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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_南州【完结+番外】(258)

  我轻描淡写道:“被一个越军砍了下腰……”

  “那你不要走动!”宇文灵殊很快走过来扶住我,语气十分严肃,“否则会加重伤势!”接着吩咐身边下属找来一辆车,让我坐在上面,一直坐到他的中军营帐门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宇文灵殊已经弯腰将我抱起,快步走进去,一边又吩咐去找大夫。

  我在宇文灵殊的帮助下脱了铠甲和上衣,伏在他铺满柔软皮毛的卧榻上,随军大夫诊断片刻,拱手道:“殿下万幸,斧刃被战甲所挡,腰椎未见损伤,只是筋ròu被重器所损,需卧chuáng休养数日,不宜再动刀兵了。”

  我慢慢坐起来,披上衣服道:“好,你有什么治外伤的药?我先用着。”又转向宇文灵殊,“阿gān,把绘制的详细地图给我,顺带把营中主要将领都叫来。”

  宇文灵殊闻言,不无遗憾地再看我一眼,起身走出营帐。我穿起中衣,将外袍拉过来,正要移坐到矮几边,就见裴潜面色yīn沉地走进来,好像见到了极不愿见的事。我问:“怎么了?”

  裴潜一脸厌恶:“你没看见?”

  “看见什么?”

  裴潜看上去想吐:“你那阿gān是不是人?野蛮!”

  我好笑:“野蛮?哪个军人还来战场上装仁慈文雅不成?”

  “自己去看!”裴潜扔下一句坐在桌边。

  我挑挑眉尖,等到将领到齐,便为他们重新分配作战任务。攻城暂放一边,我命几名将领率军轻装上路,赶到越军前面埋伏,在他们即将撤离弋阳时上前追击。再安排一部分人在弋阳越军驻扎的城池附近游弋,扰乱守城军队视线。

  天黑之后,两军结束jiāo战,不但等来了燕七等将领,还等到了前去刺杀霍信的少年武士。我见他们只有七人回来,而且个个带伤,便知行动不甚顺利。为首的少年武士向我禀报刺杀过程,他们按照我的吩咐多次安排刺杀,都没有成功,带路的士兵当场被越军斩杀,潜入营内的同伴则被霍信伤至要害身亡。直到昨日再度潜入,霍信才被一名少年武士刺中,可是那名少年也被霍信军擒拿。他们拼力营救不果,眼看聚集的越军越来越多,只得放弃,突围成功后发现同伴只剩七人。

  我叫燕七带他们去歇息,对宇文灵殊和裴潜道:“我今日遭遇突袭,又见越军中途退却,便猜到霍信可能受了伤,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惜命,很少亲临战场涉险,营地中也必然戒备森严,此次受伤,应是另有打算。”

  裴潜讶然:“你的意思,霍信是故意被伤?”

  我赞同地补充道:“偷袭阵前督战的将领容易,可是要刺杀躲在中军营帐里的霍信,只靠二十几人做到很难。我并非小觑这些少年的实力,只是霍信要躲,总能隐藏踪迹,既然不躲,那便是无意再战了。”

  宇文灵殊看着我:“子悦,我认为霍信是因为知道你来,觉得不能取胜,自动退却了。”

  我继续趴在卧榻上,朝他笑道:“阿gān如此直接,都说得人脸红了。”

  宇文灵殊目光闪了闪,鲜卑口音更重:“为什么脸红?事实如此。”

  我含笑:“好罢,就权当如此。霍信是要争功的,如果发现这功劳不易得,反而还有承担重责的危险,自然不再恋战。但是想要退兵,也得找个迫不得已又十分堂皇的缘由,于是他便被刺杀了。临走之前,他也伤了我,消息传到赵誊耳中,大概还会褒奖他。”

  裴潜“噫”了一声,摇头:“真是个古怪人,我头一次见这种jīng打细算的将领,难道他不觉得这样活很没意思?”

  我笑道:“也许这就是他的乐趣。”

  “不能理解。”裴潜看看我的腰,感叹,“你和他简直天壤之别。到底是只求自保的好,还是奋不顾身的好?我觉得太子殿下……”

  我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裴潜识趣地住口,宇文灵殊看看我,叹了一声走出帐去。

  过了七八日,我的腰伤有所好转,闻听越军已经悉数撤离,除部分临时抽调的军队外,余下都用来拱卫建康,不觉冷笑数声。

  宇文灵殊的军队休整完毕,在我的安排下,他和薛延年及翟敬德依旧兵分三路,只是不再分别攻城,而是照搬了围魏救赵的策略。由一支军队负责围攻弋阳城,若越军其他城池来援,便派另一支军队佯攻援军所守城池,趁越军回救,埋伏在中途的第三支军队便突然现身截杀。另派燕七和裴潜等人专夺越军粮糙辎重,同时在越军多城同时救援时中途拦截。

  裴潜因此与我争论过多次,坚持认为重复使用同一计策必然会被识破。我不在乎道:“识破又怎样?除非越军坚守不出,不过那样弋阳陷落更快。”

  裴潜不服气:“你以为只有你会埋伏?越军的陷马坑、铁蒺藜之类不知损伤了多少匹马了!”

  我闭目:“嗯,其实攻城最艰难,连骑兵都用不上,你倒给宇文灵殊多想出点计策来。”裴潜跺跺脚,自己出帐。

  因为要赶快恢复,我多半时候都被迫趴在榻上依据斥候的回报下指令,也难以知道具体战况如何,所以只管大概方略,需应机而变的都jiāo给战将们自己决定。听到裴潜出去,我动了动身子,正想起来,忽听一个声音在门口冷冷道:“紧要关头,你倒惬意了。”

  我扶住腰,抬眼笑道:“你来的正好,躺得都僵了,快给我按几下。”

  江原面色还是很冷,走到我身边问:“哪里?”

  我指了指,他便掀起的衣服,两手掐在腰侧揉按下去。我立刻惨叫:“疼!你想给我按断了么?”江原冷哼一声,我立刻笑,“我知道你要说的话,‘分明是你自己想被人砍断!’”

  江原又哼了一声,手上力道轻柔了许多。我伏在枕上低声道:“冯栩将来会是个劲敌,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忍心杀他。”

  “所以你就任他砍?”

  我不意思地笑:“那是意外,连我都没想到他能躲过斥候营突然出现,由此也更能看出他的能力,这样的人如果被重用,危险……你怎么不说话?”

  江原冷声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什么都想到了,惟独没想到此处,我除了表示敬佩,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又笑:“哪里,我应该感谢太子殿下,围魏救赵,让赵誊以为你要qiáng攻建康,急着把霍信召回去,顺理成章放弃淮南,解了我的围。”

  江原将我伤处周围轻揉一遍后,突然站起来,把披风扔到我脸上,狠狠道:“掐死你!”

  “啊?”我迷惑地接住,坐起来道:“一处小伤,又不是我的错,你至于又发火?”

  江原眯眼:“越王殿下,别太自恋了,单为你一点伤,我会特地跑来给你揉腰捏肌?”

  第144章 义不容qíng

  我慢慢披上衣服,叹息一声:“原来太子殿下不是为我的伤势而来,听了真叫人伤心啊。”

  江原眼神微微随我移动,嘴上却冷言讥讽:“我看你也没什么伤心的,每天乘机享受阿gān无微不至的照料,也算因祸得福。”

  我转而笑道:“阿gān对我是很好,比你温柔。”

  江原面色一沉,冷声警告:“你再拿那个野蛮胡人跟我相提并论,我立刻让他滚到关外去放羊!”

  我听了也不说什么,皱着眉头勉qiáng站起身,果然没走两步就被江原按住:“起来gān什么?”

  我笑道:“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我不如换个地方住好了,免得你为此误了军机。”

  江原愣了一下,随即恼怒:“给我躺回去!谁说是为了这个!”

  我偏过头撇了撇嘴,等坐回chuáng上后却一脸失望地面向他:“也不是?我本还以为你多少……”

  江原忍无可忍地揪住我的衣领,似乎恨不得将我提起来再摔下。我垂了垂眼并不反抗,江原终究被我的苦脸打败,只是轻轻将我来回推拽了几下,将自己牙齿磨得格格响:“凌悦,越王殿下!现在知道跟我装呆!对付梁王时的彪悍劲此刻怎么不见?”

  我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住手,你要把我的腰废了么?”

  江原立刻放手,眼中却是恼恨不甘。我差点忍不住笑,一脸正经道:“梁王怎么了?我冒着危险将他从乱军包围中救出来时,可还好好的,又能张口骂人,又能挥刀弄枪。难道在战场上太激动,回去老骨头撑不住了?”

  江原哼道:“就算撑不住,怕也是被你摔的!”

  我挑起眉毛:“我打仗时本来脾气不好,砍杀一天,还要带着他逃命,早就bào躁得冒火。结果老匹夫非但不领qíng,还口出恶言rǔ我生父,既然骂得出口,难道还怪我拿他泄火?”

  江原横我一眼:“他对姑父不尊重,父皇自然会敲打他,轮不到你。你知道父皇当初为何叫你来救梁王?就是想借此良机消除梁王对你的成见,让你二人从此冰释前嫌,同心向外!结果倒好,你把他彻底欺压一顿,赶回扬州了!怪不得梁王怕了你,我也真是怕了你。越王殿下,你这是为大局着想?”

  我挑衅地抬头:“我将他支回扬州,为的是确保号令一致,使援军能迅速摆脱被动局面,全力支持攻城军队,这还不是为了大局?当然,本来也可以让他跟在军中当累赘,但我敢说那时伤的就不只是我的腰,还有他的命!”

  江原冷着脸一声不吭,突然弯腰把我抱起,翻个身按到腿上,对准臀部响亮地拍了好几巴掌,边打边道:“早晚被你气死!”

  我满脸发烫,觉得丢人至极,想要挣扎起来,却因牵动腰伤不敢用力,只能怒道:“混帐!住手!”

  江原继续教训我:“老匹夫老匹夫的叫,那个是你舅父!也不怕落人口实!跟你说,老头跑回去先向父皇告了一大状,哭诉他被小辈欺侮,堂堂亲王兵权被夺,无颜再在朝中供职,现在正闹着要解甲归田!他若真走,山东兵就会军心不稳。父皇本来准备数落他一顿,现在却只能先行安抚,这都是你不思后果惹出来的。”

  我撑起身子,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冷哼道:“我为什么要与他握手言和,得了便宜还跟我卖乖,这样的老匹夫,除了教训一顿没别的话好说!没跟他清算当年的过错,已算忍气吞声,我还要怎样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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