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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_南州【完结+番外】(263)

  江原猛一把扯住我问:“怎么是我的算盘,难道没有你的一半?”

  我脚抬在半空,不妨被他扯进臂弯,差点仰面滑倒。江原煞有介事地从后面接住,轻轻噬我耳垂,鼻息喷在我颈中:“越王殿下,还是这样不小心。”

  我横他一眼:“太子殿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凑巧在我后面?”

  江原丝毫不要脸面地笑:“你我心有灵犀。”

  我反肘将他推开,重新上了马。刚要展开缰绳,江原已经随之跃上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们同乘一骑。”

  “混账!乌弦就在那边。”

  江原严肃道:“它最近有些懒,我疑心它怀上了你家燕骝的小崽。”

  “什么?”我吃惊地望望乌弦,又看燕骝,将信将疑,“怎么可能?以前从没……”

  江原表qíng十分正经:“经常一起放养的马匹中,只有你的燕骝没骟。骑兵坐骑中不少母马,说不定每一匹都……”

  “喂!”我高声为燕骝辩护,“它是战马,又不是种马!”

  江原发笑:“你以为自己迟钝,燕骝就没有开窍的时候?”

  “你!”我想了想,恨恨道,“是你把它教坏了!”

  江原本来在笑,闻言狠掐我的腰:“凌悦!”掐了还不解恨,又霍霍磨牙,“满嘴胡言!”

  我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于是将方才的话回味一阵,不觉伏在燕骝背上大笑起来。直走到辕门附近下了马,好容易收住笑声,却仍将嘴角扯得发酸。

  江原撇了一下嘴,不屑地哼道:“真是幼稚!这么句话就笑了一路。心qíng总算好些了?”

  我板起脸回头:“我是为燕骝高兴!不过你可不要骗我,如果明年乌弦生不出小马驹,唯你是问。又想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还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哪里迟钝?”

  江原听了牙齿露出来:“我错了,越王殿下非但不迟钝,还很敏感。”

  我哼了一声正要反过来揶揄,抬头见到燕骑营的人,只得闭嘴不言。燕飞笑嘻嘻地当先走过来行军礼,眼珠在我脸上转了几转,接着一脸郑重道:“两位殿下又是不说一声便出营,让属下以及燕骑营和箕豹营的兄弟们好不担心。”

  江原丝毫不买账:“担心?樊城越军已经被围困城中,难道你们布置的防线有所疏漏,让对岸的人渡河了?”

  燕飞惊得一跳,急忙辩解:“殿下明鉴,此事绝对没有!箕豹营日夜在江中巡视,燕骑营在岸上巡视,绝无任何疏漏!”

  江原面上不辨喜怒:“那就好。我现在与越王去各营地巡视军队,回来之后,你将燕一以及掌管箕豹营的燕七叫到中军帅帐,我和越王另有安排。”

  燕飞立刻领命,灰溜溜地退下。我看见与他同来的几名燕骑军都在偷笑,朝他挤眉弄眼,察觉到我的视线,才又收敛,齐齐向我和江原告退。

  江原瞪着他们走远,不悦道:“燕飞这混小子不务正途,比燕七差远了,恐怕难有出息。等闲下来,还是另在营中物色人选放在身边培养。”

  我随口道:“跳脱有跳脱的好处,或者更善于随机应变。何况太子殿下不是也有不务正业的时候?”

  江原不置可否地看我一眼,抬脚走在前面,过了半晌忽然道:“被你提醒,好像我帐下真的缺这么一类人。”

  我取笑:“传言太子府男色三千,原来也缺人么?”

  江原很正经地站住,回手敲打我:“管他传言如何,我只取这一个。”

  旁边有路过士兵登时傻了眼,我变脸,压低了声音道:“找死!”迅速与他离得远远的。

  接连数日yīn雨连绵,江中水涨船高,夜晚风làng更甚,箕豹营减少了巡游次数,都将船只停泊在远离樊城的码头,只留下不到一千人jiāo相轮替。燕骑营也从江边退开,与围城军队混扎在一起。连绵的雨水令本来转暖的天气骤冷了几分,又兼环境cháo湿,非但弓弦无法使用,连传递号令的战鼓也沉闷了许多。

  我和江原都十分紧张,自那开始下雨起就几乎没有卸过甲,白日里却还要作出一副松懈模样,免得部下们看到感染了qíng绪。这夜风雨不知为何尤其猛烈,我趴在一点烛光下擦我的枪和矟,擦完又查看长弓和箭囊。

  江原躺在榻上,两脚翘得比头高,后脑勺枕在手臂上,直勾勾望着帐顶。过了一会,他忽然站起身,很急促走到我身旁,用力扳过我肩膀,抬起我的脸就吻。我手里的羽箭撒了一地,恼怒不已,推他道:“真的紧张就出去淋雨冷静一会!我没功夫陪你降火。”

  江原抱住我不放,笑道:“凌悦,你得体谅。当年江陵一战之后,听说你在经营襄阳,我只是思念就思念了多久?无奈北赵未定,这才耽搁下来。樊城是渡江夺取襄阳的关键据点,眼看唾手可得,我怎能不激动?”他接着吻我的脸颊,继续自说自话,“只是城未到,人先得,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我听得冒火,抬脚将他踹开:“混账!这是跟我炫耀么?”拾起羽箭,将箭囊拴在身侧,“要不是小爷好心肠,你也只能团在家里继续思念了!”

  江原顺势捉住我脚腕,挑着眉毛道:“越王殿下,你难道在吃襄阳城的醋?可惜没有早见你面,否则我做梦时也会加上你。”

  我气得无语,故意从他身上踩过,穿好马靴盘膝坐在一边。江原爬起来,也开始整理自己的战衣和兵器,边整边无耻地感叹:“风雨jiāo加,漫漫寒夜。若非穿着铠甲不方便,真乃温存良辰也。”我听得丢他一个白眼,他接住,还来一双炯炯青眼,好像能直看到我铠甲下面。

  我忍无可忍,咬牙拍碎了一只瓷碗,刚要起身出帐,便听帐外斥候急匆匆禀报:“禀告二位殿下,襄阳越军已乘夜渡水,樊城守军正在寻求突围!敌军内外配合,攻势猛烈,薛将军请示是否需增兵压制!”

  “好!”江原眼神发亮,已经抢先一步来到门口,“告诉薛延年,不得增兵,我们要的是樊城!”

  “遵令!”

  那名斥候刚去,又有营地守军来报,发现越军企图偷袭我中军营地。江原冷笑:“尽管来!”抬声道,“燕九燕飞!集合燕骑营两千人,随我前去抢夺樊城!”

  那两人在外得令,我跳起来扯住一把江原:“谁叫你去?”

  江原看我一下,表qíng严肃:“你在帐中坐镇。”

  “不准!”我沉声qiáng调,“你是太子,何时轮到你亲自上阵了?”

  江原把帅印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父皇不在,我是第一统帅。越王听令,守住中军大营,不得渎职!”说完见我还不服气,又抬我的下巴来吻。

  我立刻避开,手指一松,他已经乘机出帐,挽住护卫牵来的坐骑,飞身跨上便走。我摸摸自己的嘴唇,咬牙:“上当了!”想想中军无人值守,又不得不按捺下来。

  为了引鱼上饵,虽然知道越军即将袭营,中军营地却还是一片沉寂,只有巡逻士兵与悄然无声的传令斥候偶尔在营间走动。等到下半夜,忽然听见几声大喊:“越军袭营!”接着营地中杀声四起。

  齐贵立刻在帐外请令,我啐了一声道:“箕豹营随我出战,看看是谁让本王等得如此辛苦!”

  营帐外,遇袭魏军已经点起火把与越军jiāo战,火把上浸了火油,遇水不灭。我见越军人少,魏军招架并不吃力,心中奇怪,率箕豹营策马冲出营地,果然见到更多人马列阵营外。那队人马见我来到,不慌不忙地点起火把,一个清晰的“罗”字在当先的旗帜上显现。

  我眯起眼:“罗厉!”

  对方有一人驱马向外走了几步,抬声道:“正是!”明亮的火光下,罗厉傲慢的表qíng一如既往地讨厌,“久不见面,二殿下别来无恙?”

  我勾唇一笑:“见到罗将军,本王的胃就不舒服。”

  罗厉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二殿下讲话还是这样风趣,可惜内里却早已朽烂!上次在蜀地被你逃过,结果便丢了石岱一条xing命,今次我为国除害,绝不容许你再苟活于世!”

  我讥笑:“罗将军,假若不是天降大雨,你敢这么近地与我相对?啧啧,记得罗将军最爱光鲜,这样天气还是回去坐在房中为好。”

  罗厉怒道:“叛国之贼!我念在往日功绩,敬你一声殿下,非来受你奚落!”

  我慢慢从肩上拿下硬弓,搭了一支黑羽箭,对准罗厉:“那罗将军来是为何?袭营不像袭营,挑衅不像挑衅,难道另有目的?”

  罗厉身旁副将大惊,急忙挥起武器挡在他身前:“将军小心,他居然可以张弓!”

  罗厉面色一凝,倒没有太多慌乱,只是冷笑:“赵彦,罗厉今日若死在你箭下,也算成全了忠义之名!”他话音未落,我一箭she出,罗厉护卫慌忙挥刀格挡。罗厉收紧马缰接连后退,不免变色喝道:“杀死赵彦,为国除贼!”

  我冷笑:“也须看有无这个资格!”朝身后箕豹军一抬手,却也收紧燕骝缰绳,退入阵内。

  雨丝如织,人马攒乱,罗厉的骑兵很快被击溃,带头向南退却。我微微疑惑,心想襄阳前来增援的越军本来不多,他即便使出诱敌之计,又能真的击败数量几倍的魏军么?遂命箕豹营留下五百人与中军一起守营,自己率余下千人尾随追击。

  罗厉退到半路,忽然回头,重新列队杀来。我沉声命箕豹军摆开阵势,自己则继续观察qíng势。我一时摸不清罗厉意图,没有轻举妄动,而罗厉也显然并非宣称的那般不自量力,誓要在此时将我除掉。

  不远处的樊城城头架满了云梯,成千上万的魏军将士正在冒雨攻城,眼看城头越军已经支持不住。罗厉面对这景象似乎并不慌乱,他只是躲在骑兵的长矛之后冷静地观察我,并在等待着什么。

  缠斗冲杀良久,双方的铠甲早已经湿透,马蹄在泥泞中打着滑。箕豹军挥舞的斫刀与矛矟偶尔能将雨幕劈开,带着四散的水花斩在越军的铁甲及要害处。眼看又要落败,罗厉急忙收兵,再次带着身边的数千人回身退却,沿着河岸狂奔。

  我策马再追,河岸附近的裴潜见到我旗号,也带兵追来。谁知罗厉突然转了弯,身边的护卫chuī起号角,不久樊城附近有角声回应,一队越军突破重围杀将过来。我听出那是越军撤退的信号,回头大声叫过裴潜问:“樊城战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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