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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马且辟易_几炮【完结】(24)


  唐浩青:“?”
  崔宏道:“现下不好……等你眼睛医好了。”
  唐浩青:“……”
  这句方才听懂了。
  “你……你你你……”唐浩青要说话,不知怎的打了磕巴,险要咬了舌头,慌忙闭了嘴。
  崔宏道:“我收拾一下?”
  唐浩青闭着嘴点了点头。
  崔宏便拿了布巾把唐浩青手揩了揩,正要去揩那处,唐浩青道:“我自己来。”
  崔宏便将布巾递到他手上。
  唐浩青便硬着头皮自己收拾了,再穿妥当了正一正衣冠。
  听崔宏那处没声,便叫一句:“崔宏?”
  “嗳。”崔宏道。
  “……”唐浩青也不知说什么,心里乱得很,便挥一挥手道,“……我那什么。”
  崔宏便道:“我去打水。”
  唐浩青正求之不得,赶紧催促道:“去去去。”
  崔宏便满面chūn风出了房门。
  

☆、二十三

  陈吟可看出身法来,他人不见得瞧得出,偏偏崔宏心里不太舒坦,将剩的单刀也丢了,空手上路,到底是仗着力有千钧,明教功夫身法刀法皆与中原各派有异,崔宏将刀扔了,走路放沉几步,装作空有力气的外道武夫,又总将唐浩青守得严实,便是像实了九成仆从侍卫,唐浩青借了瞧不见东西,便两眼一抹黑,横装是万事不知。
  从青州走,还要走数余日方至,三人一早起吃过饭便要行路。
  陈吟道这一路查刺客jian细,乘马车反倒不便,自己算是公务在身,告身公验不缺,叫他二人也骑马。
  崔宏便只不语,看面相,意思是听唐浩青的。
  唐浩青正出神,忽觉出二人皆不出声了,便晓得又有事要叫他决断,又不晓得什么混事,总之是个好坏对错,便点头道:“好。”
  陈吟便拍一记几台,道:“好,便这么定了。”
  回身又想起来:“你那太岁可用尽了?”
  唐浩青道:“不晓得,问崔宏罢?用尽了么?”
  崔宏道:“没了。”
  “眼睛怎还不好?”陈吟道。
  “……假太岁罢。”唐浩青叹道,“许是乡人认错了。”
  “这东西还可认错?”陈吟道,“寻人给你瞧瞧罢,军中无庸医,待回长安领过圣意,拔营前来寻我,叫人给你瞧瞧。”
  “哪敢来军中……”唐浩青道,“我最怕便是兵,吟姐还不晓得?”
  陈吟道:“晓得,就说你是个做贼的命……医病怕什么,不叫你见什么兵。”
  做贼二字唐浩青听得多了,连檄文布告都一般说法。
  到现下连苦笑的心思都无了,只漫不尽心将手里茶杯翻倒了,一点余茶扣到木几上,二指再使一使力,将杯沿都按进木头里。
  “茶里有东西。”唐浩青小声道。
  陈吟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崔宏将唐浩青一把扶住,道:“有伏兵。”
  也顾不得扰民滋事,陈吟身后长枪一扫,轻功掠地而走,将本夯实地上划出沙土漫天来,将周遭茶客迷了眼,引了满片咒骂声。
  崔宏将唐浩青背起,使了个瞧不出身法的轻功,一步离地纵身跃出茶肆去,一手横扼马头,将马勒得嗬嗬嘶鸣,两蹄扬起,再将马缰拉了,稳稳跨到马上。
  “浩青?”崔宏叫一声。
  唐浩青低声道:“快走。”
  顾不得其他,崔宏驾马直向林径狂奔。
  随手扼来的马,也未看过形量,加之先前受了惊吓,跑了不多久已喘得厉害,崔宏将反手将唐浩青拦腰捞了转过来护在身前。
  面色惨白,便是崔宏不通医道也看得出是什么面相。
  “浩青?”崔宏叫道。
  唐浩青未应他。
  崔宏再叫几声:“浩青?浩青?……浩青!”
  唐浩青张一张嘴,未出声。
  仍活着。
  伏兵未追来,想必是陈吟正挡着。
  唐浩青张口怕是要问吟姐。
  当下哪里管得了他人,不知何处可寻医,又回不得城去,崔宏一路将马赶得及,再行不过五里,胯下这匹老马忽而四蹄一蹬口吐白沫,倏然倒地死了。
  崔宏心急如焚,未防备,二人便摔下马来,只崔宏仍将唐浩青严严实实护在怀里,自己灰头土脸摔个结实,唐浩青毫发无损。
  不及多想,崔宏起身将唐浩青背上,使轻功掠地而走。
  “走……”
  本已不省人事的唐浩青忽而嘶哑出声。
  “嗯。”崔宏应他一声。
  唐浩青勉qiáng开口,气力不济,只出一声便再无下一句,使唤不动崔宏,浑身无力,只得给他背着走。
  马匹千里行路尚且不逮,崔宏虽膂力过人,可到底仍是凡夫,不歇不停轻功疾走,吐息渐重。
  知道唐浩青意思定是叫崔宏自己走莫管他,说也是白说。何苦来呢。
  崔宏不知走多少余里,终于见了屋宇。
  却只是间山野破庙,实在是支撑不住,两脚不知为何打绊,仍想着护住唐浩青,便面朝下两眼一黑,呯地倒在破庙前。
  耳里仍能听到响动,便听得有一人踩到他二人身旁,蹲下身来看。
  之后便一概不知了。
  崔宏再醒时,头件事便是跃起寻唐浩青,四周一看,正在这破庙里,唐浩青却不见踪影。当唐浩青是给方才伏兵抓去了,赤手空拳就要使轻功去寻人。
  方踏出小庙几步,忽听到唐浩青痛苦万分的声音。
  “呕——”
  虽这声响不雅,崔宏仍是辨得出唐浩青,转头一看,庙旁小池便两道人影,一蹲一躬身,蹲着的那个不正是唐浩青么?
  “哎对了,就这么来……吐gān净没有?吐gān净了再灌几口……”另一人道。
  崔宏眉头蹙紧,走过去一把将人掼开,挡到唐浩青身前。
  那人给崔宏突如其来的动手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回神道:“怎醒了?嘿嘿,我救你二人可不是为了……”
  崔宏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蹲下去看唐浩青。
  唐浩青正蹲在池边不住作呕,吐出都是浑huáng颜色,崔宏当是呕出胆汁来,登时大惊,将那人衣领提了怒道:“你给他吃什么?”
  那人咳嗽几声道:“咳……什么吃什么……老子在救他命……咳咳……放开!不然老子不客气了——龙战于野!”
  一掌未出,被崔宏一掌反拍到胸口,向后急退几步,啪地坐到地上。
  “哎哟……”那人作叫花子打扮,周身衣裳无一处周正的,此时坐到地上哀哀直叫,也是相得益彰。
  崔宏要扶唐浩青起来,唐浩青吐得头昏脑涨,摆摆手叫他莫动。
  “这小子中毒不深,老子糟蹋了这壶好酒救他,你这人反倒恩将仇报……啧,好人真他娘的难做。”那叫花子道。
  “怎么救?”崔宏道。
  “不就是……灌一肚子酒,再吐出来,将脏腑里洗一洗。”叫花子道。
  “怎么吐出来?”崔宏道。
  “嘿嘿……吐么……”那叫花子顾左右而言他,“酒还余些,瞧瞧你小兄弟还吃些漱漱口不?”
  崔宏将眼眯一眯,再问道:“怎么吐出来?”
  “哎,要动手么……我这可是宗派弟子……”那叫花子道。
  崔宏抬了抬手,那叫花子便双手护头道:“好好好我说……就一拳,我就打了一拳,不然吐不出来毒入形器,神仙都救不回来!”
  崔宏便道:“你打他一拳,我打你一掌,还了。”
  叫花子:“……”
  唐浩青将胃袋里东西清了个jīng光,捂着肚子站起来,眼前冒金花儿,两脚都有些发软,面色倒不比先前惨白,死气消了。
  “好些了?”崔宏伸手扶他一把,问道。
  唐浩青话都不愿讲,满脸疲惫点一点头。
  崔宏便道:“走罢?”
  唐浩青点一点头,又道:“……先歇会儿。”
  那叫花子不知何时又起身,将手里酒壶塞到唐浩青手里:“吃几口酒便好,包治百病。”
  唐浩青吐得口gān舌燥,嘴里发苦,也不多想,接了酒壶便对口灌。
  崔宏只盯着那酒壶。
  叫花子给他盯得心虚,道:“只有一壶啊,没多的……再瞧也瞧不出重来。”
  唐浩青听他说话,当崔宏也口渴,便将酒壶一递。
  崔宏道:“不用。”
  那叫花子看着好笑,便道:“我说崔大寨主,这小子同你什么关系?瞧架势,你是xing命都不要了……”
  崔宏这才转头看这叫花子:“你认得我?”
  “……你这记xing……”那叫花子道,“一年前,鄞泽山,记得不?你怎下山来了,寨里头出了散客?要我说……”
  “不记得。”崔宏漠然道,“你是柳泌收来的?”
  “呸……陈池,记起来了不?”
  “哦。”崔宏道。
  “这便是了……”陈池半句话未说尽,又给崔宏断了。
  “未听过。”崔宏道。
  唐浩青憋得肩背直颤,又不好意思大笑出声,崔宏晓得他想笑,便捏一捏他单手。
  唐浩青:“噗……”
  陈池:“……”
  那陈池便气哼哼道:“那年山下大雪,食不果腹,本想上山做山匪,好歹能填饱肚子……”
  “谁知道……”陈池长叹一声。
  “谁知道?”唐浩青气力复些了,便来了兴致。
  “那破寨子……”陈池忿然道,“比讨饭的还穷,成天只能自己去山里捉野味烤来吃,再大雪封山了,连个野畜生都寻不见,成天挨饿,老子便不gān了,下山去了。”
  唐浩青听得面上生疑,便问崔宏:“你寨里不是山珍野味满庄……”
  崔宏道:“那是后来……”
  陈池哑然道:“那老子走亏了?”
  唐浩青随口道:“亏了……走罢。”
  半句同崔宏说的。
  “等等。”陈池见二人转头要走,忙叫住他们。
  “哦。”唐浩青再转身行一江湖礼,“谢陈……呃,救命之恩。”
  叫郎君也不适,也不知唤兄唤弟。
  “什么陈呃陈啊的,不懂你这套文绉绉……便这么走了?”陈池道。
  唐浩青尴尬道:“这身上也无绢钱铜板……”
  陈池登时大怒道:“瞧不起人么?哪个要你们钱财了?”
  唐浩青方中毒又逃命又解毒,一阵折腾下来,腹中空空,人又疲乏,实在是脑子都不灵便,再一想也晓得自己实在欠妥,便道:“陈池兄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有可相帮之处定当……”
  “说的尽是废话。”陈池道,“救你也是看了崔大寨主面子,当年他寨里不收我,我怕是也饿死了,这下算是还个gān净。”
  唐浩青心想这便成了他欠崔宏一条命,这陈池哪来的烂算盘。
  崔宏道:“不是我收的。”
  唐浩青:“……”
  陈池:“……”
  陈池挠一挠头道:“随他娘的谁收的……总之老子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下还清了,有个忙要叫你们帮,就看你们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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