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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系统欺骗了你_静沐暖阳【完结+番外】(65)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憎厌这些张灯结彩的节日,在布满yīn影的角落里。

  然而,自从四年前无意中替一个女子解过围后,似乎有什么慢慢改变了……

  他从前未曾察觉,只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逢年过节的好去处,找到了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迟钝的他甚至还从未想过要问问这个女子的名姓,更不用说去了解她的家世了。

  萍水相逢,泛泛之jiāo。

  不必太过在意彼此的身份,不是么?

  可今年的上元节,这个女子突然……不见了。

  那天晚上,他没能在街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下意识的沿着长街缓缓的走,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倒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与这座京城的格格不入,和他几年前的初来乍到,相似的可怕。

  还想起了曾有一次醉酒之时,她抱着个酒坛不肯撒手,就连两个侍女怎么劝也劝不好,只不断叫着想回去、想回去,口口声声称大晋是个破地方,没有这个,没有那个……

  那时,他也抱着一个酒坛子坐在地上,微醺之中,只觉得身边那近乎撒泼的女子可爱得紧。

  嗯,大晋这个破地方。

  没有他们北燕的燕山大漠,没有他们北燕的孤烟长河,更没有他们北燕的落日平沙。

  嗯,大晋这个破地方。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的话,终于有人能了解,也终于有人替他说了。

  不知不觉,他走遍了整个大晋京城。

  可是满城灯火,却没有那个与他“共赏”的人了。

  一个不知名姓、不知家世、不知丝毫底细的人突然消失了,突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拓跋陵修找不到,也不想找。

  他以为,时间能让人遗忘一切,却没想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他竟是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越发的……思之如狂。

  以至于,在看见她背影的一刹那,向来克制的思念之qíng竟是瞬间泛滥成灾……

  这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没听见拓跋陵修的声音,颜绾有些不放心的抬眼,视线却是一下撞进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微微一愣。

  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同,那时的拓跋陵修,眸里的淡金色就像是北燕的茫茫大漠,隐隐透着些挥之不去的郁郁寡欢。

  但今日……

  “凌公子?”被那双眸子盯得有些方,颜绾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会在这里?”

  讲道理,这厮也算是棠观的挚友了,现在不是应该和棠遇棠清平他们在一起,为棠观接风么?

  拓跋陵修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何出门,“啊,一位许久未见的好友回来了,我正要去为他接风……”

  对啊对啊!赶紧去给棠观接风去!

  颜绾连忙接过话茬,“既然凌公子已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姑娘!”

  拓跋陵修心口一紧,连忙又上前了几步,开口唤住了她。

  方才的出手被颜绾打断,无暇也明白自己不能对这位北燕质子出手,gān脆退到了一旁,默默的把起了风。

  颜绾不解的转身,“凌公子还有什么事?”

  拓跋陵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她面上,眸色愈发深邃。

  除夕之夜。

  他也是因为要去见棠观,甚至都没能和她多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如此久……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不知言姑娘要去哪里?”

  咦??

  颜绾愣了愣,“回府。”

  “那么……言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踌躇了片刻,拓跋陵修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现在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送,送她回去?!

  颜绾蓦地瞪大了眼,心里一咯噔,说话都有些不连牵了,“凌公子不是还与人有约吗?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言姑娘,”拓跋陵修又缓缓上前了一步,眼眸微垂,淡金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其实,其实我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我并非姓凌,而是复姓拓跋,名为……”

  他的率先坦白,能不能换来她同样的以诚相待?

  “凌公子。”颜绾一直抿着唇,听到这一句时,终于出声打断了拓跋陵修。

  这三年以来,她从未问过拓跋陵修叫什么,是何身份。而拓跋陵修也始终没有想过要追究她的底细,如此相安无事了三年,怎么偏偏在此刻,一切竟是突然有些变了味?

  眉心微拢,但下一刻却又渐渐松了开来。

  颜绾仰头,朝神色有些异样的拓跋陵修扬了扬唇,一手却是扶了扶脑后的发髻,“凌公子,我得赶紧回府了。我……夫君大约已经等急了。”

  第六十九章对策

  城郊一处看似已经荒废的别苑里,两道黑影蓦地从门前闪过。

  杂糙丛生的院落之中,墙上挂满了已经微微有些泛huáng的枝叶,完全将墙壁遮掩住了。

  那两道黑影终于在墙前停了下来,一人身着玄衣锦袍,而另一人身着黑色劲装,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正是棠观与顾平。

  转头看了看四周熟悉却又陌生的萧条园景,棠观垂眼,上前一步,熟稔无比的在那层层枝叶的掩映下准确找到了一处凸起,轻轻一转……

  一声“咔嚓”的异响传来,覆在墙壁上的树叶也随之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下一刻,那斑驳的石墙竟是忽然一移动了,向外转开了一个仅能一人通过的暗道,通向地下。

  棠观回头看了顾平一眼便转身进了那暗道。

  顾平会意,在院中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把风。

  暗道并没有那么yīn冷cháo湿,一路阶梯往下,两边都点亮了烛火。

  刚一走下台阶,不远处便传来几人熟悉的嬉笑怒骂声,和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堂兄!他为什么在这儿??”棠遇不慡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尾音上挑,有些雌雄莫辩。

  “……死娘娘腔。”棠遇小声的嘟囔。

  “你再说一遍?!”那本就雌雄莫辩的嗓音更是变得尖利了些。

  棠观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看来,今日比他想的还要热闹些。

  果不其然,绕过拐角,一间宽敞的暗室出现在了眼前。

  一身着红衣的男子大大咧咧坐在桌边,被烛火衬得格外肤白如玉,虽是剑眉朗目,但五官细看却带着几分yīn柔。而他对面,棠遇板着脸,正对着他怒目而视,两人的目光相击,几乎能看到空中撞出的火星!

  棠清平一手摁着一个,以防他们打起来,而眼神却是不自觉的往角落里瞟。

  角落里,拓跋陵修垂眸盯着茶盏出了神,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棠清欢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咳——”

  棠观轻咳了一声。

  暗室内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朝这里看了过来。

  “四哥!”

  棠遇最先反应过来,猛地站起了身,看向那不远处的棠观。

  烛火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绘有暗纹的地面上,拉得格外长,格外挺拔……

  只是,那两颊却更加削薄了些,眉眼间依旧是一派坦dàng,但却总让人觉着隐隐染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寞色。

  尽管那薄唇微微翘着,但棠遇却还是固执的认为,这笑容背后必定藏着许许多多的难以言说与无可奈何。

  要知道,棠遇上次见棠观时,是他出京守陵那一日。

  那时,他的四哥还是高高在上的东宫太子,意气风发,哪里像现在这般,这般……

  落魄。

  联想到自己被父皇罚去皇陵时所受的种种冷遇,棠遇完全能想象自家四哥被废之后究竟遭受了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些小人趋炎附势、令他恶心的嘴脸,棠观也同样经历了,他甚至比棠观还要委屈。

  他的四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如此想着,棠遇喉口一紧,竟是除了一句“四哥”后便再说不出任何话了。

  眼见着他眼眶微红,像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棠清平嘴角微微抽搐,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有一人冷嘲热讽了起来,“……死哭包。”

  说话的正是已经站起身的红衣男子。

  一听到这三个字,棠遇瞬间憋回了眼泪,整个人都炸了,“说谁呢?!你个娘娘腔还好意思说我?!!!”

  “奚息也回来了。”棠观走近,视线错开自家快要炸毛的弟弟,落在了双手环胸,半倚在墙边的红衣男子身上。

  见被点名道姓了,那名为奚息的红衣男子终于直起身,轻咳一声后拱了拱手,嗓音比方才稍稍粗犷了些,“末将参见肃王殿下。”

  奚息是英国公府三代单传的公子,奚息的祖父英国公从前是镇北大将军,击退过数次北齐的进犯,是北齐人眼中的煞神。而奚息的父亲也是难得的将才,奚家世代镇守北疆,而奚息前几年也直接被扔到了军营中历练,屡创功绩。

  “这里没有什么肃王。”棠观淡淡的说道,“还是叫四哥好了。”

  奚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展眉笑了起来,“四哥。”

  奚息小的时候也喜欢跟着棠观后面玩,但是和棠遇两人却像是火星遇上了炸药包,两人但凡撞见,就要怼到停不下来。

  棠遇会说奚息是个娘娘腔,像个小姑娘;而奚息会骂棠遇是个死哭包,成天就知道哭哭哭。

  为了气棠遇,奚息从前也黏在棠观后面,故意和他一样四哥四哥的叫。棠遇最讨厌有人同他抢哥哥,有个棠清平和棠清欢已经够烦的了,后来还多了个小娘娘腔,更是愤怒的不行。

  所以此刻,一听见这声四哥,棠遇再次瞪大了眼,“你……”

  “阿遇长高了。”棠观突然走近,扬手拍了拍就要炸毛的棠遇,冷淡的面容被烛光中和,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显得温和了不少。

  被这么一拍肩,棠遇所有动作瞬间都僵住了,僵硬的扭过脖子去看棠观,视线一触到棠观面上的“温和”神qíng时,后背竟是噌的冒出了一堆jī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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