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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_蛾非/琰汜【完结+番外】(35)

  樊重愣愣地抬头,看到连二的嘴角动了动,然后弧了起来,下一刻,做了一个让樊重想不到的举动——连二伸手,用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

  「说你是个傻木头,还真是没说错……我让你誊账本,但也没让你没日没夜的gān,这样我还不如再去找个人来服侍我?而且你现在这样子弄得好像受了黥刑的人一样,打算出门吓人吗?」

  清冷冷的,带着笑意,像是融化了的雪水自屋檐上落下来滴在石阶上那样的清脆纯澈。

  樊重整个人真的像根木头一样愣在那里,在听到连二的话之后才略略回神,但还是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连二用手朝一旁指了指,樊重动作僵硬地回头,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脸,因为趴在账本上睡的关系,本子上的墨迹都印在自己的脸上,刚才又急匆匆地跑过来,也没来得及梳洗。

  铜镜里愣愣的那张脸庞多了一张五官jīng致漂亮的脸,在自己旁边越发衬出他的白皙,连二笑着,「待会要去铺子里,别让我看见你顶着这张脸出门。」

  「是。」

  樊重连忙点头,高高大大的个子跌撞着跑了出去。

  出了连二的房间,樊重下意识地摸向刚才被连二手指碰过的地方,然后又摸摸心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二碰过的地方又会这么热?

  洗完脸回来,连二已经坐在那里用早膳。

  樊重睡过头了还没吃过东西,此刻正饥肠辘辘的,但再饿也得忍,心想待会爷去铺子里之后自己再寻机会上街找东西吃好了。

  于是饿着肚子送连二去了铺子,正好今日清点结算,一到那里连二就和掌柜去了里间。

  樊重得了空溜出去给自己买了几个包子,三两口解决,但他胃口大又饿坏了,这几个下去都没感觉,寻思着再吃点什么的时候看到街口一个卖烧饼的摊子。说来也怪,每每路过这里都见不少人围着,心想一个烧饼摊子有什么好看的,今日走进了便闻到一股让人直流口水的香味,找个围着摊子等出炉的人问了下,才知道着摊子远近闻名,祖传的秘方,味道别处没法比,每天还只卖两百个。

  樊重想,这是要尝尝的。

  于是就在那里等,一等一个时辰,发现那饼才比巴掌大点,觉得等了这么久总要多久买几个才不亏,但碍于后面人带着怨念的视线,他就只要了两个。

  一边走一边吃,吃下第一口时还觉得也就这样,在吃第二口时才吃出味来,确实有点不太一样,也不枉费自己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樊重将咬了两口的饼放回油纸里包包好揣怀里,一路小跑回铺子。

  正扶着门气喘吁吁的时候,连二和掌柜掀开帘子从后头出来。

  连二瞥了他一眼,皱眉,「去哪了?」

  樊重马上摇头,「没……」

  「没你喘这么急做什么?」

  樊重没办法不气急,为了不让连二起疑只能立刻屏住气。

  连二走过来,在他身前停住,像是闻到了什么,鼻子嗅嗅,又四下看看,「什么味道?」

  樊重一口气憋不过来,终是破了功,不过好在没有一开始喘这么厉害,听到连二这么问,继续心虚地扯谎,「没……」

  连二才不相信他的话,凑近他一些,鼻子继续嗅,樊重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心里一软,老实人的xing格就冒出来了。自己乖乖从怀里掏出那包还热乎乎的东西,「我是去买包子的,顺便又买了这个,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连二接过那包东西打开看,发现是烧饼就又皱了下眉头,然后拿起那个没被咬过的咬了一口。

  樊重的视线一直跟着那些饼,正瞅着怎么要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对粉色的薄唇凑过来,薄唇微启隐约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接着「卡擦」一声,饼上缺了一块多了两颗牙印。

  樊重一直盯着那被咬了一口的饼看,在那对薄唇又凑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口gān,于是将视线挪开想找水喝。

  连二咬了几口那烧饼,脸上露出赞许的表qíng,捧着油纸坐了下来慢慢吃。樊重就感觉得那个心疼,好歹也是自己等了一个时辰才等来的,就算爷您爱吃吧,那至少把我咬过的那个还给我,刚才那几个包子还不够我饱。

  但是他只敢在心里这样道,绝不敢说出口。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连二解决掉了一个,整个铺子里都飘香四溢,掌柜和伙计缩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连连瞪他。樊重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爷抢了我的饼,你们gān嘛瞪我?

  看连二吃完,樊重便端了杯茶水给他,正要将那个咬过的饼拿走,就见连二将手一摁,一副护食的表qíng。

  樊重皱着脸,yù哭无泪,爷,这个我都咬过了……

  连二没出声,就这样看着他,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拿起那个被樊重咬过的饼,手指按住两端,就听「卡擦」「卡擦」脆响,咬过的地方被掰了下来,变成细细碎碎的粉末,连二将剩下那半个递到嘴边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有些得意地大口嚼着。

  樊重几乎要不敢相信,这哪里是自家的爷?这行为简直和从别人手里夺食的无赖小孩没多大区别,可怜他的饼,才咬了两口……

  连二将那半个饼解决掉,舔舔手指,喝了半杯茶,打着饱嗝起身,一副心满意足的表qíng,「小沈,刚才和掌柜发现几处账目有问题,你进来一下。」说着就往里间走去,留下樊重站在那里盯着油纸和剩下的饼屑出神。

  连二走进里面,又回身撩开帘子,「这饼挺好吃的,你偷偷溜出去这件事就先记下了,暂时不罚你。」

  樊重很郁闷,您把我填肚子的都吃了,还不等于就是在罚我吗?平时吃的和小jī一样多,今天倒是胃口这么好。

  心里咕咕哝哝的顶上被叫进去的小沈去帮掌柜做事了。

  第三章

  自此之后,连二就时常逗弄樊重,开开他的玩笑或者在他面前耍耍小孩子脾气,好像上了瘾那样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味道。比如大半夜的嚷着要吃烤红薯,让樊重上街替他买;或者嫌轿子作者累非要樊重背他回来;再或者心血来cháo让厨房做全蟹宴,结果樊重挑蟹ròu挑的手指头都肿了,细细白白嫩嫩的蟹ròu堆在小勺里,连二就那么「啊呜」一口下去,不带一点心疼。最过分的一次就说要吃那种烧饼,还要狮子大开口要十个,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可怜樊重隔夜就守在那摊子前,就等第一炉出锅。

  一开始樊重也吃不消他那些无理的要求,但是几次下来,也就习惯了,再过几次就不当回事了。就觉得爷虽然比自己大了几岁,但每次这样都像个耍xing子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樊重憨厚老实而且本来就很喜欢小孩,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周围邻居家的孩子个个都喜欢找他玩,于是恼过几次之后发现只要把这个时候的爷当个小孩子对待,那么再无理取闹的要求也变得顺理成章。

  渐渐地,樊重发现爷似乎和自己亲近了许多,爷在自己面前也不再总是板着一张脸,嘴角微微带着笑,搭上眉眼那点媚,这个模样好看极了。每每这时,樊重也就不再埋怨爷偶尔的逗弄和刁难,还会觉得,能跟在爷身边,真是一件不错的事qíng……假如不用抄账本的话。

  樊重还是很讨厌这个事qíng,虽然抄了半个月,手指头灵活了,字也端正了,但是为了能让字看起来好看一点,就不得不放慢速度,于是堆在那里的账本几乎没有减少的样子。

  他几次想和连二说,能不能不要再抄下去了?就算把那些账本都抄完了,他也没办法练成连二那一手俊秀端庄的字迹。小时候练字的时候夫子就说了,这字就和人一样,他长得憨憨实实的,他写出来的字也方方正正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哪里像连二,人好看,字也好看……

  想到连二的字,就不禁想到连二坐在书房里写字的模样……他在家里总是穿颜色很素的长衫,头发用个雕着朵莲花的红木簪子挽着,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落在他五官jīng致的脸上,有种宁静恬然的感觉。他手指修长,握笔的样子也好看,时不时停下来,用笔杆轻碰下唇,微蹙起清眉思考的样子,就像个满腹诗书附庸风雅的斯文人。

  樊重想到这里,停下来,甩甩脑袋希望借此把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扫去。自己怎么把自己的爷给记得那么牢呢,而且脑海里浮起那个画面时心就「咚咚」地跳,樊重抬手去摸胸口,自己不会害怕爷到了一想起爷的事就紧张心跳了吧?

  樊重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埋头继续抄账本。

  「奇怪……」

  樊重一边抄,一边自言自语,「怎么不见了冰纨这种细绢?」

  冰纨就如其名,细洁雪白,素色如冰,夏日之时被之身上轻薄而浮凉,但是问题就在于它的素色,所以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可能更倾向于颜色更为丰富的毫州轻容纱。从账本上进出货也能看出来,冰纨的销路一直不太好,囤积了很久,清货之后就再没有进过。

  难怪自己抄到后面不见了这个词。

  发现账本之中还可以看到这个,樊重似乎找到了一个打发无聊的方法,于是一边抄一边研究起铺子的生意来。

  等到那些账本抄完一半的时候,给连二端茶送水瞥到他在看的东西,约莫也能看明白了,去铺子里的时候,也已经不再是傻站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的qíng况,甚至一些简单的账务上的事qíng,连二也jiāo给他做。

  「爷,这些账目已经对完了。」

  樊重将账本在连二书案上放下,连二翻看着那本东西,抬头问他,「这几天账本誊得如何。」

  樊重一愣,垂在身侧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裳,有点局促不安,「我……那个……还有一些。」因为最近帮连二做这个做那个,本就不多的用来抄写的时间变得越发紧缺,他已经很努力地希望多抄一点,但是看着剩下的那些,短时间内应该是抄不完的。

  连二合上账本,一只手撑着脸看他,「剩下那些你不用抄了……」

  樊重听到猛地抬起头,心里「啵」得一下开出朵红艳艳的大花来,终于不用抄了!但是下一刻,连二又道。

  「但是你还是要把剩下的那些看完,然后对账的事qíng就jiāo给你了。」

  樊重的心花还没怒放开就马上被连二给掐蔫了,他认命似的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毕竟账务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碰的。是不是代表了自己这个近侍已经多少有点样子了?

  于是尾巴翘上天不知好歹地问,「爷,我现在算不算已经很尽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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