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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_priest【完结+番外】(30)

  李筠听得呆住了:“魔修杀小孩有什么用?”

  严争鸣道:“他把那个女孩的魂魄投入了一盏灯油很臭的灯里,火苗立刻跳着长了起来,长明不灭,之后是我们,他并不直接杀我们,而是每天取我们的血,浇筑在灯油里,刚开始除了有点恶心也没什么,但是幼童身上没有那么多血,没过几天,就有人撑不住快死了。”

  程潜听到这里,越听越觉得耳熟,忍不住脱口道:“难道是噬魂灯……”

  李筠:“什么?”

  严争鸣神色却陡然凌厉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程潜:“经楼里看见过,噬魂灯可以炼化魂魄,最低等的就是以童女魂魄为灯芯,以炼化过的尸油并童男鲜血为灯油,烧七七四十九天,可以将女童魂魄炼化为自己的鬼影,这是魔道中的一种,叫做鬼道。”

  严争鸣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声色俱厉:“程潜,我给你开经楼门,就是让你看怎么给人放血炼魂的?”

  程潜才不怕他,理直气壮地道:“又没说不让看,魔道三千,我只是随便翻了翻而已。”

  “行了,”李筠机灵得很,一看话题走向不对,立刻往回拽,“大师兄你接着说,那个杀人的魔修后来怎么样了?难道是师父救的你,所以你才跟他入门的吗?”

  严争鸣狠狠地剜了程潜一眼:“确实是师父救的我,但那不是关键……”

  他说到这,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师父和那魔头是认识的,我当时亲耳听见,师父叫他‘师兄’。”

  第25章

  严争鸣此言一出,李筠和程潜都呆了呆,李筠几乎没过脑子,脱口道:“那……那不就是师伯?”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自己被韩渊附身了,连忙懊丧地捏了捏眉心。

  严争鸣正色道:“当然不是,你把门规都就饭吃了么?例如鬼道、杀戮道这种有伤天理人伦的邪魔外道,一步踏入,便会逐出师门,永远不能再回来。”

  一室静谧。

  半晌,程潜回过神来,说道:“也就是说……温老板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

  他说到这,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对此人作何称呼,好一会,才憋出了一个:“呃……前师伯。”

  “除了他还有谁,”严争鸣烦躁地说道,“扶摇山又不是魔修大本营。”

  李筠试探道:“大师兄,那你怎么想的?要不然我们明天去问问师父?”

  严争鸣当即摇头否决,师父话虽不少,却大多是废话,只要一碰见正事,他立刻就能变成一只锯嘴葫芦,王八都没有他能憋。严争鸣绝不相信凭他们仨能从师父那里撬来点什么,他沉吟了片刻,抱着一线希望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师父想甩开我们的时候,想方设法知道他的行踪?”

  程潜整日混迹在九层经楼中,闻言脑子里立刻跳出了一大堆相应对策,然而他很快挨个删减了过去,最后发现希望十分渺茫——因为想要追踪师父,首先一条,就是他们中得有人比师父神通广大才行。

  “我看没戏,”程潜道,“除非二师兄再变只蛤蟆,在师父身上也蹭一大堆金蛤神水的味道——但是我怀疑万一遇到大魔,二师兄的指路蛤蟆可能又要装死。”

  “别看我,我没办法,”李筠一摊手,“有灵智的东西大敌当前都会怂,不怂的那种必然傻,找人不好用。”

  “必须是有灵智,还要不怂的……”严争鸣顺着他的话音思量片刻,“哎,你们说水坑怎么样?”

  程潜翻了个白眼——他既没有看出小师妹“有灵智”,也没看出她哪里“不怂”,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没本事追踪师父,难不成还不能想办法在小师妹身上下料么?

  反正那一直被师父带在身边的蠢孩子连人话也听不懂,一定不会发现。

  三人商量片刻,找了一根木条,削成极细的薄片,由博览群书的程潜提供方法,严争鸣动手操刀,磕磕绊绊地刻起追踪符咒来。

  这个追踪符咒十分初级,程潜还没看到高级的,但架不住大师兄手cháo,失败一次再失败一次。

  严少爷甩着酸痛的手,感觉自己正经八百地学符咒都没有这样用心过,忍不住迁怒地瞪着程潜:“这是什么破玩意,你到底靠不靠谱?”

  简直是拉不出屎来怪茅坑——程潜将这句不雅的话从嘴里咽了下去,然后把它塞进了眼睛里,用分毫毕现的鄙夷目光将大师兄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连吵再闹,还有李筠心力jiāo瘁地和稀泥,他们仨足足折腾到了半夜三更,才勉qiáng将木条刻好。

  严争鸣将木条jiāo给了哈欠连天的李筠:“我不管了,你想办法给她戴上吧,因为这点屁事,我居然跟你们折腾了半宿。”

  到底是因为谁?

  程潜困得头重脚轻,丢下恶人先告状的严“娘娘”,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茅屋走去。就在他走到门口,正要进去的时候,赶上来的严争鸣忽然叫住了他。

  “慢着,小潜,我有话跟你说。”

  随着严争鸣这一年吃了什么肥料一样的个头猛蹿,他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不复少年人清越,只要他不自己咋咋呼呼地瞎叫唤,听起来简直就像个成年男人了。

  程潜鲜少听见他这样正经,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身后的少年人长身玉立于月色之下,平日的浮躁与任性都仿佛被深沉的夜色压了下来,一时间竟有些不像他了。

  严争鸣迟疑良久,方才开口道:“刚才我少提了一些事,其实……我还听见那个姓温的说了另一句话。”

  程潜一皱眉。

  “他说扶摇派‘钟灵毓秀’,每代必出妖邪……”严争鸣话音断在此处,他盯着程潜看了片刻,感觉那师弟几乎像根脆弱的竹竿,看起来一掰就断,实际又冷又硬,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藏了多少别别扭扭的心绪,严争鸣微微低下头,轻声道,“你有分寸的,对吧?”

  程潜听了,没有挖苦他,也没有回嘴,他听出了严争鸣话里真真切切的慎重,不管师兄是不是杞人忧天,他都感觉得出,说这话是为他好。由于大师兄平时懒散又骄纵,大部分时间都是师弟们在让着他,程潜极少能从他身上找到兄长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

  于是程潜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个头。

  严争鸣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覆在程潜披散着头发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推着他进了茅草屋。

  “那就好,”严争鸣低声道,随即回过神来,他又故态重萌,严厉地指着程潜一身褶的衣服道,“明天给我换一件,你不觉得自己像块抹布么?”

  程潜想必是不怎么同意的——他的回答是用茅屋门将大师兄拍在了外面。

  这一宿简直是多事之秋,程潜打发了严争鸣,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又被吵醒了。

  比起大师兄直接一脚踹开他的门,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韩渊还要更讨厌一点——他仿佛化身成了一只热爱啄木头的鸟,鬼鬼祟祟地在木头窗棂上敲来敲去,敲得程潜一醒过来就心烦意乱。

  纵然在马背上,程潜也没有一时片刻丢下自己的符咒,这一阵子qiáng行拓宽的经脉和他开始长个子时拉长的骨头合并成了一股疼,弄得他夜里经常睡不好,又接连被吵醒两次,他简直恨不能手持利器gān掉这些噪音。

  韩渊不走正门,在程潜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从窗户里爬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chuáng上,小声道:“哎,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程潜不猜,仰面往chuáng上一倒,一声不吭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哎,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你去看个稀奇的。”韩渊扑到程潜身上,双手并用地抢他的被子,“你准没见过,小潜?小潜!”

  程潜坚决不肯探出头来见他,隔着被子冲他叫道:“找娘娘去!”

  韩渊大惊失色:“开玩笑,我可不敢,他非得把我当塞进香炉里烧了。”

  程潜往chuáng里一滚:“那就去找李筠!”

  “找了,”韩渊委屈地道,“我都快在他耳边放pào了,叫不醒啊。”

  程潜:“……”

  敢情是他最容易叫醒,而且生起气来最含蓄。

  韩渊成功地掀开了他的被子,无视程潜含蓄的愤怒,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见过鬼吗?”

  程潜刚要发作,听了这句话,紧皱的眉尖蓦地动了一下:“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以后,程潜跟着韩渊从破客栈里摸了出去。

  “镇上这几天有集,我逛得晚了点,”韩渊边走边说道,“因此回来的时候抄了一条近路——这边,你留神脚底下。”

  程潜晕头转向地走在韩渊身后,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泥泞,想不通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周围的环境都摸清的,难不成这是走南闯北的叫花子们才有的本领?韩渊一路领着他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程潜一手拎着自己的木剑,另一只手握着他练符咒的小刀,完全不敢相信韩渊的可靠程度,走到哪就用小石子堆一小堆做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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