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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不可攀_蒋牧童【完结】(118)

  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一定要赶在年底之前,将嗣君迎回京城。这样待过了年,便可更改年号了。

  于是谁都不敢在行程上耽搁。这使团便是浩浩dàngdàng地进了辽城,夹道早已经安排了官兵把守,却还是有不少百姓围观。

  毕竟辽城要出一位新君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靖王爷日后便是皇上了,如今使团进城,那更是证实了传言。

  待使团进入王府之后,众人谒见殷廷谨。

  这也算是旧臣和新君的第一次见面,因着辽城一直在北边,殷廷谨也极少在京城,所以众人对这位新皇,真是一无所知。

  倒是纪延生,被推了出来,毕竟这里头,他是和未来皇帝最熟的人。

  所以他略一抱拳,说道:“小女在府上打扰多日,真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沅沅是我的外甥女,何来麻烦一说,倒是我听说你家中幼子得了天花,如今可还好了?”

  其余gān坐着的人,一瞧纪延生竟是与嗣君都聊上家常,说明这大舅子和妹夫的关系还是不差啊。这个纪大人一路上,还这般谦虚,可真是的。

  其实别说他们感慨,就是纪延生自个都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是纪清晨特地给纪延生求的qíng。昨日她知道爹爹今个便会到,就特地给殷廷谨送了些好吃的,还求着他,让他吃自个嘴软点,待她爹爹稍微好点,便是不额外给宽厚吧,也别给冷脸色,免得叫她爹在众人面前丢脸。

  这些日子,府里的人真是各个战战兢兢。毕竟先前家里的这位还只位尚未继承王位的世子爷,可是如今却都成了大魏朝,未来的皇帝。

  就连方氏与他说话,都更加地斟酌再三。

  所以纪清晨来求他的时候,倒是真的把他逗乐了,吃了她jīng心准备的糕点,也算是吃了人家的嘴软。

  等说了会话后,殷廷谨便着众人下去休息。倒是把纪延生单独留了下来,这会便是宁国公秦鹤龄都颇含深意地瞧了他一眼。

  只是等人走了之后,殷廷谨淡淡说道:“沅沅好些日子没见你,我叫人带你去瞧瞧她。”

  说完,却连纪延生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挥挥手就叫他出去。

  纪延生苦笑,他这里哪里独得皇上恩宠啊,他也就是沾了沾自家闺女的福气。

  纪清晨早在院子里等着了,瞧见外头有点儿动静,便站了起来。这般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才终于把纪延生盼了过来。

  纪延生真有大半年没瞧见自家闺女,这乍然一看,长高了,好像还又瘦了点。登时心里头心疼的啊,到底不是自己的家里头,瞧瞧把他闺女给瘦的。

  “爹爹,我好想你啊,”纪清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她是真想家里人了。

  纪延生瞧着她一双大眼睛蒙着泪,登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爹爹这不是来接你回家了。”

  一提到回家,纪清晨登时破涕为笑。

  是啊,回家,她就要回家了。

  她又问了纪湛的事qíng,才知道他已经彻底好了,竟是连脸上痘疤都没留一个。这可真真是祖宗显灵保佑了。

  父女两人好久没见在,纪清晨gān脆留了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

  **

  显庆三十八年,十二月初一,嗣君殷廷谨正式拜别母妃,前往京城。此前一天,他已经拜别了先靖王的陵墓。

  经过路上二十五日的兼程,终于在十二月二十六日抵达京师,却止于郊外。

  原以为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进京,可是纪清晨去找纪延生的时候,就在帐外听到有人着急地说,“纪大人,你应劝说嗣君才是。这是礼部着定的方案,以皇太子的身份入宫,择日再行登基大典。若是不尽早进京,只怕登基大典便不能在年内举行了。”

  纪清晨一听,登时皱眉。皇太子?可是先前诏书明明便是说,着舅舅嗣皇帝位的。

  纪延生也有点儿着急,“国公爷,并非我不想劝说,只是嗣君的xing子,您也是瞧见的,最是坚定不过的。嗣君既是打定了主意,又岂是我三言两语便能劝说的。”

  要是规劝真的有用,那他们今日便不用停留在这郊外了。

  纪清晨匆匆回了营帐,便派人去打听。其实这件事,在使团中已传来了。听说是内阁首辅郭孝廉拟定的这个法子,叫舅舅不满意,于是他们便暂时留在郊外。

  这还没进京,未来皇帝便和内阁首辅先起了冲突。

  她竟是有种,以后肯定不得安生的念头。

  ☆、第76章 尴尬了啊

  嗣君已至京城,却止与郊外。眼看着都快两日了,京城内外俱是焦急不已。毕竟这会已是二十八了,要是再不入城,只怕登基大典便无法在年内举行,明年更改年号之事,也会被拖延。

  只是殷廷谨坚决不接受内阁递过来的方案,而内阁那边却依旧坚持他以皇子礼先入宫,再登基。

  纪延生更是越来越着急,便是与纪清晨说话的时候,都走神了。

  “爹爹,可是在烦恼进城一事?”纪清晨开口问他。

  纪延生愣了下,立即便道:“沅沅,朝堂之事,可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过问的。”

  “我是不能过问,可是爹爹不是一直在烦恼。难道我就不能帮爹爹解忧?”纪清晨歪了下头,娇俏地冲着他眨着眼睛。

  纪延生见她这般调皮,无奈地摇了下头。不过脸上却没了那么qiáng烈反对的意思了。

  她轻声说:“爹爹,你觉得为什么如今双方会僵持不下呢?”

  “你还与爹爹打哑谜不成?”纪延生瞧她一眼,立即摇头。

  “双方势均力敌,才可僵持不下,可是君臣之间,又何来的势均力敌呢。我听闻先皇素来仁慈,所以朝中政务,多由内阁处理。特别是内阁首辅郭孝廉,郭大学士更是说一不二。可是他们却没意识到,如今天下换了个主人。舅舅的xing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

  纪延生听她这番话,当即心头大骇。也不知是不是旁观者清的问题,沅沅站在局外,竟是看得比他还要清楚。而纪延生也没想到,她虽平日里一派天真。可是对这政局的看法,竟是完全不似内阁女子,便是多年读书的那些举人,都未必有她这样的见解。

  是啊,君臣之间,哪有什么僵持不下。如今殷廷谨虽为嗣君,可那也是君。可内阁却拒不更改,一意孤行地要用这个方案。若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内阁也会这般待先皇吗?

  就像沅沅说的,先皇仁慈,可是先皇再仁慈,内阁也不敢如此藐视先皇。

  待想通了这一节后,纪延生反而更明白了殷廷谨的坚持。毕竟他初入京城,在京城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而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他,所以他连一步都不能行错。

  “所以爹爹,你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误。你们不该想着怎么劝舅舅,而是应该想着,怎么去劝那位郭大学士低头,”纪清晨淡淡地说。

  纪延生这才发现,她竟是来做自己的说客的。可是偏偏纪延生还觉得她说的这番话极有道理,甚至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有着独到又叫人无法忽略的一面。他此时竟是生出一股子后悔来,若她是个男儿身子,那么纪家必可以在她的带领之下,走上比父亲当年在时,还要辉煌的地位。

  *

  殷廷谨从案桌后抬起了头,就瞧见帐门口的小姑娘,此时手上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上头放着一只成窑五彩小盖盅。

  “沅沅,”殷廷谨有些疲倦地唤了她一声,这两日他听着那些人在自个耳朵边嗡嗡嗡地劝说,真是恨不得叫人fèng上他们的嘴。可偏偏却又不能由着xing子,还真是痛苦不堪。

  他这次上京,因为太过突然,便只带了长子柏然随行,就连方氏都未带着。若是他在京中安定,再派人去接她们,慢慢来京城,倒也便宜。

  纪清晨将托盘放在桌上,轻声道:“我瞧舅舅这两日颇为辛苦,便叫人蹲了人参鸽子汤给舅舅。”

  “到底还是女儿贴心,”殷廷谨叹了一口气,儿子虽也好,可不会想着这些小事儿。

  纪清晨叫了个侍膳的小太监进来,叫他先尝了这汤,才敢盛给舅舅喝。这次使团去辽城的时候,大概猜到殷廷谨身边伺候的人,日后会多有不便,就带了二十八个太监随行。而如今这些人,便在他身边伺候着。

  殷廷谨着人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便说道:“我知你心急回家,只是这几日你先暂且先忍耐些。”

  一想到那些臣子,他真是又觉得头疼。而且每次来劝说他的,还不是同一批人,昨日内阁的几个阁臣都来了,今个六部的尚书也都来了。俱是劝说他,接受郭孝廉的提议。

  “比起舅舅的事qíng来,我回家不过是小事而已,”其实纪清晨说这话当然是假的,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可她却因为双方扯皮,而不能回家。

  当然不管是从qíng理,还是法理上,她都是站在舅舅这边的。所以对于那位颇为跋扈的郭大学士,她还真是有些不喜欢。

  可这又能如何呢,谁叫人家可是当了十几年的阁臣,便是首辅这个位置,他便已经坐了五年。

  只是殷廷谨却面色微冷,将手中的五彩小碗放了下来,轻声道:“他们倒是各个都想bī迫我。”

  他这话倒也不是专门对纪清晨说的,只是这两日他心中颇有些苦闷。他虽也带了王府的谋士,可是到底是寡不敌众。

  “舅舅,其实您不必和那个郭大学士一般见识的,毕竟这朝务虽由他暂时总揽,可他上头还有皇后娘娘。若是皇后赞成舅舅的方式,难道他还能固执己见不成?”纪清晨轻声开口道。

  殷廷谨并未说话,只安静地听着。

  倒是纪清晨又大着胆子说,“我知道这位郭大学士甚是可恶,一直qiángbī舅舅您。可是现如今最紧要的不是这位郭大学士,而是舅舅应该早些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政叫一个臣子总揽,实在叫天下百姓无法放下啊。”

  不过他倒与纪延生一般,没想到小姑娘竟是有这样的见地,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也不怪殷廷谨,只是他一向居与辽东,便是有靖王府的眼线在京中,此时真正来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况且这场他与郭孝廉的争执,他并不想迂回行事,他就是要郭孝廉向他低头。毕竟他才是大魏未来的皇帝。只是如今纪清晨的大胆提醒,却是叫他一下想通。

  他过于在意了自己与郭孝廉的争执,以为不坚持下去,便是对郭孝廉的妥协。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成了真正的帝王,这个郭大学士就得乖乖地跪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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