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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_融馀【完结】(36)


李遥再偶然见到这兄弟两人同时出现时,这两人却真如外人所传一般形同陌路。两人都恭恭敬敬向李遥躬身行礼,沈文泉留下同李遥闲谈了几句——毕竟将来沈文泉要继任左相一位辅佐的也是这位太子李遥,自然要多了解几分才不生得嫌隙。
“那糙民就先行告退了。”沈文钰垂下眼睑淡淡地施了一礼,抬起眼似乎是扫了李遥一眼,又好像是李遥身侧的沈文泉,然并不多话,礼数周全地离开,挑不出一点差错。但那同生母一脉相承而来的温润气质中混杂着一点坚韧,从挺直的略显单薄的脊背中隐隐显出。
锦缎的衣衫在皱褶中能模糊看清一双漂亮的蝴蝶骨。
忽地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太子殿下。”沈文泉唤了一声李遥。
“啊?”李遥顿了顿,回神来,收起放远的目光,眼睑微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倒是与沈文钰有几分相似。他不轻不浅地看了沈文泉一眼,微微颔首,“嗯。”
沈文泉注意到李遥的目光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随即轻笑着微微鞠身伸手做“请”的姿势:
“劳请太子殿下于小亭一叙。”
数年后,西疆一战,老护国将军战死沙场,遗体被护送回国。
莫家长子莫憬即时上任护国将军,全国上下食寒食、禁贸易一日悼念老将军。
莫府上下戴孝一年。
可不出三日,便传来南岭流寇匪患严重之事,急需人前去制止。
这道元帝也是奇人,竟点名要还在戴孝期中,甚至未过头七的莫憬去。
然,纵使众臣私下众说纷纭,也不问莫憬自己意见,这事,也便是定了的。
新任护国将军莫憬也只得听从圣意,前去京都军营训练军中所收纳的人才。
这于其他军中世家子弟是一件令人不悦蒙羞的事——竟让一刚刚上任没七天的将军,还是个rǔ臭未gān的毛头小子来带领自己前去剿寇,若不好生来个下马威,怎能对得起自己在军营待过的数年?
而对于沈文钰,却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大哥。”沈文钰悄声进了沈文泉房间,却只是yù言又止地走过房门便不肯再多走一步。
“怎么?”沈文泉放下手中章程,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弟弟。
“大哥。”沈文钰没说什么,兀地一掀衣摆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沈文泉惊诧地赶紧上前两步想扶起他,沈文钰却不肯动。
“小弟愧对于大哥的呵护与指引。”
“你……”沈文泉也不坚持,缓缓直起身,联系最近朝中局势明白了沈文钰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你执意要去?”
“小弟在府中也很难有何建树,怕负了大哥和爹娘的期望。所以,不如让小弟放手一搏……”沈文钰仰起头看着沈文泉,脸色有些愧疚,可眼神却极为坚定。
“可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相府里从小练的一身功夫,或许只够你自保都够呛,何况是去那样一个稍一松懈便会丧命的地方呢?”沈文泉深皱着眉。
“可若是就这样一辈子无所作为地待在相府,任旁人猜忌间隙我们,却还要故意戏演才能保得府上安宁。如此窝囊,是大丈夫所为?那不如让我死了……”沈文钰话未说完,沈文泉便一巴掌扇他脸上,沈文钰左脸上显出红色的掌印。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沈文泉有些气结。
“可我句句发自肺腑,这么多年了,大哥,”沈文钰抬手轻轻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点血,眸中坚定不褪,染上几分哀求的神色,“你还不明白我吗?”
“随你便吧。”沈文泉伸手qiáng行扶起他,唤来小厮,“来人,把二公子送回房间好生歇息。”
“大哥……”沈文钰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个小厮qiáng行架走。沈文泉甩上了门,沈文钰突然听到里面的人提高的音量传了出来:
“你若执意想死,我这做大哥的,再不愿意,也只能成全你。”
沈文泉话虽说得难听,可心里毕竟宠着这个唯一的弟弟。私底下依旧找了可靠的朋友,一路打点过去,悄悄把沈文钰的名字添在了军名册上。
即便如此,沈文钰也只能是偷偷跑出相府去往军营。
临行去军营两日前夜,沈文泉不便自己出面,便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好友在酒馆设宴为沈文钰践行。可这些朋友,即便正经可靠,也终究是世家公子,多少染上一点不入流的风气。
几杯酒下肚,昏昏沉沉之间便嚷着要去那醉香楼——京都多少勾栏院中的一处。
这毕竟是沈文泉的好友,又是为自己践行而来,沈文钰也不便推辞,只得跟着去了。
李遥刚奉道元帝的命令,去南军营巡察翻看了军名册,发现了沈文钰的名字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又看了看账簿便回来,路上无意间竟看到了一群世家公子哥儿醉醺醺地往醉香楼的方向走,而这左相庶子沈文钰正一脸无奈跟着旁边。
——这是要做什么?
——那左相庶子又跟去做什么?
尽管对于太子来说,这些臣子私底下的事,他是没有资格过问,cha手多管的,可他一眼便锁住了那拥有漂亮蝴蝶骨的主人无法再移开——也就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以防被人认出身份来便戴上了半脸的面具,醉香楼的姑娘见来人锦衣华服,气度非凡,也不在乎是否遮了脸,何况这并不算得什么稀奇的事。几个姑娘便轻扬着香喷喷的手绢,扭动着纤细腰肢将李遥迎了进去。
李遥轻轻皱了皱眉,不动声色错了两步离脂粉味重的姑娘远了几分。大堂里点着香,掺了一些勾栏院中才会放肆而用引人兴致的香。
李遥回忆着几人去的雅间,便要了一间隔壁的,驱退了其余人,只留了一歌女在房中。
“公子不是来我们这醉香楼寻欢的吧。”那歌女倒也极是懂得察言观色,没有骚姿弄首,抱着琴安坐在桌旁,涂着丹蔻的手指不时在弦上轻拨两下,发出清泠的响声。
“嗯。”李遥没怎么理她,靠坐在一侧墙上,想听隔壁雅间动静却无奈听不到什么声音。
“公子莫不是……来找什么人的?”那歌女见他动作神色挑了挑眉,大兴虽不说男风盛行,可也毕竟不算罕见。
“不是。”李遥闭了闭眼,心下有些责怪自己为何鲁莽行事,轻轻吐了口气,道,“你随便弹首什么便是。”
歌女也不多话,垂眸轻轻弹奏起来。
沈文钰被几人带到一房间中,又跟上几个女子,巧笑嫣然地附上,沈文钰有些慌得拨开几个想要往自己边上来的姑娘,房间里点的香似乎与大堂里的不同,和着女子娇俏的笑声,让人心底有种搔不着的苏麻蔓延开来。
沈文钰不愿多留,只得取出一袋银子放桌上,吩咐一个屏风后正弹着琴的歌女分别安顿几人后,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几人歪斜倒晃着,一女子笑着不小心撞到正准备离开的沈文钰身上,伸手不知有意无意地在他脖颈上抹了一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沈文钰一惊,赶紧伸手去擦,却已经没了踪影。可心中连同下腹却有了什么开始蠢蠢yù动起来。
糟了!
沈文钰暗道不好,步履微乱,有些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眼前物什隐隐开始模糊起来。
刚出门,隔壁的门便开了,沈文钰猝不及防便被恰时出来的一歌女轻推了一下进了房间。
“出去吧。我二人留宿一晚便是。”李遥接过人,扔了两锭金子过去,那歌女赶紧伸手接住,一双上挑的眸子笑弯了来,抱着自己的琴离开,还帮两人关好了门。
“沈公子,没事吧?”沈文钰有些无力地靠在李遥怀中,但意志却能保持一点清明。
“我没事。”沈文钰也来不及询问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心里仿佛有一簇火,正烧的他难受,只有赶紧回府才是最安全的。沈文钰一手按着李遥的肩,推开了他一点,一手扶额,声音带上一些微弱的细喘,“劳烦公子,送我回去。”
“好。”李遥见他面色微红,手中触及对方之处似乎炽热得紧,不禁皱起眉,有些担忧,手轻轻在他脸上抚了一下,烫得紧,沈文钰下意识缩了缩,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声音。对方微凉的手指似乎恰能解去身上的热度。
沈文钰忍不住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指,李遥一愣。
“你……”
“抱歉,我……”沈文钰一咬舌,摇了摇头,放开李遥,神志稍稍清明了一些。房中的香仍袅袅散着。
“无碍。”李遥也有些恍惚了。伸手揽果眼前人的背,身子略显单薄,使得那对漂亮的蝴蝶骨能比旁人更凸显得多出来。李遥忍不住覆掌轻抚过,沈文钰身子一颤,神志混沌不请起来。
李遥轻轻抚过,鬼使神差地,有种想要亲眼看看、亲手抚过这除了衣料滞碍的蝴蝶骨。
恍惚间,沈文钰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神志稍稍清明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软香榻褥上,双手紧攥着身下的被褥,而身上的人,正一手抚过背上蝴蝶骨,一手将自己双腿屈rǔ地分开,却不知是谁。
猛然间闪过几分惶恐。
“嘶……”沈文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是全身无力,连撑起身子都做不到,只能紧攥着被褥,借以缓解一点剧痛。
“放松。”低沉的声音。那人缓了缓动作,俯身贴上他的背,垂首在他颈间落下一串细碎亲吻。
房中的香似乎又开始起了作用。
身若一介浮萍,浮浮沉沉于海河,不知名姓。
李遥醒来之时,发现沈文钰正赤身昏睡在他怀中,身上青紫印迹遍布。李遥按了按额,顿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昨晚的事来。怀中人还没有要醒来的痕迹,李遥又躺回去抱了一会儿,还有些舍不得放开,这才起身要了水给人清洗了。
不能继续留在这醉香楼,可又不能明目张胆把人送回相府。
李遥纠结之时,沈文钰才悠悠转醒。
“太子殿下。”沈文钰一眼认出了他,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嘶哑得厉害。
“抱歉我……”李遥“会负责的。”四个字刚蹦到嘴边,就被沈文钰打断,只能咽了回去。
“无碍,”沈文钰努力笑了一下,qiáng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gān慡已被人洗过,还换上了衣服,只是动作大时还是会牵扯着某处难堪地疼。沈文钰利落地换上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对李遥施了一礼,“糙民不会宣扬这件事的,这件事就此作罢,糙民心里有数,太子殿下不必费心。”
“你……”
“糙民先行离开,不打扰太子殿下了。”沈文钰不等他说什么,便自行离开了,像是有什么在催促着他。
“……”李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沈文钰三言两语堵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明显是在躲避。
你说此事作罢便作罢吗?
若我偏要费心你又能如何呢?
我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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