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窦老爷子在客厅正襟危坐，沉着脸看了一眼二儿子，没说话。
霍二叔硬着头皮往里走，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迎面就是只拖鞋砸过来了。
“给老子滚！”
老爷子爆发起来也是真吓人，横眉立目，脸上身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
霍二叔可不怕这个，厚着脸皮进来了，嬉皮笑脸道：“大半夜的，您让我往哪儿滚啊？”
老爷子被他这二皮脸的样气得直哆嗦，一拍桌子，用手指着霍二叔半天也没想起来要骂什么，憋出一句：“把鞋给我捡回来！”
“哎！”霍二叔麻利儿的应了一声，捡起地上的拖鞋殷切给他老爹送过去：“爸，穿鞋，您这么大岁数了可别着凉。”
“啊呸！”老爷子一把抄过拖鞋，照着霍二叔的身上就是一阵猛拍：“着凉？我看你就等着我死了，你瞒啊，这事倒是瞒到你老子蹬腿儿！”
“爸你别生气，我当年不也怕你接受不了吗。”霍二叔陪着笑脸，任打任骂。
“接受不了！去你娘的接受不了，当你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老爷子很削了他几下，把鞋蹬上，没好气道：“我看是人家不要你跑了，你才gān脆不说的。当年我就觉着不对劲儿了！”
霍二叔吃惊道：“那爹你当时就知道啊？”亏他还小心翼翼瞒了这么久。
“知道个屁！”
当年二儿子找人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老爷子也派人查过。
要说老二被哪个姑娘伤了，那段时间也没见他身边长时间出现过什么女的？男的倒是有不少，不过在军队里接触这么多，老爷子也不好锁定目标。后来见没什么事，gān脆就没再深入了查。
一想起当年老爷子就来气，脱下拖鞋照着霍二叔的胳膊又是狠狠几下子：“我说阿城没多久就，就那什么了，原来都是你带的头！当年问你你他娘的还不承认！我叫你不承认！”
霍二叔龇牙咧嘴挡了两下，有些心虚地反驳：“大侄子那也不能赖我，我顶多是启发启发，我们这样都是天生的。”
天生个屁！要没你勾着他能琢磨这码子事？！
老爷子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那眼神剜霍二叔。
而隔壁，据说受到了二叔反面案例引导的霍城正抱着媳妇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呢。
“哎，你说，二叔这事爷爷会不会发现？”林安在被窝里捅捅霍城，被霍城反捉住手指攥在手心里捏。
“快说啊。”林安不满的挣动两下手指头催他，霍城沉默了一会，缓缓道：“爷爷应该早就察觉了。”
“真的啊？”林安想想也是，就老爷子那脑子好使的，霍二叔不一定瞒得住他：“那他也没问二叔？”
“没有。”
其实霍二叔自己不说，老爷子心里更乐意，至少隔着一层窗户纸还可以自己骗骗自己。
可现在窗户纸捅破了，林安就有点替二叔担心：“那现在佟大夫都跟咱们过来了，爷爷那边......”
“没事。”霍城安慰道：“隔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事了。”
爷爷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顶多就是骂一顿打一顿，二叔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怎么的？
林安也点点头，往被窝里一缩道：“嗯，咱们爷爷都接受了，二叔肯定没事，再说不还有东子呢吗。”
老爷子人正经挺开明，主要就是担心霍家无后。
林安听霍东讲过，老爷子是从小家乡那边闹荒跟着灾民一路硬跑过来的，后来家里人路上死了，就在肇市这边的城里要饭。当时肇市也还不叫肇市。
后来老爷子快病死的时候被霍老太爷给捡回去了，认了个义子，也没让改姓，说是不能断了他们老窦家的根。老爷子一辈子记着这句话，心里感激，人也争气，长大后有本事也没忘了霍老太爷的恩情，入赘娶了霍家的独生小姐。
再后来老爷子借着岳父的提携走得越来越远，却也不敢忘本，生下两个儿子都坚持让姓霍，就怕霍家没有个传宗接代的断了根。唯有后面的女儿姓了窦，算是全了个念想。
等到后面霍小姑嫁人，其实窦家这一脉已经算断了。直到再后来窦小姑和小姑夫死在丧尸嘴里，只留下个孩子，小姑父那边又没什么亲戚，老爷子才把外孙接过来改姓窦，认作了亲孙。
现在在想要重孙子，指着霍城和二叔那是不可能了，老爷子那点念想也就全靠霍东和雷雷。
这么一想，林安突然觉得小弟身上的担子不轻，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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