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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_意迟迟【完结】(147)

  她在这,见到了三七的哥哥,忍冬。

  但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她仍未可知。苏彧不提,她也不问。她今儿个来,为的是早前那桩jiāo易。

  他帮她办事,她将自己记得的事,告诉于他。

  互利互惠,颇划算。

  若生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了苏彧。

  庭院里有棵桃花树,也不知年龄几何,生得十分粗壮,而今花谢了,枝叶便显得愈发葱茏滴翠。

  苏彧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姿态闲适地立在树下,愈发衬得面容如玉。

  她望着他手中的弓箭,突然心痒难耐,笑着问了句:“可否一试?”

  少年原本有些冷漠的昳丽眉眼,这一刻却似乎格外的沉静温和。

  他伸手将弓一递,随即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羽箭来。

  若生双手接过,这才发觉,这把弓极沉。

  第183章 是谁

  乌胎铁背,弓弦银白,在日光下泛出别样的光泽。

  苏彧将羽箭递出,道:“试试?”尾音微微上扬,轻而缥缈。

  她掂了掂手里的弓,望着乌黑的弓背说:“难得摸一回弓箭,既然有机会,自然应该试上一试。”

  言罢,她从他手中把那支小箭给接了过来。

  抬手,开弓。

  她跟着窦妈妈跟姑姑学了一阵子,旁的长进暂且不论,这气力却的确比过去大了不少,手上的力道,使得比往常重不少。

  然则这弓过沉,于她而言,用起来并不称手。

  秀眉一蹙,她的手便往下沉了沉。

  不远处的目标,看起来似乎极容易命中,但弓箭握在了手中,她方才知道,这事并没有她看上去那般简单。

  开弓已是不易,想要瞄准,再正中红心,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若生僵持了一会,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已萌生退意。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探出一双手来,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一怔,旋即便发觉手中难以拉开的弓,被轻轻松松地打开了去。

  羽箭尾端,在她视线里轻轻颤了两下,“嗤——”的一声,箭矢便笔直地飞了出去。

  正中。

  “这把弓太沉,不适合你用。”身后的人,这才将手收了回去。

  她却仍然保持着刚才she箭的姿势,僵着身子立在原处。

  鼻间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清冷的瑞脑香气,令她头晕目眩,手脚发麻。

  苏彧却浑然不知,见她站在那不动。只皱眉说:“下回换一张弓就是了。”

  她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手里的弓还了回去,摇摇头说:“还有下回?”

  “权当我不曾提。”苏彧将脸转了回去,遥遥看一眼廊下趴在那举着爪子懒洋洋想要拍蝴蝶的元宝,才同若生说道,“陆立展的死,同那位裴相爷可有gān系?”

  若生轻叹了声:“我只知道如果陆立展不死。朝野间便不一定会出现那位裴相。”

  世上的巧合。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巧合。

  时至启泰元年,陆立展也不过才刚刚迈过不惑之年。

  坊间也一向没有他身子状况不佳的传闻,乃至于连家名存实亡的时候。陆立展也都还活得好好的。

  朝野间,无人不晓,无人不拿他当个人物。

  若生想了想,还是道:“他虽死了。但陆家还在,可见他的死。并不是上头的意思。”

  “陆立展是太子一脉的人,既是太子即位,他自然也不该那么容易死。”苏彧不置可否,而后冷笑了声。“何况,便是新帝心中实则对他不满,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也不该赶在那个时候。”

  新帝根基未稳,远不是该动杀机的时候。

  能坐上那张椅子的人。有几个不是一路忍着熬着等着,走过来的?

  太子就是再无能,也不应当立即对陆立展下杀手。

  但他也的的确确抬举了那位裴相爷。

  而今嘉隆帝还在位,朝堂上,也只有一位姓裴的官员。

  但苏彧记得,那位裴大人,已老得走路都打颤了,据闻今年便要告老,能不能活到启泰元年,尚成问题。

  若生说的那位裴相爷,在当时还十分年轻。

  故而,他所知道的那个老头,便绝不会是她知道的那一个裴相爷。

  这般一来,事qíng便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太子身侧,如今可有姓裴的人?”若生想起他们在平州时遇到过的事,不由得蹙眉问了句。

  苏彧闻言,淡淡道:“至少,明面上没有。”

  若生的眉头皱得更紧,嘴角也紧紧抿了抿,而后再问:“昱王身侧,可有?”

  “你能想到昱王那,已很不错。”苏彧微微扬了下唇角,淡淡道,“朝中两派,暗中水火不容,太子在昱王身侧安cha人手,并非没有可能,只可惜,昱王身边,明面上亦没有姓裴的人。”

  裴姓在京里,并不是十分寻常可见的姓氏。

  若生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起来:“难不成,这人眼下还未在京城?”

  可他既然能在太子长孙少沔登基后,直接平步青云,升至相位,可见其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这人,在太子荣登大宝的路上,必有从龙之功,且极得太子信任。

  这人,真堪寻味。

  “毕竟还有数年光景,他眼下还未出现,也极有可能。”苏彧并不反驳,但他的神qíng,却冷了下来,“但短短几年间,他便能盖过一路扶持太子的陆立展,乃至于最后站至相位,这人十分不简单。”

  糙蛇灰线,伏脉千里。

  没有事qíng,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

  若生垂眸不语,心中对他未曾言明的话,亦清楚得很。

  “你所见所知,大多浮于表面,远不够用来细细推敲。”他沉吟着,缓缓道,“你可还记得,那段日子,你被困在何处?”

  若生颔首,面上神qíng沉稳而平静。

  她不仅记得,而且已经去过了。

  她说:“那地方,是北苑。”

  京城以北,将出城门,有块地方,称作北苑。

  宅邸地方不小,但地处偏僻,鲜少有人涉足。

  且北苑时常易手,几乎年年都有新主。

  苏彧凝视着她,问道:“北苑如今,在谁手中?”

  “陆离。”若生面无表qíng地吐出一个名字来。

  “陆立展的儿子?”他握着一块细软的布,在轻轻擦拭着那把弓,听到“陆离”这个名字时,动作一滞。

  “他身为陆相独子,只是瞧中了一座宅子,陆相焉能不许?”若生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qíng,但语气已渐渐变了。

  她还有太多事qíng,没有理出头绪来。

  “但北苑此后,可曾再次易手,如今还不得而知。”

  苏彧听着这话,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站在那,那双刚刚才握过弓箭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袖口。

  纤细柔美的手掌,在这一瞬间,泛出紧绷的青白色。

  他眸光微沉,道:“段家的那桩命案,有眉目了。”

  若生霍然抬头向他看了过去,惊讶道:“怎么说?”她虽然知道他近些日子在暗中查探那件事,但并未深想。

  第184章 死了

  “你那位三表姐,那日会去海棠林,是因为她收到了一句口信。”

  若生蹙眉:“她从未提过。”

  “并非如此。”苏彧否决,“她事后曾几次三番向人辩解,自己去那乃是因为收到了段四姑娘的口信。”

  若生闻言,登时恍然:“是四表妹的口信?这般一来,死无对证,又是口信,自然人人都以为她只是说来妄图推脱的,越是反反复复提及,便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错。”他微微颔首。

  “但就算只是一句口信,也必然是有人在中间传话的才是。”若生细细一想,又不觉狐疑起来。

  苏彧似笑非笑:“可那个传话的丫鬟,不见了。”

  他略一停顿,接着道:“而且,从头至尾,除了她外,再没有人见过那个丫鬟。”

  “她在撒谎?”若生愣了下,然后摇头说,“不,她没有撒谎。”

  谎话是需要圆的。

  所以一个人若要说谎,定然不会胡乱说些没有法子圆起来的话。

  那日上上下下那么的多人,可除却段素云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个传话的婢女。她说出那样的话来,自然人人都认定她是在扯谎。

  但一个明摆着要说谎的人,为何要说出一个根本不像是存在过的人来?

  她身为段家的姑娘,手底下难道还没有一两个忠心耿耿,愿意为她说话的人?便是真没有这般衷心的人,她使些手段也能收买下几个。

  是以,她为何要说一个没有办法去圆的谎?

  若生的眼神变了:“你找到那个丫鬟了?”

  苏彧目光沉沉地瞥了她一眼,往廊下走去。

  若生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丫鬟死了。”走至廊下。苏彧背对着她,忽然说道。

  若生一惊:“死了?”

  苏彧将手中弓箭倚着廊柱一立,顺手抄起元宝往扶栏外头丢去。

  “喵——”元宝尖叫一声,动作麻利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扭过半个身子,不满地冲着廊下的俩人看了来。

  苏彧没搭理它,转过身看向了若生:“前天在西城发现的。”

  若生咬了咬唇瓣。而后低低问了句:“何时死的?”

  “烂了。”苏彧说。“只怕是你在段家的八棱海棠林里发现尸体的那一日,她便死了。”

  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便是数月前的事了!”

  段家四表妹,是死在chūn日里的。

  如今。已是盛夏。

  那就难怪那几日段家人上下搜寻,四处打探,却始终没有发现段素云口中那个来为段四姑娘传话的丫鬟了。

  因为人,早就已经死了。

  而且那个丫鬟。必然不是段家的人。

  否则,依永定伯府的规矩。这人便只是个浆洗房上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也该被人寻着了。

  “人埋得不深,那地方土也松,前儿个下了一场大bào雨。露出了一截手指。”苏彧声音平静地说着,“发现手指的人,只觉奇怪。以为地下埋着什么好东西,结果挖出来一看。方才发现,那原来是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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