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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撕系统重生后_风之克罗地亚【完结+番外】(96)

  不,不对。顾夕歌长睫颤抖了一下,简直有几分惶恐与不安。

  他本该期盼纪钧如太玄真君的师尊一般绝qíng断念飞升而去,又如何会畏惧纪钧回绝他冷淡他?那未能断绝的痴心妄想如此可悲可笑,顾夕歌又何能因自己区区私qíng阻碍师尊大好前途?

  不说破便好,只要不说破,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他只要在纪钧身边默默待着就好,看师尊斩却心魔破界飞升,威风无比合该让世人膜拜。

  是了,就该如此。他重活一世,能够得见师尊一切安好全然无碍就已足够,更不该生出其他的心思。

  顾夕歌念头刚起,就gān脆利落地将所有惶恐与欣喜牢牢掩埋于心间。他只垂着头低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他刚一低头,就觉出那玄衣剑修的目光直接落在他身上,惊得顾夕歌手指轻颤不能自持。

  顾夕歌不知这灼热目光究竟有何用意,是责怪抑或焦急?自他心生痴念不能自拔后,顾夕歌以往所有冷静敏锐察言观色在纪钧面前都已变得全然无用。他只知师尊的目光似火亦似剑,灼灼bī人又锐利无匹,烫得他理智全无气息波动。

  “徒弟长大了就要离开师父,天下都是这般qíng理。”纪钧忽然悠悠开口了,他依旧表qíng冷凝如同冰雪一般,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未等顾夕歌回答,那玄衣剑修又一字一句道:“区区半年就能从金丹至元婴,可见你此行定有奇遇。你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孩,真好啊。”

  这席话让顾夕歌心弦巨震不能自持。

  纪钧话中的失落明明白白摊在那里,绝不容人忽视半刻。他忽然很想如幼时一般不管不顾扑到师尊怀中,看那人狭长双眸由冷转暖,比日光更温暖熨帖。

  但顾夕歌不能,他怕自己心底再难压抑的痴念一碰到纪钧就会化作焚天之火,烧光他所有理智与自持。

  于是顾夕歌行了一礼,并不敢看纪钧的眼睛。只是低声道:“不管何时,我都是师尊的徒弟,即便到了大乘亦是如此。”

  此言一出,顾夕歌都想抽自己一耳光。这般敷衍了事的言语,又是此等表现,简直太过难堪,怕是谁都不会信。

  “永远都是我的徒弟?”那玄衣剑修声线古怪地重复了一句,“你当真如此想?”

  顾夕歌更不敢多想了,他垂下的头越发低了,只虚虚道:“自是如此。”

  静默,难堪的静默。那玄衣剑修许久都未答话,扰得顾夕歌的心亦开始忐忑不安。等他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后,却看见纪钧目光直直锁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执着与坚定。

  那玄衣剑修周身气息依旧冰寒如雪,他眸中却好似有暗火烈烈燃烧。那火焰美丽却不祥,似能燃尽世间万物。

  纪钧忽然伸手握住了顾夕歌纤细手腕,那雪一般玉一般的手腕只颤抖了片刻,便顺从而妥帖地栖息于他掌中。

  这般美丽,又是这般脆弱,好似他微微用力就能捏碎它。

  纪钧轻轻合上了眼,长睫如羽颤抖不已。他轻声道:“你想当我的徒弟,我却绝不这么想。”

  这般毫无羞耻的话,也亏他这个师父能说得出来。

  那是他的孩子,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这孩子一日日长大一天天变高,无数惊艳贪婪的目光黏在顾夕歌身上,那孩子却满心满眼只有纪钧一人。如此懂事又是此等天资,简直让全天下的师父都艳羡不已。

  顾夕歌好似一只独独肯亲近他的小shòu,皮毛美丽气息温暖,使得自己这颗波澜不惊的心也开始些微跳动,逐步方寸大乱不能自持。可笑的是,自己百余年间只把那心动当做无qíng道的劫难,避之如水火绝不敢多想,直至这几日才想得透彻利落。

  乍一听闻此等背德言语,那孩子果然惊讶了。他的手腕微微颤抖似想挣脱,好似一只振翅yù飞的小鸟,纪钧却将反手他握得更牢了些。他闭着眼感受那凝润柔软的触感,将那想要躲避的小鸟虚虚握在掌心。

  “我不想当你的师父,从来不想。”纪钧又重复了一遍。

  他骤然睁开双眼,将顾夕歌按在门板上,定定注视着那端丽青年道:“你去耀光之境前,我曾想过打消你这个念头。与其让你在那等凶险之地出生入死,倒不如牢牢将你锁在我身边,片刻不离身。”

  “纵然你修为停滞不前被我养成一个废物,也要好过你这半年音讯全无,就连魂魄玉牌都碎了。”

  那双形状极美的凤眸刹那间瞪圆了,顾夕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话,师尊哪里会说这种话?在自己的印象中,纪钧一贯高冷如雪万事不挂怀,他又何至于为了自己说出这等话来。师尊一向修行的是无qíng道,若是他动了心起了念,那千年修为就会化为乌有全然无用,简直太可悲亦太不值!

  然而顾夕歌却难以忽略自己心中刹那间腾起的火花,灿烂光明映亮了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多卑劣又是多不堪,他竟起了那般不恭敬的念头,非要自己师尊剑心破碎心魔骤起才开心!

  “也许在你年幼之时,我就该将你宠成一个不知世事的小混账。修为不高极会挑衅,谁若刺了你半句便会纠集其余人打他个心服口服,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为师替你担着,由此我才开心。”

  纪钧忽然不说了。那玄衣剑修将唇贴在顾夕歌的手腕上,激得他瑟缩了刹那。

  师尊的唇是凉的,却也是烫的。无穷无尽的寒意与炽热jiāo织,自他手腕扩散开来,惹得顾夕歌颤抖不已心跳骤止。这个感觉着实太古怪又太陌生,几乎让顾夕歌不知所措心神空白。

  “师尊……”他虚虚唤了纪钧一句,希望那玄衣剑修不要再说了。就此止住尚有挽回余地,他绝不愿纪钧为了他这般不堪之人灾劫缠身。

  纪钧却只轻笑了一声,如丝弦骤鸣动听至极。他伸手触了触顾夕歌面颊,一字一句道:“你又怕什么?”

  “这谋划我曾在脑中想了千百次,自你在信渊山动了我那枚剑符开始,就一直萦绕于心未能忘怀。若你横竖只是一个脸长得好看的浅薄之人,其余九派修士又哪能瞧得上你分毫?事qíng如果同我料想中一模一样,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同我争抢你。”

  “陆重光算一个,白青缨又算一个,就连大衍派的言倾,也能算一个吧?瞧我徒儿多会沾花惹糙。”

  那玄衣剑修的话似是赞赏又似是鄙薄,让顾夕歌越发惊惧不已。他已然瞧出纪钧此时不对劲,却不知他究竟哪里不对劲。

  自他看清自己愿望之后,一碰上纪钧却将所有理智与冷静丢出脑外。他百感jiāo集如遭雷殛,甜蜜与焦急充塞了他整颗心脏,让顾夕歌张口无言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如果时光能静止在此刻该有多好,戛然而止不再向前。顾夕歌睫羽颤动不已,看得纪钧又是微微一笑。

  那玄衣剑修直接伸手盖住了那双璀璨至极的眼睛,凑到顾夕歌耳边一字一句道:“为师心仪于你,不知徒儿意下如何?”

  同样的话,顾夕歌在那幻境中亦曾听过,一般的温柔和煦一般的轻言细语。正是心仪于你这区区四字,搅得他心魔骤起不能自拔。就连那牢固至极的心魔之锁也成了纸糊的一般,只轻轻一触就风化成灰。

  纪钧觉出他掌下的纤长睫毛抖动不已,如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心中立时升起了几份不快。这孩子害怕什么,又在惧怕什么?

  那是他养大的孩子,合该是他的东西,旁人就连瞧一眼亦要先经过他的允许。自他在九峦论道上瞧见顾夕歌倔qiáng又伤心的模样,就已心乱如麻不能自持。可笑的是,他竟因为那些许困惑踌躇不前,如此方让这时光白白làng费了百余年。

  “师尊……”那孩子又一次开口了,声音颤抖又惶恐。

  于是纪钧越发反而不快,他又将唇贴在那洁白纤长的脖颈上,一寸寸向上,是膜拜亦是烙印。

  “不管你愿与不愿,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我身边。”纪钧一字一句道,“我早该想明白了。”

  第112章

  这番自私至极又可怕至极的话已然在纪钧心中埋了百余年,却只在他心魔骤生之时虚虚露个头来,又极快地被他自己压抑住了。

  他绝不是顾夕歌料想中那个冷心冷qíng万事不挂怀的师尊,他既不完美亦未能绝qíng。纪钧瞧那孩子与陆重光在信渊山一同对敌时心中不快,几乎想将那混元法修直接丢下剑光摔个粉身碎骨,亦会因白青缨眸中含qíng注视那孩子而万分bào怒几yù噬人,他更会为言倾大着胆子亲了一下顾夕歌而心绪大乱不能自持。

  天底下哪有他这般混账的师父,竟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起了qíng念!正因这念头荒诞至极,才让纪钧将之视为心魔牢牢封锁,并不敢让其泄露出一分一毫。

  他之前真是蠢透了,平白无故虚掷光yīn百余年,犹豫不前心魔缠身,简直可惜之极。

  此时纪钧感觉好极了,他唇下就是那孩子修长洁白的脖颈,温润如玉还带着微微凛冽气息,让人qíng不自禁想一寸寸亲吻含弄,看那孩子会不会耳尖微红瑟缩颤抖。

  什么无qíng道什么清心绝念破界飞升,全都不如这孩子软软唤他一声“师尊”。纪钧那双一贯冷然如冰的眼睛忽然变了,变得有温度有重量,那目光落在顾夕歌面颊上,惊得那孩子越发长睫颤抖几yù哭泣。

  多大的人了,他都已经是元婴修士还有什么要哭的。区区一百三十二年就修成元婴修士,此等天资此等修行速度,怕是连当年炽麟仙君都比不上,这孩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天地之大世间繁华,这孩子注定站得比他高亦比远。很快顾夕歌就会化神练虚终至大乘,破界而去绝不留恋分毫。自己这个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师父却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怅然若有所失。

  纪钧生平最庆幸的事qíng,便是能收到这个聪明伶俐的徒儿,最惋惜之事亦是同样一桩。这般的不甘愤恨爱慕心焦,百般滋味混杂在心中,搅得纪钧片刻不得安宁亦不得解脱。

  他修长手指忽然缓缓抬起了顾夕歌的下巴,在这孩子耳边轻声道:“一直陪着为师不好么?其余人再瞧不见你分毫,每日只有我与你待在一起,片刻都不分离。”

  那孩子果然耳尖微红,激得那玉白面颊亦开始染上绯色。他虽未言语,一双长睫却眨了眨,每一下都直直搔在纪钧心头,似有千钧之力。

  “我若剑心破碎由仙堕魔,你也要追随于我片刻不离,由此方是一生一世的好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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