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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247)

  “小蝉……”

  闻蝉眼中cháo湿,水光在她眼中流动。她忍着泣意,乌黑的眼睛发红,藏着无数悲哀,还有无数眷恋。金色阳光下,闻蝉长身玉立。她在心中审度李信的一生,她在心里想他的抱负,想他的爱意,想他肆无忌惮的笑容。

  她开始恨!

  开始绝望!

  绝望将她笼罩,她想他多么孤独!

  闻蝉盯着墓碑,天上有苍鹰飞过,缓缓拍翅落下。闻蝉侧过脸,不再去看那落在墓碑上的迷茫大鹰。她心碎至此,已经没有再多的话想说。在阿斯兰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闻蝉轻轻笑了一下。笑中带泪,有说不尽的凄凉——“没关系,我记得他。”

  她在这一刹那,做了一个决定。

  也许辜负了那些爱她的人,但她不想辜负李信。

  闻蝉心中失望成绝望,国仇家恨她担于肩上,却始终不曾真正放在心头。她为他去实现他想做的事,可她也有自己的一腔爱意。她从十四岁到十八岁,她期望着李信,等待着李信。在漫长的时光中,她等得多么焦躁,她试探地迈出第一步,向他走过去。

  现在,她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闻蝉转身离开雪山,没有对当日奇怪的言语再说什么。阿斯兰后来想过她那日言行古怪,试探了好几次,什么也没有试探出来。闻蝉那日下午的短暂凄然,像阿斯兰的一个幻觉一样。她恢复成了平日柔弱却坚定的小娘子形象,阿斯兰也看不出什么来。

  时间依然没有拖到过年时候。

  冬雪之时,蛮族王庭派王子郝连离石来了墨盒迎亲。

  当晚大雪,闻蝉再次穿上了玄红相间的婚服,沉默地听着江三郎的嘱咐。她再一次摸到庄重的婚服,心中却无一点喜意。闻蝉安静地坐在室内,这个婚礼是属于旁人的,她只不过走一个流程而已。

  郝连离石遵循大楚人成亲的仪式前来迎接新嫁娘。郝连离石高大又英俊,做新婚郎君,并不算rǔ没大楚的和亲公主。郝连离石原本当和亲是个任务,他想不到会碰到闻蝉!

  珠帘响撞,众女退下。当郝连离石走进新房,看到闻蝉的面孔时,先是惊愕,然后露出欣喜期盼之意。他去握闻蝉的手时,自己的手开始出汗。

  男人哆哆嗦嗦:“小小小……”他想喊一声“小蝉”,闻蝉面容却是冷漠无比。郝连离石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他心中不解的事qíng太多,这个时候,却不想思量。

  遇到这个女郎,他心中何等惊喜!

  这边红纱罩屋,同一时刻,墨盒城下,飞雪漫天中,李信带着兵马,抵达了城门口。一排排墨黑战袍军队,装备jīng良,跋涉千万里,到达此城。战士们随主将一起抬头,看雪花飒飒飘飞,万里云低如铅。

  李信抬起眼皮,无甚表qíng地看眼城门。郎君眸中神色yīn鸷,果决挥手,势比天高,振聋发聩:“儿郎们,听我号令——攻城!”

  第153章 109

  夜黑魆魆的,有雪簌簌地飘落。北方鹅毛大雪与南方的秀气颇为不同,这黑夜中洒落的雪粒,给墨盒郡守府上的紧张肃凝,添上了几分轻软舒意。外方舞阳翁主替嫁,此地江照白坐镇。他已经拿下了当地刚换上不到两个月的新郡守,郡守瑟瑟发抖地拱手站在廊檐下,看江三郎坐在屋中,有条不紊地安排攻打计划。

  却从某一时刻起,计划的推进遭遇了阻碍。

  城中不知怎么摸进了一队新来的士兵,与墨盒留守的程太尉麾下jiāo战。这比江三郎的计划还要提前许多日,江照白不由被打乱了阵脚。那队陌生军队行动极为快,这边的人还没摸清楚是敌是友,人已经在深夜中杀出了一条路。对方行军诡异,东一脚西一头。然江照白翻开墨盒布防图观看时,心qíng沉重地发现对方于墨盒的城防极为熟悉。好似墨盒便是他的后花园一般……

  江照白不停地去堵对方捅出来的口,神色凝重,百般不得其解……

  他盯着布防图看,思量若自己是对方,想要占领墨盒,最先会摸去哪里……他心中一顿,当即惊出了一身汗,脱口而出:“来人!派兵严守郡守府!他们可能要从这里突破……”

  房屋檐顶,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数不清的弯勾来自上方,甩了下来。短短不到一刻时间,无数黑衣军士借着弯勾之力,从府外翻了进来。他们不言不语地收整着郡守府留守的人,口里喊着“投降不杀”。江三郎当机立断,命令手下人投降。

  他自己在屋中踱步,身边跟着几个武艺高qiáng的将士不肯离开。

  雪纷然而落,静谧无声。一团团、一簇簇,像是寒夜绽放的白花,悠然无比。灰暗的光影中,烛火照着雪,它在光中闪着银辉,冰冷又温和。在这黑与白jiāo映的天地下,摸进来府中的士兵在通往江三郎所在房舍的通道上,忽然让了开来,往后排出了一条路。江三郎站在开着门的屋中看去,见到排排飞雪火光下,郎君玄黑窄袖,面容沉淡,从人中走了过来。

  江照白愣了许久,有些恍惚地看着对方踏进了屋中。

  郎君眉目间冷毅英朗之气不减,多了几分让人生畏的凌厉戾气。当他抬起眼睛看人时,眼底神qíng深不见底。他站在墨盒的初雪沉夜中,走进屋中时肩上的雪花融化,眉间的冷意却不消减。他负手站在江三郎面前,江三郎陡一瞬,怀疑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江三郎微微踟蹰:“阿信……”

  这个人是李信。

  但若非李信看他时神色稍微收敛,还偶尔能看出几分昔日少年的影子来,眼前这位周身遍布凛冽杀意的郎君,江三郎根本不敢相信。江照白尤记得上次在长安与李信相别时,李信眼底笑意还意气风发,蓬勃向上。然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李信,那气势沉沉压着,江三郎连说话都感觉气息不畅。

  江三郎收整了下心qíng,让自己露出惊喜的笑来:“阿信,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李信问:“我刚才进府时,听到一些话,大约是舞阳翁主替嫁什么的。你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听不懂这话?”

  李信说话声音淡淡,跟在江照白身边的两个将领脸色微变。江三郎却在做好准备后,并不畏惧,而是笑了笑:“阿信,你夫人现在就在墨盒。”

  “其实就是你猜测的那个意思。我要动蛮族军队,要动墨盒现在的兵马,你夫人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我已经与她约定好,我会尽快去援助她,只要她把时间拖过……”

  江照白话没有说完,李信往前走了一步。他一言未发,迫人的气势就往前压了一步,手抬了起来。江照白虽然也习过武,但是如他常说的那般,他是文臣,轻易不动武。江三郎在李信的压力下几乎喘不上气,他身边跟着的将领中的一个反应了过来。那人往前跨一步,盯着李信抬起来的手大喝道:“你要gān什么?!”

  他话中的气势没有传出去,李信抬手时,他正要凑过来。在外人眼中,就像是他主动迎上去,让李信捏住了咽喉一样。李信看都不看,捏住那人咽喉,手往外随便一甩。噼里啪啦,那人被从门中甩了出去,扔到了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他没有被杀死,却一路撞到了不少东西。瘫倒在雪地上时,此人一动不动。有人大着胆子把他翻了个身,看到他口鼻处皆渗了血,人虽然没死,内伤却很严重。

  江照白惊骇:“李信!你gān什么?!”

  李信眉目不抬,漠然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身边所有人讲,不要触我的底线,我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但我现在想,我连一次机会都不应该给。我信任别人,别人却不信任我。我和你相jiāo多年,你却在我不在时,动我的妻子……我没有杀你,已经是看在你我多年的jiāoqíng上了。”

  “你!”

  “江照白,这一推,你我数年jiāoqíng不复存在,”李信仍然淡声,“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别人左猜右猜猜不准,你是一猜就准。你踩着我的底线走,还指望我什么呢?就这样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话,一步也不停,转身就往外走去。

  江照白追两步:“那舞阳翁主……”

  “我亲自去!”

  “阿信,你听我说……”

  李信不听。

  他已经听了太多人的话了,一次次在人身上栽跟头,却还是一次次地信任人。其实无论江照白做什么,李信都不会那么生气。就算江照白去投靠程太尉,李信都会听他的解释,听他是不是有为难之处。在李信这里,只有闻蝉是不能动的。

  他根本不相信江三郎的解释。

  他要听,也要自己去问闻蝉。

  他不再一次次把自己的真心丢出去,给他们践踏了。他们不珍惜,他也无所谓。他不会再去抱以希望,不会再等着什么。他心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闻蝉在其中最重要。他不信江三郎不知道。江三郎知道,却还敢利用他的妻子……

  李信心如刀割。

  他漠然地想:不就是因为觉得我死了,就没人再保护我的知知了么?就随便利用知知了么?

  所以我活着。

  当我身陷地狱,当我痛苦难堪……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要从泥沼中爬出来,重新回到她身边。

  披着风雪,李信出了府邸,上马带领部下去追人。身后,江三郎怔在屋中许久,回过神后,算算时辰,心中暗道不妙,忙让人去寻舞阳翁主……

  这个时候,闻蝉着婚服,坐着车,在城中已经转悠了一段时间了。闻蝉没有第一时间去婚房,她提出要求,想上墨盒最高处的角楼去看看。郝连离石与她是旧jiāo,还是个不清楚大楚婚事流程的蛮族人。郝连离石也不明白这个车为什么走得这么慢,闻蝉又为什么还能在中途停车去逛一逛。等到手下人来请示时,郝连离石驾马到车前,俯身看车中女郎秀美却清冷的面容。他看出她不太高兴,为了让她高兴点,她要下车,便下车吧。

  闻蝉提着裙裾下马车,拒绝了青竹等女的陪伴。郝连离石亲自陪闻蝉登楼,并没有意会到身后青竹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之qíng。闻蝉何止是不带青竹呢,她连乃颜都不带。当然,在这么多的蛮族人队伍中,乃颜也不敢出现,恐怕被人认出来。阿斯兰为了帮女儿,主动带兵北上去对抗等候在那里的蛮族军队。临行前留下了乃颜,乃颜却被闻蝉三言两语给骗走。反正青竹找了乃颜一天,都没找到……

  她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可怜的乃颜被灌醉了酒,绑在了柴房中,还被人从后打晕了过去。闻蝉身边所有护卫都听她的话,就乃颜可能是个变数。临走时,闻蝉顺手把乃颜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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