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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_绪慈【完结】(90)

  我从来就不曾想过你会怀疑我对你的感qíng。就算你以前骗我,不告诉我你是我爹;就算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我恢复记忆,但你叫我别离开,因为我离开了你会心痛,我明知道不可以,可还是留了下来。但最后你做了什么?

  我相信你会知道我根本不会存有害你之心,但是你没有,你第一句话就是怀疑我!这算什么?我连xing命都可以给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但你呢,你说过的那些话哪去了?你承诺过的誓言哪去了?

  青青伤我,那是皮外伤,痛得久了,就会好了。可你伤我,是狠狠砸碎我的心,我的心碎了,怎么黏也黏不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柳长月跨出一步,想碰碰小阙,可小阙却惊叫着:「不要碰我!我疼、我疼、我会疼!」

  柳长月一颗心也几乎碎了,他紧握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小阙太过激动,于是温和地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甚至要你割我一刀,你都下不了手。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我一直遗忘了一个人,一个我以为不重要,但却对我怀有深深恨意的人。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当日天痴将你拉上刑堂要处刑时,跳出来挡住天痴救了你的人。」

  柳长月想在这一刻把所有事qíng解释清楚,而后让这孩子随他回家。离开的日子已经太长太久,久到当今日他赶到归义县,见着这孩子的背影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第十八章

  柳长月说道:「墨虹将青青押入铁牢用刑时,鬼子在青青血中探得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那种药物你我都很熟悉,就是「傀儡香」。」

  「怎么会!」小阙不相信地遮起耳朵。「傀儡香无论怎么掩盖都有独特的香气,根本不可能做到无色无味。」

  柳长月继续道:「傀儡香来自浮华宫,既然鬼子最后能将其改制成可永远控制并存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尸」,那傀儡香的香味被除,又有何困难?」

  柳长月不等小阙说话便立即又道:「那个人等这个机会应该已经很久了,久到连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兴许都是他传与蓬莱镇,并让江湖人士知道的。后来你出宫,碰上了我,这给了他机会部署一切。

  当清明阁与天璧山庄所有武林人士动手,他便能得渔翁之利,待那些人死在天璧山庄,消息传向中原后,中原武林各派便会将矛头指向清明阁,而后待清明阁元气大伤,他便能找机会除掉我。但他没料到,你的挺身而出坏了他全盘计划。

  记不记得天痴差点掐死你的那时有人以石头扔中天痴手腕xué道救了你?那是他第一次出现,我却大意将那当成是你姐姐出的手。

  他那个人,城府极深,极有耐心,等到我和你回到清明阁,他又开始第二次计划。青青,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他用青青激你,让你知道我们是父子关系,而后你跑了出去,被他带走。随后你,成了他第二个下手的对象。」

  小阙感觉自己仿佛陷在谜里雾里,明明听得见柳长月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却又没办法理解。

  柳长月顿了一下,才说:「你不是一直不明白自己在密室时为何会举匕首杀我?」

  小阙看着柳长月。

  柳长月叹了一口气:「他在你身上也下了无色无味的傀儡香,就在你发现我与你真实身分,跑出清明阁的那天晚上。」

  小阙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柳长月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想要我的命,所以被你一刀差点断了xing命之后,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你演戏,让你以为我不信任你。之后我又佯装重伤昏迷,让天痴把你带到刑堂,九龙刀一往下斩,便将他引了出来。但这件事太过重要,除了天痴以外,我没让任何人知晓,是以之后,才会演变成今日这样。」

  小阙喃喃地道:「霆叔从小疼我……你们要我的命,他不得不出现……」 小阙的脚有些软,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来来去去,自己还是被利用的那个人。所有人都说自己是真心疼他的,可在紧要关头,谁也不会去记曾经对他说过什么,曾经他为他们掏心掏肺。

  慢慢地,小阙的心冷了、寒了。

  誓言不誓言都是柳长月随口说说的话,真的其实是假的,假的则是更假的。

  不值得信、这人不值得信了……

  柳长月见着小阙的神qíng,知道这些话肯定狠狠伤了小阙的心,但他说:「如果不孤注一掷,把幕后黑手诱出来,那别说日后,我们连眼前的日子都无法安生。」

  柳长月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道:「我没料到青青会恣意行事,对你下重手。再者当日我一醒就去铁牢探你,但那时是凭着不死药吊着我一口气罢,我连你的脸都看不清楚,出门后就昏了。后来青青为他所做的事qíng付出了代价,墨虹御下不严,也受了责罚。

  这些日子以来我不停寻你、大江南北派人四处的找,整个人坐立不安,就怕你出了什么事。幸好边城探子从你脖子上的铁葫芦确认了你的身分,我三天三夜快马加鞭,这才赶到此处。」

  「小阙,」柳长月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应该,我不应该让你受那些罪,我不应该让你以为我不信任你。你是我最贴心的孩子,也是我的一切。

  你得回到我身边,我不会碰你,不会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qíng,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丝苦,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疼。你或许不知道,每当你疼,我比你更疼;每当你苦,我比你更苦。你……和我回去,我们就像之前一样过日子。你想叫我爹也可以,我不阻止你,从今尔后你想如何便如何,我发誓再也不bī你、再也不骗你……」

  小阙在柳长月想踏步向前时,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了那么多,相信我会信你,可是,你高估我了……」

  柳长月有些不详之感。

  小阙低头说道:「你看过透明的薄胚吗?像浮华宫顶上一眼望出就能见着星星的那种。」他慢慢说道:「小时候娘给了我一个,让我放金弹丸用的。后来我有一次端着它跑,一不小心摔了跤,把它给打破了。我揪着让娘再给我一个,娘却说,这薄胚世间只有一个,而且做的那个老师父也死了。

  我不信我喜欢的东西碎了就回不来,于是就用黏的,慢慢地再把那碗黏回去。但是,当我黏好之后,发觉它不完整了,有些碎片我没找着,不见了,而且黏起来的碗始终有着被我摔碎时留下的痕迹,蜿蜿蜒蜒地布满整个碗,再也回不去以前那个样子。」

  小阙一直没有抬头,他怕柳长月了,所以不愿见柳长月的脸。

  小阙声音悲伤地说:「我有好几次,把自己的心放到你手里,就像那透明的薄胚碗一样。每每你都说你会好好捧着,可是转眼,你却一次一次的摔,摔得好些碎片都掉了,摔得我几乎黏不起来。直到后来,我终于把我的心拿回来,可是放在阳光下看我才发觉……原来我的心被摔碎了那么多次,就算硬把它黏起来,也已是东缺一角,西缺一块,千疮百孔了……」

  小阙皱了皱眉头,哽咽了一下,qiáng忍着泪水继续说道:「现在我过得很好,衙门里的人都很照顾我。不用担心谁欺骗我,不用担心谁让我作诱饵,不去想看不见你会伤心,不去想你是真心爱着我,还是只是利用我。我说过,我很笨,所以就别用你的花花肠子来绕了,因为绕来绕去,被打成死结的也只会是我而已……」

  「说来说去,你竟是不信任我?」柳长月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小阙说:「不是,我曾经很信任你,是你把我的信任随地丢了,我曾经很爱你,是你把我的心踏碎了。」

  柳长月突然怒道:「我说过,那一切都是为了引雷霆出现。他不死,一切就无法结束。」而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柳长月又放低声音说道:

  「你忘了,等这些事qíng了结之后,你要陪我,一起看山看水看风景,踏遍江山万里的吗?」

  小阙想起那时候曾经说的那么快乐,而苏笛还在车前哭着,身体抖啊抖地,抖得他送苏笛的红钤铛轻轻地「叮当叮当」作响。

  小阙说:「我不要了。」

  他闭上眼睛,眼泪落到了门槛上,而后随着木头痕迹缓缓往下滑。

  他呜咽道:「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柳长月心里才起了怒气,但伴随而至的却是重重的痛楚。他想着自己让小阙受了那么多的苦,他恨自己本来是应该。但小阙并不恨他,只是说不要了,不要他了。这么轻、这么淡的言语,竟让柳长月一时半刻间仿佛用力被掐住了咽喉,完全无法呼吸。

  柳长月慢慢搭上小阙的肩,他试着想让小阙抬头再看自己一眼。

  再看一眼就好,也许如此,小阙就能明白自己是真心对待他的。

  无论日后小阙要他如何补偿,他都不会有第二句话。

  然而当柳长月想触碰小阙,小阙却仓皇地猛往后退。

  柳长月心底痛楚。「就那么不喜欢被我碰到?」

  然而,就在柳长月又尝试着想靠近小阙的时候,他伸出手,但在那眨眼瞬间,一圈又一圈的冰蚕丝从小阙身后激she而出,紧紧捆住柳长月的手腕,而且坚韧难断的银色丝线将柳长月的手腕勒出血来,丝线甚至缓缓陷入肌肤之下,似乎要将柳长月的手切下来才甘休。

  小阙猛地往后转去,只见一名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的美丽女子一身粹白,正站在他身后。而银色冰蚕丝便是从那女子手腕底下she出,紧紧勒住柳长月。

  小阙嘴唇颤抖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找着声音,朝女子喊了声:「……娘。」

  宴浮华脸上那对看似妖媚,却清冷无qíng的眼睛直直朝着柳长月看。她开口,声音婉转,对着小阙说:「退到后面去。」

  小阙突然想起方才他与柳长月的对话,他紧张地说:「娘,你刚刚都听见了?」

  「听见了,」宴浮华突然摆弄银丝朝着柳长月面门而去:「听见了这畜生都对你做了什么!」

  宴浮华朝柳长月怒道:「我就想你找我讨小阙是何用意,原来竟如此不耻,看上了我儿子!柳长月,以前的恩恩怨怨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但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俩,你到底要从我这里掏走多少东西才够!小阙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你伤他多少,我今日就让你全都还回来!」

  小阙急急退出铺天盖地的细细银丝逃到后面去。

  柳长月武功已经恢复,甚至因为不死药的关系内力更加jīng纯雄厚,宴浮华银丝虽韧,但当成束而来时,柳长月立即将其一把捉住,而后内力绵绵不绝朝宴浮华震去,当下银丝波动三折,而后宴浮华倒退一步,丝网完全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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