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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_意迟迟【完结】(62)

  若生大惊,出了这样的大事,刘刺史的病qíng,怎么还能瞒着人?难道刘家人还指着刘刺史恢复康健,继续当他的平州刺史?

  然而既无人知晓,她派人在附近打探,也没有人发现刘刺史的病qíng,可见这件事瞒得是十分严实的,苏彧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问:“既是瞒人的事,为何告诉我?”

  苏彧声线冷冷,又清越似泉水,“你不是很想知道刘刺史的事?”

  虽是问句,但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生被戳破了心思,便老实点头,道:“我的确很想知道,多谢苏大人告知。”

  苏彧眼神疏淡地看了看她,颔首说:“不客气。”

  他今日,并没有见到刘刺史。

  按理,望湖镇的案子告破,刘刺史不论如何也该亲自见他一面。

  可接风的酒席,据说已经准备妥当了,刘刺史却不能亲自作陪,因为他感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怕过了病气给外人。

  这样的由头,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苏彧原本另有打算,但没想到若生竟同刘夫人有些关系。

  他抱着猫照旧闲适地站着,突然笑了起来:“听三七说,连姑娘此番要去拜访一位长辈,想必说的就是刘夫人了。”

  若生见他笑,明明清俊gān净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却似乎多了两分邪气。

  她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点头,答个是。

  话音一落,他就道:“不知连姑娘准备何时去?左右顺路,不如一起?”

  若生非常震惊:“苏大人这话……”

  “很有道理是不是?”苏彧漫然说道。

  若生忍不住小声腹诽,有道理个鬼!

  然而等到她去拜访江氏的时候,他们还真就一起了。

  彼时她尚在腹诽苏彧古怪,忽然心念一动,想着若刘刺史真是中风,那就无法言语。她即便是有机会亲自问他雀奴的事,也无能为力。但经过望湖镇一行,她亲眼目睹了苏彧办案的样子。不由就想,如果能借苏彧的手。想要尽快找到雀奴就是不是会容易许多?

  所以,即便她并不明白苏彧提出一起去拜访刘家的用意,她仍笑着应了。

  但临行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苏彧,不是已去过刺史府,怎地又要上门拜访?

  苏彧正在喂元宝,过会出门,不便带上它。走之前就要好好安抚一遍。

  他头也未抬:“没有见到刘刺史。”

  不过见不见刘刺史,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他要同若生一起走,只是因为他要找的东西,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头。

  若生可不知这些,听到他说没见到刘刺史,不觉皱眉,问:“刘刺史的病qíng,几分真几分假?”

  苏彧这才抬了抬眼,扫她一眼。淡淡地说:“哦,这倒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样,刘刺史也不可能还活着。

  而且京里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这便说明,东西还没有被人找到。

  刘刺史藏东西的本事,倒十分令人刮目相看。

  “所以这刘刺史的病qíng,是苏大人拿骨牌占卜出来的?”若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正不疾不徐喂着猫的苏彧猛然直起腰来,转头看她,面色yīn鸷,声音冷峭:“骨牌?”

  烈阳像盛夏绽放的红花,如泼似溅,穿透窗棂径直照进来。

  屋子里明明暖得很。若生叫他这么看着,却忽然浑身一冷。仿佛身在寒冰之中,手脚被冻得发麻发木。就连舌根都冻住了难以说话。

  眼前的少年依旧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就连他手里抓着的小鱼gān,都是雪白gān净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可若生回望过去,只觉糟了……

  苏彧随身带着骨牌的事,她是前世知晓的,而今二人虽然见过几面,可她从来也没看见过苏彧带着的骨牌,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用骨牌占卜?”

  极冷的声音,回响在若生耳畔。

  她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喵……”

  元宝也叫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快些解释。

  然而若生的脑袋里像是一锅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除了这声音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彧朝她走近了一步,少年高挑的身形,挡住了阳光。

  他的声音很冷,眉眼间的意味也很冷,但说的很轻,就守在不远处的扈秋娘几个,都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加上边上有个元宝在,谁也不会想到,眼下这二人之间的气氛,会是这般的剑拔弩张。

  若生想要往后退,可脚下是僵着的。

  “我用骨牌占卜的事,除了去世的师父跟父兄外,就连三七都不大清楚,你是从何而知?”

  他走得更近了些。

  元宝仰着头,看看他又看看她,踟蹰着不知道往谁脚边靠,“喵喵”叫着。

  苏彧面沉如水:“连姑娘,若是谎话,可瞒不了在下。”

  若生闻言,心一沉,盯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瞳,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叹得那样深又那样重,如释重负,缓缓道:“我曾经见过你的骨牌,每一块都用了很久,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这些骨牌,是用来卜卦的。”

  “我亲口说的?”苏彧突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谎话,苏大人自可分辨。”

  苏彧没有言语,而后一字一顿地问道:“何时见过?”

  “上辈子。”

  她看着他,低喃了一声。

  第077章 坦白

  少女清澈的音色伴随着这三个字,像是夏夜里星星点点的萤火,逐渐微弱了下去,又仿佛是晨光下的一滴露珠,“啪嗒”落在花蕾上,碎裂开去,带着两分轻微的颤意。

  也不知站在对面的人,是否听见了自己说的话,此时此刻,她只满心惴惴。

  然而当她说完后,苏彧并没有出声。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在元宝的一声“喵呜”里,若生听见苏彧蹙眉问道,“连姑娘是不是没有睡醒?”

  若生闻言,胸腔里那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扑通”又落回了原处。

  他果然是不相信的,不相信也好,这种事如果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换了旁人说给她听,她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可明明松了口气,她心头却又似乎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醒来时,知悉如今还是宣明十七年,只是茫然失措。

  彼时红樱仍在木犀苑里伺候,见状也笑说姑娘怎么连日子也记不清了,别是睡糊涂了。

  她望着红樱的那张脸,听着她的声音,看看自个儿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陈设,也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

  她怎么可能还身在宣明十七年?

  可不管她信还是不信,这日子还是车轮一般,滚滚往前而去。

  她见父亲能说能笑,好端端的活着,连家也还完整如初,心里就也不再去管自己究竟是大梦了一场,还是眼下就身在梦中,只想着断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又怎么盼着叫别人相信?

  若生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忽然,她听见苏彧又问,“那是哪一年?”

  若生便猛地朝他看了过去。不是不信吗,怎地又问起了细微末节来?她不觉怔了怔。原就打算着苏彧不会相信,才敢直言,哪知他竟是个刨根问底的xing子。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临窗的案上。

  手往后一撑,就摸到了一把团扇。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绫纱的扇面上,绣着盛开的芍药花,绯白jiāo错。繁复得像是她无法言语的往事。

  但她即便不曾抬头去看,也能知道苏彧在盯着自己。

  她不觉懊恼,摩挲着青玉扇柄,低低的无奈道:“启泰元年。”

  “哪一年?”苏彧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带了些许吃惊。

  若生破罐子破摔:“我遇见你的那一年,是启泰元年!”

  苏彧的神qíng略有些变了,眸色沉了沉,他重新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现如今还是宣明十七年,龙椅上坐着的人。是嘉隆帝。

  同一个人掌权,这年号自不会变。

  宣明变启泰,这自然也就只能说明。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换人了!

  然而他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当下这话该打住,不该再问,但一想到若生口中的启泰元年,是真的,他的好奇就再也无法抑制。他靠得更近了些,声音也更轻了些,“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了?”

  嘉隆帝若是驾崩。即位的理应是如今的太子殿下长孙少沔。

  若生轻声道:“是。”

  太子长孙少沔,于宣明二十二年。荣登大宝,改元启泰。

  她记得。牢牢的。

  因为同一年,她那位身为太子妃的段家三表姐,病逝了。年纪轻轻的,只留下一女,便往huáng泉去了。后位终究同她无缘,那凤印,也从来没有叫她握到手中过,留给她的,只有几句不痛不痒的悼词……

  就连风光大葬,她也未曾享过。

  因着嘉隆帝也才走不久,她一个尚未来得及封位就已经离世的太子妃,自然得一切从简,除了形制内的,一概不得僭越。

  于是坊间还有传说段家机关算尽,好容易供了个太子妃出来,最后却只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必是段家祖坟没有冒青烟云云。

  说来,对若生而言,那也不过就是两年前的事而已。

  她是启泰二年的早chūn时节死的,这记忆,也就较之别的事更清晰一些。

  “宣明二十二年,太子即位,改元启泰,时年暮秋,你我初见。”若生苦笑,按在起棱扇柄上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

  这等话如果叫外人听了去,那她这脑袋,就是姑姑去求qíng,只怕也保不住了,没准还得牵累连家满门。有史以来,多的是那些祸从口出的人。所以她这般细细一说,苏彧原本yīn鸷的眼神,就变得越发的冷了。

  因为没有人,胆敢胡乱编出这样的事来。

  若生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将撑在身后的手一收,挡在了脸上,小声嘀咕:“再看下去,这脸上只怕都要被看出dòng来了。”

  苏彧冷笑:“连姑娘还有怕的事?”

  “怎么没有……”若生避开了他的视线,紧绷着的那根弦就松了些,“拇指粗细的虫子怕不怕?绿油油的,落在菜叶子里,都快比菜叶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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