了。”

  满城见手心里的这个小果子快要腐烂,绿色果皮裂开处还有黑色浓汁。他皱眉道:“你又糊弄我!”然后一抛手,将果子扔掉,冲忠善坏笑:“我不问了,以后每回来都要你领路,每回都只和你来,如你所愿了吧?”说完意味深长地扫了忠善一眼,拍马奔山下去了。

  忠善在崖上发呆许久,一丝幸福溢上嘴角。

  覆蓬乡十年一度的灯会远近闻名,到了夜幕降临时,街面上火树银花,热闹非凡。人们并肩擦背,杂技练武等摊位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临时搭盖的赏灯玉棚顶端悬挂几个巨大的五彩玲珑灯,照得街面如白昼一般。街道两旁和巷弄里的铺面商店买卖兴隆,不管做的是胭脂衣裳还是玩意零嘴的生意,门面里外都挂着七彩斑斓,形态各异的灯。酒门楼会里笙歌欢腾,街面上的小孩儿们手中不是持着着彩灯,就是拿着星火四溢的小棍烟花,嬉笑打闹着在人群中东挤西窜。

  整个覆蓬乡的客栈都没有了空房,两人只好将马寄放在一家烧饼店后院里,然后出来游玩。满城觉得十分可笑,对忠善说:“我们亮出身份,谁敢不让出客房?”

  忠善指着欢闹街面挖苦道:“你亮出身份,这整个村的人都把街给你让出来了!”

  满城从没逛过灯会,正喜悦万分,便不去理他冷嘲热讽,自顾自的东看西看,只觉得什么乡下玩意都有趣,什么花样小吃都新奇!一连串的小吃摊位走过去,凡有看了顺眼的东西满城拿起来就吃,忠善在后面付钱来不及,骂道:“不是吃过晚饭了吗?你是恶狗啊?”

  满城塞了一嘴吃食,不时点点头,将手中吃了一口的东西往忠善嘴里塞,或者手指着一样东西“呜呜”几声,说话乱七八糟的也没人听的懂。忠善时时发笑,他知道满城是说:“这很好吃,你尝尝看!”或者是:“这个好吃,多买一点!”

  忠善有点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满城今天的心qíng出奇的好。

  忠善一边把他要的小吃叫店家包起来,一边嘲笑他:“我都没听你说过什么东西不好吃……”话没说完,见满城忽地扔了手中的ròu串,抬起胳膊抱脸蹲在地上。

  “满城?”忠善有些发急,忙推开他的胳膊,盯着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满城涨红着脸,眼里都是泪花,吐出一个字:“辣。”

  忠善笑岔了气,满城将他推倒,脸上眉目扭在一处,捂嘴说不出话,看来是辣进喉咙里了。忠善忙从腰上解下水袋给他,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总算恢复过来,抹着眼泪说:“差点要了我的命!”抬眼见忠善还是坐地上不停笑,不由脑羞成怒,水袋还没系牢就扔过去,洒了忠善一身水。

  忠善毫不介意,拍着身上的水,还是笑:“谁叫你乱吃东西!活该!”

  覆蓬乡虽有各国游客,但是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面上,满城和忠善两个外地人所到之处,都会吸引不少人驻足侧目。忠善当然注意到这一点了:虽然出城时硬是不让满城带刀,但是他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一张脸也足够招摇了!

  忠善随手从旁边的摊位上拿下一个面具,拽过满城,不由分说就往他头上戴。

  满城扯下来,见那是个撅着鼻子的猪脸面具,怨道:“成忠善,你要gān嘛?”话虽带着责备,口气却很欢快。

  “满街的人都在看你,你还是把脸遮起来安全一点!免得又生枝节。”忠善抢过面具又要给他戴上。

  满城跳开笑道:“你有毛病啊!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和你一块走了,岂不是要戴一辈子面具?”

  忠善急忙攥着他的手,痴痴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答应你,和你一起离开圆辽。”

  忠善呆了,只见满城立在面前微笑着凝视自己。街面还是喧杂热闹,可是这句话忠善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耳朵里回dàng的那句话也是幻觉。

  忠善心中窜上一股狂热,正要再问一遍确定这话是不是真的,却听满城大笑:“骗你的!”

  忠善眼里的光芒陡然消失。

  满城忙甩开忠善的手,不敢看他脸上浮现的极度失望的神qíng,转身就往前走。

  走了几步,都没听到忠善说话,满城后悔了。他止了步,低头沉吟片刻,鼓起勇气说:“忠善,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我最后帮他一次,等我们退了永兆军,我就再也不回圆辽了,忠善,以后我永远都不离开你,以后我一定好好爱你。”沉默一阵,没有听到忠善回答,满城红了脸,骂道:“妈的!这种话这么丢人!老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这王八蛋还在发什么呆?你没听清楚就别指望我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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