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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_意迟迟【完结】(37)

  这是考她看人的眼光是否jīng准,是极难的事。

  但吴妈妈面上神qíng并没有大变化,她提笔蘸墨,略想了想就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若生房里一等大丫鬟按理应当有四个,红樱被剔除后,若生又打发了一个举止轻浮的出去,而今也就只剩下了绿蕉跟另一个叫蓝玉的专门负责看管箱笼衣服首饰等等。

  吴妈妈写了四个名字后,就搁了笔,等着纸上墨字微gān,她就递给了若生看。

  若生扫了一眼,随意问:“为何挑这几个?”

  “雪梨跟葡萄原都是二等的,论资历,是剩下的人里头最老的。方才奴婢看去。这二人站得最直,脸上神qíng最淡定,言谈间口齿清晰话语流畅,说的都是要紧的,没有半个字废话。年岁也正合适……”吴妈妈谨声解释,说完这几个,又言明了为何从三等里头提了两个十分不起眼的到二等来。

  若生的眼神就渐渐的正色起来。

  吴妈妈不止把她想到的东西说了,连她忽视的细节,也都一一分析透彻。

  她才刚刚见过那群人一面而已!

  若生愈发感慨,弯了弯眉眼。温声道:“妈妈选的极妥帖,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到了午后,木犀苑里的人就已焕然一新。

  吴妈妈做事麻利,xing子沉稳,很快就接手了原本绿蕉艰难做着的活计。

  往后绿蕉就只在若生身边贴身伺候着。新提拔上来的两个人。雪梨跟葡萄,也都各自被派了活。木犀苑里顿时变得井井有条。

  连二爷出门逛了一圈回来后来找若生,一进门就傻了眼。

  廊下一群丫头提着水桶攥着抹布,正在上上下下清扫着,还有人搬了梯子置于房檐下,将上头沾着的灰都一一掸去。前庭里铺着的青砖,都gān净得像是镜子一般。

  连二爷提着只鸟笼,踮着脚往前看了看。嘟囔句:“又过年了?”

  不到过年的时候,做什么这么卖力的除尘?

  他想不通,只觉得奇怪。提着鸟笼吧嗒吧嗒踩上了洁净如新的地面,到了前头就喊:“阿九,快出来看我新买的鸟!”

  四周都没人说话,静悄悄的,他一开口连回声都出来了。

  若生听得再清楚不过,正喝着水。差点被吓得一口喷出来,好容易咽了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抬脚往外去。方到门口,她眼前就迎面来了一只鸟笼。外头蒙着黑布。

  她唬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站定指着那鸟笼道:“您买着红羽的鸟了?”

  连二爷闻言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道:“什么红的绿的,我买了一只彩的回来!”

  “……”

  连二爷瞅着她,一把将蒙在鸟笼外头的那块黑布给掀了去,“看!彩的!”

  若生凑近了一看,难怪说是彩的,原来是只鹦哥,身上红红紫紫加点绿又带点黑……

  连二爷笑得愈发得意:“好看吧!”

  “会说话吗?”若生直起腰来,好奇地问道。

  连二爷愣了愣,“会吗?”他伸手戳了戳笼子里的鸟,突然恍然大悟道,“方才在路上说爷吉祥的,敢qíng是它呀!”

  然而话虽如此,笼子里的鹦哥却一动也不动,翅膀都不扇一下,更别说开口。

  连二爷等了又等,喊了又喊,笼子里就是没动静。

  他懊恼,皱眉道:“难道方才是我听差了?”

  若生更是一头雾水,难不成买了只不会说话的鹦哥回来?

  连二爷坐在那逗了一会鸟,终于失望地道:“罢了罢了,不要它了,我回头再去买一只!”

  “……”若生狐疑地看他两眼,“那这只怎么办?”

  连二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理所当然地道:“给你呀!”

  若生傻眼,花园里养了那么多鸟,这只也搁到那去就是了,给她做什么。她想着就要婉拒,可她爹不等她开口就搁下茶杯说要走了,饿了要回明月堂用点心去,这鸟就真被他给抛下留在了木犀苑里。

  结果等人一走,刚被若生无奈之下吩咐人挂去窗下的鹦哥就扑棱着翅膀叫唤了起来——

  “嫁人!嫁人!”

  “……”

  第049章 讨要

  正打了水准备往小瓷碟里倒的绿蕉在边上听着,手一颤,水洒碟翻,淋了那鹦哥半身。好在近日天气渐暖,这水虽清却并不大冷,笼中鹦哥打个激灵后拍拍翅膀,也就无碍了。它只在里头跳着脚喊,“嫁人!嫁人!”

  也不知是打哪儿学来的话,叫唤得那叫一个顺嘴。

  若生听着了两声,不觉啼笑皆非,难不成她爹把鸟留下是故意为之?

  她摇了摇头,让人上明月堂去向她爹要个架子来悬于廊下。鹦哥会说人语,不似她爹平素养的那些鸟,体型也稍大些,整日在笼子里呆着想必也不自在。她吩咐下去后,趁着架子未曾取来,先同绿蕉商议了起来,道:“既养下了,也不能鹦哥鹦哥的叫着,总得有个名才是。”

  绿蕉应声附和,可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妥叫什么名好。

  若生进了屋子,坐在月dòng窗下往外看那鹦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她就勾唇笑了笑,说:“不若就叫铜钱吧。”

  “诶?”绿蕉愣了下。

  若生的手抚在新换上的烟霞绿窗纱上,只觉触手生凉,心下松快,面上就笑眯眯地道:“不好吗?”

  绿蕉怔怔应道:“好是好,只是似乎有些古怪……”而且她总觉得“铜钱”这名字,带着些许莫名的熟悉。顿了顿,她才恍然,原是像那只猫的名字——“元宝”。铜钱、元宝,可不都是钱财?

  猫叫元宝,鹦哥叫铜钱,倒真是说不上的奇怪……

  但若生却似乎觉得这名字很是不错。

  等到被她打发去明月堂取东西的丫鬟回来时。她已开始“铜钱、铜钱”地唤起这鸟了。偏这只红绿毛的鹦哥学舌颇快,没一会就也能跟着扯嗓子瞎叫,“铜钱!铜钱!”一边喊,一边从架子上扑下来,因着脚上挂了银链。倒也飞不远,就又扑扇着翅膀落回了原处。

  若生瞧着觉得也算得趣,就让人去添了食水,自往屋子里走。

  然而她刚才一抬脚,这鸟就又叫唤了起来,“嫁人!嫁人——”

  若生唬了一跳。扭头看它,笑着斥道:“也不知说点吉祥话听听,光会说这些个不顶用的!”

  “不顶用——不顶用——”

  吴妈妈恰走到边上,闻言严肃的面上也终于带出了两分笑意来,而后面向若生说道:“姑娘。千重园那边送了口信来,说是您先前要的人,都准备妥当了,请您抽空过会去瞧一瞧。”话毕,她又说了句,“三爷那边方才也递了信来,说的是一件事。”

  若生就明白过来这说的是哪一桩事,于是她看着台矶下一角未曾清除的苔痕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进了屋子去换衣裳。

  因今儿个一天未曾出门,她身上便只穿了居家舒适的莲青色chūn衫,这会要去见外男。却是怎么也不合宜的。

  她命人去取了见客的衣裳来换好,又点了绿蕉跟新提上来的葡萄同行,这才出了木犀苑的门往二门去。

  连家主事的是云甄夫人,她对男女大防几乎毫不避忌,但除却千重园里的那些人外,其余外男若想进内宅却也是不易。但她时常需要见人。又不愿意走得太远,便让人在内院跟外院的jiāo界处。建了几间屋子,专门作会面之用。称作点苍堂。

  若生长至如今,途经过点苍堂无数次,但进去办事,却还是头一遭。

  她领着人一进院门,只见满地树影,绿浓chūn深,不由看得一怔。点苍堂里不知何时,竟栽满了高大树木。

  里头人影幢幢,应当只等着她了。若生就拾步上了台矶往前走去,一面命绿蕉掀帘,带着葡萄渐次入内。青白的天光跟着一道照了进去,将入口不远处的那十八扇乌檀描金屏风照得熠熠夺目。

  连家的富贵奢靡,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展露无遗。

  她举目四顾往屋子里看去,只见屋子两面皆是大窗,糊了月白色的窗纱,透亮得很。

  这时,屏风后走出来个人,生得膀大腰圆,眉眼却十分姣好清秀,是个着男装的女人,瞧着年岁应在二十七八上下。

  她看见了若生,就慡朗地笑了起来,行了一礼后道:“三姑娘来了,三爷跟四爷都正候着您呢。”

  若生先前还仔细听着,听到四叔也在时,嘴角就几不可见地用力抿了抿。

  回来后,她还未见过四叔。

  因着接下去要谈的乃是正事,边上自有伺候茶水点心的人在,绿蕉几个丫鬟就都被打发去了隔壁的耳房里候着,并不一同往里头去。

  若生敛神,跟着这自称扈秋娘的女子越过屏风往后走去。

  没走一会,她便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说话声,只屋子里空旷,说话声也不大,一时间听不清楚究竟说的是什么。但她屏息听着,仍从里头分辨出了四叔跟三叔的声音。

  三叔语气平缓。

  四叔口吻雀跃。

  她脚下的步子不觉微微一滞,站在那看窗子上雕刻的花纹,宛若卷糙,活灵活现。日光透过窗棂洒落下来,愈显明亮,可这点苍堂里,却似乎较旁处更冷一些。若生穿得单薄,静静一站,就觉有些寒意上涌。她听见里头有人在说,“阿九病了一回,xing子倒是变了许多,宛音那丫头从颜先生那下学回来总是嘀咕,说三姐近些日子勤快得像变了个人……”

  “翻过年长了一岁,她懂事了许多也是该的。”三叔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两分欣慰。

  四叔哈哈笑了两声,道:“只怕她是想一出是一出,偏大姐看重,巴巴地让你来点苍堂领着她见人。”

  若生听着,抬起了脚。

  即将拐过弯的那一刹那,她又听见了三叔的声音。“她一个小姑娘,往前从未碰过这些事,自然需要有人带一带。倒是你,得了空不去歇着跑来这凑什么热闹。”

  话音未落,若生的人已走到了里面。

  连四爷就坐在对面的一张太师椅上。神qíng散漫,嘴角翕动似要说话,听见脚步声就循声望了过来,随即大笑道:“阿九难得想要办事,我做叔叔的,自然该过来凑这个热闹!”

  连三爷却站起身来。指了边上的另一张椅子道,这屋子里冷,刚才让人铺了软垫,让若生往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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