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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_priest【完结+番外】(45)

  “我前几天确实找到了一个能封妖血的符咒,”程潜道,“只是还不知道有几成的把握能做出来。”

  李筠虽然刚开始接触符咒,却也更加深刻地了解了其博大jīng深之处,忙道:“你可不要又贸然动那些没见过的符咒。”

  程潜没有正面答话,只是笑了笑掀过话题,转向韩渊道:“你今天又去哪了?”

  “打探消息,”韩渊嘴里嚼着吃的,含含糊糊地道,“这些天我都查清楚了,那个找我们麻烦的那个黑炭脸名叫张大森,现在也入了讲经堂,使剑的那个叫张二林,是他亲弟弟,落选了,明天仙市一结束,他就得离开青龙岛。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散修们无门无派,很喜欢自己抱团,张大森他们现在已经笼络了一伙人,以后得多提防他们。”

  韩渊有一手本事堪称绝技——街头巷陌,只要别人有只言片语说走了嘴,他就都打探得到。

  李筠问道:“那天那个拿扇子的人又是谁?”

  韩渊脸色微沉:“那个我们惹不起,他是青龙岛的人,名叫做周涵正,是讲经堂的左护法,讲经堂一共左右两个护法,脸很方的那个女的,记得么?她是右护法。”

  这说的是唐晚秋了。

  李筠皱眉道:“这个左护法根本不认识我们,因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的不满?”

  “不满我们跳过会试直接进讲经堂吧,”韩渊道,“不知道,我听人说这个人邪性得很,还有点喜怒无常,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招惹——对了,我今天弄到了一点好东西。”

  说着,韩渊将手上的点心碎屑拍了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油纸包,神神秘秘地拿出来给他的师兄们。

  那纸包里竟是三根奇形怪状的针,尾部刻着看不清的符咒,尖端还带着蓝。

  “这是……”李筠眼睛都直了,“小潜别用手碰!这是搜魂针,有毒的……你从哪弄来的?”

  韩渊嬉皮笑脸地道:“仙市上顺来的,嘿嘿。”

  “这个东西我知道,很厉害,”李筠没顾上指责韩渊那偷jī摸狗不入流的行为,隔着纸包兴奋地将那针捧在手上,“轻易不容易得来的,之所以叫‘搜魂针’,就是只要你对它说出具体是谁,它就能自行上前杀敌,有了这东西,哪怕十万人中取上将首级都能轻而易举!”

  程潜对这些旁门左道毫无兴趣,他哪怕真的想将谁挫骨扬灰,也是亲手用剑挫,什么针啦线啦的,他连听都懒得听,于是径自越过李筠和韩渊两人,拎着他手里古怪的大花篮,一脚踹开严争鸣的门。

  他在几个小丫鬟的窃笑中将那花篮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道:“你要的残花败柳。”

  此时门内侍女环绕,门外风光正好,但他们一条一寸半长的小伤口养了三个月的大师兄居然没在玩乐,只见他放琴的小桌案上此时摆着一个长长的木条,他正手握刻刀,凝神于掌下符咒。

  被程潜一踹门,严争鸣手下的线条顿时崩断了一角,刻刀在手指上戳出了一粒血珠。

  严争鸣先是皱眉,发现踹门的人是程潜,又笑了——为了这一滴血的“重伤”,程潜当日不光白天被他差遣着当了一把采花贼,晚上还忍受着大师兄的挑三拣四,亲自动手将那些莫名其妙的花枝插进了花瓶里。

  第二天,讲经堂开了。

  所谓“讲经堂”,其实就是个山坡,闹哄哄的,放眼望去,男女老幼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gān脆上树的,简直没个地方下脚。

  好在扶摇派众人在李筠的耳提面命下提前到了,找了个靠前又不起眼的小角落,事先安顿了下来。

  四处都是喧闹的散修,大多修为不高,远没到辟谷而不沾尘土的程度,有个别人常年流làng在外、生活十分不讲究,浑身上下除了那点骨肉就是泥,飘香十里不在话下。还有人随身带着稀奇古怪的灵宠,什么狗鸟狐狸之类的也就算了,还有一只肥硕的大灰耗子在人群中穿梭赶路,好不恶心。

  这样的风水宝地,连程潜都忍不住皱眉,何况他们洁癖成性的大师兄。

  但严争鸣却一声没吭——他没话说,是他自己决定留下的,难道还能当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吗?

  严争鸣摆摆手,拒绝了道童给他的坐垫,双目放空了望向远方,心里是一腔无法言说的落寞。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扶摇山的传道堂,那有亭台小院,有香烟袅袅,有道童安安静静地递来糕点和冷热正好的茶水,他们却不知珍惜,成日里比着赛地捣乱,

  他自己每每睡得人事不知,一睁眼总是日上三竿,李筠就会摆弄他那一堆恶心兮兮的爬虫,韩渊总在偷吃,只有程潜一个人qiáng撑着睡意,听师父念经……

  到现在,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哎,小师兄,怎么了?”韩渊一出声拉回了严争鸣陷入回忆的思绪。

  严争鸣偏头一看,感觉程潜都已经快要歪到李筠身上了,他的脸色不像没睡好,简直像是大病了一场,连嘴唇都是灰白的。

  程潜半眯着眼摇摇头,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不愿意多说,没吭声。

  严争鸣吃了一惊,上一次见程潜这样的脸色,还是那小子头回摸符咒,没轻没重把自己弄脱力的时候。

  “你昨天晚上gān什么去了?”严争鸣伸手在他眼下青黑处点了点,“做贼么?”

  李筠骤然想起头天他和程潜的对话,转头bī问道:“我今天早晨临走之前去看过小师妹,正看见她在屋里哭,怎么回事?”

  水坑哭起来是要震塌房子的,因此她稍微懂了点事后,就一般不在屋里哭,偶尔哭一嗓子,房子一震动,她基本也就闭嘴了。

  半死不活的程潜终于给了他一点回应:“房子没事?”

  “你又gān这种事,”李筠怒道,一把拎起了程潜的领子,“你又私自动手刻符咒,不要命了么?”

  “嘘——”韩渊拉了李筠一把,只见闹哄哄的山坡忽然安静了下来,那讲经堂的正中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山坡上野花好像集体收到了天降甘露一样,比着赛地盛开了。

  而高台上那人正是那周涵正。

  周涵正拿着他那那三思扇,拢袖冲四方倨傲的抱了个拳:“让诸位久等。”

  严争鸣先抬手将程潜拢了过来,继而又无奈地低声对李筠和韩渊道:“居然是他,早知道今天我都不来……都听好了,我们今天早来早走,别招人眼,听到没有?”

  李筠没出声,一张白脸更白了些,韩渊咬了咬牙,脸上都是郁愤之色。

  严争鸣假装没看见师弟们的反应,感觉程潜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气息都那么微弱。

  他虽然没有明着问,但李筠的只言片语也够让他知道了,为了遮掩水坑身上的妖气,程潜必定是又gān了什么玩命的事。

  “唉,真不省心。”严争鸣想道,使劲在程潜拧了一把泄愤。

  台上周涵正已经开始侃侃而谈,无外乎什么讲经堂十天开一次,其余时间众弟子回去各自用功之类的话。

  “我们青龙岛上不忌弟子互相切磋,只是诸位须得注意分寸,不得伤了和气,真把人伤成个好歹,门规可会好生修理你一番。”周涵正说着,意有所指地低头扫了一眼,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乱飘的目光居然准确地找到了扶摇派众人,在严争鸣身上停了片刻,接着,周涵正一笑道,“好,今日我就给诸位讲讲引气入体与蓄气丹田。”

  “回去算了,”严争鸣一耳朵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想道,“就算不回家,也要回扶摇山去。我们有九层经楼,就算自己摸索,也比在这里夹着尾巴做人qiáng——大不了像师祖一样闭关不见外人,今天就回去收拾行李!”

  这时,周涵正突然道:“我知道诸位进度不一,这样吧,我找一位弟子随我上来演示。”

  他说着,细长眼睛里带着险恶的目光再一次冲扶摇派的方向来,与严争鸣目光一对,严争鸣几乎有种被毒蛇盯住的错觉。

  “啊,严掌门,”周涵正笑道,“我从岛主那听说贵派颇有年头,家学十分渊博,严掌门想必早就过了引气入体的这一关,不如上台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吧?”

  程潜头天一宿没睡,又因为符咒而将真元耗尽,此刻正是全身乏力,两侧太阳xué上仿佛有一堆夹子,夹得紧紧的,令他两侧耳朵都在嗡嗡作响。老远走到讲经堂已经是勉力为之,但凡他有一点娇气,早晨真是爬也爬不起来,但一听这话,他周身立刻本能地一绷,就要站起来。

  他细微的挣扎惊动了严争鸣,严争鸣正在烦闷,他不去找麻烦也就算了,麻烦偏偏总要来找他。

  严争鸣随手将程潜一按,没好气地道:“老实坐着吧,小鬼,别添乱了,谁要你出头?”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拎着自己的佩剑走上前去,每走一步,离开的信念就坚定一步,到了距离周涵正十步远的地方,严争鸣站住了,将自己的剑竖在地上,对周涵正道:“真人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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