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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_南州【完结+番外】(220)

  鲁达明镇定的声音传来:“梁大哥,有话好说,何必对兄弟动手?”

  梁济山狠“啐”一口:“兄弟?老子没你这种láng心狗肺的兄弟!你娘的和宋然一样,良心被狗吃了!”

  鲁达明肃然对护卫下令:“你等都到院门外把守,不得放任何人进来!我与梁将军之间有些误会,需要解释清楚。”护卫们嘿然领命,纷纷退走,鲁达明这才平静问道,“梁大哥,可是听说了霍将军的最新命令?”

  梁济山余怒未消:“今日宋然前来,原以为他会救殿下出来,不料屁都没放一个就扬长而去!我听说当时他问殿下在何处,你居然不告诉他?”

  鲁达明道:“确有此事。”梁济山出声,被鲁达明制止,“他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兄弟首先不能信过他。何况他并没有救殿下的意思,最后见到殿下,不过表示些无谓的关切,更增加殿下的危险而已。因此霍将军严令,不得透露宋然曾见到过殿下。”

  梁济山听了怒气稍减,又道:“可是我听说——”

  “那是太子殿下命令,霍将军也没有办法!但是霍将军说,太子殿下心细多疑,不容人有半分违逆,只有照做才能保住殿下xing命!今日太子派宋然前来,既试探宋然本人,也借宋然试探霍将军,还要借此决定殿下去留。一石三鸟,qíng势凶险非常,梁大哥难道看不出来?”

  梁济山一时无话,片刻道:“一时冲动,错打了兄弟,望你原谅!”

  只听鲁达明慌忙道:“梁大哥快起!兄弟受不得!再说久不打仗,正皮痒得难受,大哥为我舒散筋骨,兄弟言谢不迭,怎会怪罪?”

  梁济山好像愣了愣,接着与他相对大笑,捶得鲁达明胸口“砰砰”生响:“达明!你小子是个人物,我自愧不如!”鲁达明忙谦谢,梁济山敛起笑声,严肃道,“不过大哥掏你一句底,万一殿下遇险,你肯不肯冒死相救?”

  鲁达明默然:“梁大哥,殿下与我们生死相jiāo,达明对他敬如神明,亲如兄弟,怎忍心看他身陷囚笼?可是观殿下之言行,他已决心离南越就北魏,为国家计,却不该放他。”

  梁济山冷笑:“此言糊涂!他效力北魏又如何?那不是皇上和太子bī的!全军皆知凌王殿下殷心可鉴,可是一句话便被撤去兵权,决策者又何曾考虑过国家大计?依我看,皇上和太子作此不义之举在先,自不该怪兄弟们顾念旧qíng。何况生死之jiāo,难道不该以死相报?别告诉我你小子怕死!”

  鲁达明终于有些发急:“梁大哥何出此言!兄弟刀头舔血,何曾眨过一眼?只是……”

  梁济山恳切道:“达明,论心思缜密,我不如你。可是有一事我却清楚,殿下视我们生死兄弟,我们自当不负殿下qíng谊。两国争战那是国事,殿下既要效力北魏,他日自当光明正大与殿下战场相决。此时殿下因太子忌恨而受制,我们分明是胜之不武,却还要冠以大义凛然之名,与小人行径何异?”

  鲁达明似被他一席话打动,慎重道:“梁大哥光明磊落,兄弟惭愧。我并非不念殿下之qíng,只是猜想事qíng还未到拼死一搏的地步。传闻魏国对凌王殿下十分看重,太子殿下未必敢于冒险与魏国匆忙jiāo战,霍将军也在极力周旋,可见事qíng大有转圜余地,请梁大哥稍安勿躁。”梁济山还要劝告,鲁达明坚定道,“假如真到那一步,只要梁大哥出手,兄弟舍命陪君子如何?”

  梁济山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便等着!”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却听鲁达明对着暗门叹道:“军命如此,殿下见谅。”他说罢也轻轻关上房门,良久,院中再无响动。

  我心里默念梁济山说过的“以死相报”四字,不觉喟然轻叹,他能以死相报,我又何能陷他于水火?猜测赵誊的用意,大约不甘这么安然无恙地将我放走,又要借此考验过去我属下之忠心,于是想出这样磨人的办法,胆怯若此,实在叫人鄙视。我在黑暗中讥讽地笑了笑,翻身睡下。

  赵誊誓要给我颜色,此后整整三日三夜,果然更无人再来。好在案前遗留的一壶凉茶尚能解渴,我还能撑下去,无事便在地图上推演阵法。

  再过一日,茶水喝尽,饥肠辘辘,我连站起来走动的力气都几乎没了,只能勉qiáng靠在chuáng边。心里嘲弄地想,从来将领被人俘虏,多会绝食相抗以示气节。我本不想死,今日却要被人饿死,不知将来有何说法?

  捱到第五日,终于隐隐听到暗门响动,似是有人走了进来。我倚在墙壁上,已半昏半睡,连心思都懒得再动。却听到一个熟悉声音道:“二弟,让为兄想得好苦。”

  我忽然想笑,眼皮撑了几次都没张开。突觉劈头一阵凉意,原来是一碗清水泼到了脸上,接着喉咙被人牢牢掐住,从chuáng上拖到地下。我好容易睁开眼,只觉光芒耀眼刺目,恨不得再次闭上。赵誊正笑眯眯地站在我眼前,身上华贵的绸缎折she着五彩光华,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他弯腰抬起我的下巴,装模作样地道:“二弟还是这般贪睡,连皇兄来了都不愿起来。”

  我舔了舔唇边,努力笑道:“皇兄总是为弟这般费心。”只说了一句话,便觉唇角立刻开裂,滚下几滴血珠。

  赵誊看上去有些满足:“嘿嘿,不费心怎么行?二弟如此命大,为兄不论怎样宝贝,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抢去?唉!想想都心有不甘。”

  我轻笑:“皇兄不费chuī灰之力,得到魏国大片土地,有何不甘?”

  赵誊目光一冷,扫向身后的霍信:“你不是对孤说,宋然没见过他么?”

  霍信急忙道:“殿下息怒。臣接到命令后,立刻派人严密看守,宋将军只向臣了解事qíng经过,确实没踏入房中半步。”

  赵誊想了想,朝霍信挥手:“你到门外去。”

  我低低笑道:“除非割地,还有什么能让皇兄动心?”

  赵誊眼中厉色闪过,笑着捏紧我下颌:“二弟,你就是太聪明,教皇兄不得不喜欢。好罢!皇兄也不瞒你,江原为了得到你,答应割让安丰、光州、弋阳三城以及周围东西六百里、南北四百五十里。所以今日孤特来忍痛放你离开,二弟走后可不要忘了皇兄。”

  我qiáng忍疼痛,盯住他的眼睛:“皇兄手足之qíng,永生难忘!”

  赵誊大笑,猛一把甩开我,冷声道:“孤接下来会做一件事,让二弟来生也难忘!”

  我眼前一黑,几乎昏厥,奋力硬撑起上身,却见赵誊又蹲下,语调轻柔:“你知道江原怎么对我说?他说今生只慕你一人,愿为你割地,也愿为你死战!啧啧,孤怎么没发现,我家二弟竟有此等手段,可以与乱国红颜媲美?连孤听着都不由嫉妒眼馋。”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笑意,“早知二弟喜好,让孤来将你压在身下,岂非省去了这番周折?”

  我不禁从鼻中发出一声嗤笑。

  赵誊道:“二弟笑什么?”我不答,只是慢慢朝他伸出手,赵誊警惕地躲避了一下,钳住我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我抬眼看着他,轻轻勾唇:“我已脱力如此,皇兄还是这般紧张。”

  赵誊哼一声:“你素来多诡计,孤不能不防!”

  我笑:“论诡计,还是当让皇兄。可惜,皇兄的长相不如我远甚,胆识不如江原远甚,弟实在没有兴趣。”

  赵誊一掌甩向我脸颊:“赵彦!昔日你洋然自得、目中无人,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还胆敢对孤放肆!”

  我后背撞上墙壁,只觉肌肤隔衣触及,湿冷彻骨,全身竟不受控制地冷战起来。赵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的láng狈之态,又恢复得意神色:“二弟,难怪有人传你是军中美色,战中虎láng,一言一行,惑人心神。孤上次见识了你虎láng之色,差点死在你手里。如今看你如此模样,又不由得心生怜惜了。”

  我挺了许久才止住冷战,缓慢扶住墙壁,吃力地笑道:“我若要杀皇兄,皇兄焉能活到今日?我若要夺权,皇兄岂能稳坐太子之位?不如说是我怜惜你罢。”

  赵誊大怒,一脚踩住我双踝间的锁链,防我挪动,另一脚却将靴尖伸到衣摆下,霍然挑起。我因双脚被铁链牢牢锁住,换洗后内里只穿得一件中衣,被他骤然掀起,竟露出两腿羞涩之处。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厥过去,耳听赵誊刻毒道:“无耻之辈,还qiáng作凛然之态!当孤不知你为何在魏国受宠么?等孤公布了你那些yín贱下流之事,看南越还有几人为你求qíng,几人将你敬若天神!”转头向门外喝道,“霍信,打开他的脚镣!带到城中教场!”

  他说罢狂笑出门,我唇边鲜血滚落,只是再无力出声。

  霍信走进来,我正慢慢拉下衣摆,他立刻转开视线,似不忍再令我受rǔ。待我重新盖住身下,才为我打开脚镣,吩咐护卫喂我少量水饭,低声道:“臣去了,二殿下尽量多恢复些体力,再让护卫引你去校场。宋将军和三殿下,还有不少将领官员都已来到,望您有所准备。”

  我点头,勉qiáng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不多时只听城中鼓响,几名东宫近卫匆匆走来喝道:“怎么如此之慢?太子殿下令:速速带人犯前往教场!”

  鲁达明从外跟进来:“几位息怒,凌王殿下久不食饭,如此急迫前往,只怕支撑不住。”

  为首护卫抽剑将他挡住:“太子殿下之令,任何人不得违逆!此处只有人犯!哪来凌王?”

  鲁达明吃惊之余,也微微发怒,但仍是克制地施礼道:“这位将军不要误会,我等奉霍将军之命看守,理应尽职到底。小将这便令属下将人带去,请将军不必劳力,只须跟随监督便是。”

  那护卫方才有所缓和,威胁道:“动作快些,迟了谁也担当不起。”

  鲁达明走到我身边:“殿下觉得如何?可站得起来?”

  我顺着墙壁缓缓起身,大概因为戴了多日脚镣,骤然除去,迈步时竟有些头重脚轻,身体不由晃了几晃。鲁达明伸手相扶,我平静地看看他:“不用。”

  走出囚禁多日的密室,站在院中,只觉阳光和煦,暖风阵阵,天气竟是出奇晴朗。我低声一笑:“好日子,正宜决别示众,不知道赵誊卜了多久?”

  东宫护卫在前快步行走,鲁达明旁边不时地看我,似乎生怕我半路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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