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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_姬泱【完结】(121)

  他在我面前浅浅的施礼,然后微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大殿下,下官北镇抚司副指挥使杨一沫。”

  缇骑是我爹的近卫军,也属于宫里的人,不算外官,所以他们对我的称呼一般都用我在禁宫中的旧称呼。他们不叫我王爷,叫我大殿下。

  我看了看他,似乎认识,就是杨一沫。

  我问,“你们这么飞沙走石的想gān吗?要不是看到你们穿的人模狗样的,我还以为猪八戒来了。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一沫没有笑,一脸的沉重,“下官奉了东宫旨过来保护大殿下。”

  我一愣,“怎么了?”

  杨一沫周围看了看,他的人已经过来了,围在我们周围,把这里圈成了一个圈,四周的老百姓都距离我们至少一丈远。

  此时,杨一沫才说,“崔言崔大人在留园外遇刺身亡。”

  我脑袋一炸,愣是没听明白。

  我问他,“你怎么光张嘴不说话,你说什么?”

  杨一沫沉了一口气,低沉却异常清晰的说,“崔言崔大人在留园外遇刺身亡。”

  雍京的天际似乎飘来dàng去一声滚雷。

  我心惊,“什么时候的事?是谁gān的?”

  杨一沫面无表qíng的说,“大殿下,下官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杨一沫,“下官奉东宫旨意,严密保护大殿下回王府。剩下的事qíng下官一概不知道,请大殿下赎罪。”

  第138章

  我是被架回王府的,一进大门,就看见huáng瓜杵在朱门后面,像一只猎狗嗅见兔子却找不到主人一般四处乱转。

  他一看见我们回来,先是双手合什,让佛祖把自己保佑了一遍,然后才我把保佑了一遍,最后才让佛祖把我身边的杨一沫的祖宗十八代都保佑了一遍。

  他跳过来,马上说,“王爷,快!快!快!快进宫!!有旨意!宫里还赏了一碟子葱油饼!王爷快!快吃!”

  我上下打量打量他,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吃完了再进宫?”

  “不!绝不是!宫里面已经下了三道旨意要您入宫觐见,奴婢都要急疯啦!奴婢的意思是说,这个葱油饼让您路上吃。”huáng瓜的爪子一把扭住杨一沫的袖子,“老杨,你辛苦一下,送祈王殿下先进宫,回来你再到东宫缴旨。”

  huáng瓜和杨一沫都是归司礼监管,他们俩比较熟。

  杨一沫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huáng瓜,用研究自己老婆有没有背着自己偷qíng的严肃神qíng仔细琢磨huáng瓜说的话,我乘机从他和huáng瓜的桎梏之中缩了回来。

  我抓了抓耳朵说,“huáng瓜不是我说你,你这话说的让我的小心肝直打颤。这怎么好像原先的十二道金牌召岳飞一样啊!自古就这样,皇宫里面是非多,自己心里没个底,最好还是不要到里面乱溜达。我先去吃饭,你发个人到大正宫给我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了,让我心里有个盘算。老杨,你自己回东宫向太子回复旨意去好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好走不送!”

  huáng瓜的爪子扯住我的腰带,我怕裤子掉下来,就没挣扎,我瞪了他一眼,他连忙笑着说,“王爷,您别害怕,这次不是别人找您,是贵妃娘娘下旨让您进宫一趟。”

  “谁?贵妃?杜贵妃,老三他娘吗?”

  “王爷……”huáng瓜急的就差翻白眼了,“是咱们家的贵妃娘娘!”

  他见我还是瞪着他,他一跺脚,“就是祥贵妃,就是王爷的娘!”

  “喂!”我掏了掏耳朵,“别吼那么大声,我老人家还没聋呢!我说父皇什么时候知道赏葱油饼给我了,原来是我娘赏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寻思着,我娘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着了?原来她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怎么也学会下旨召唤我进宫了?奇也怪哉!”

  我让huáng瓜绞了个手巾过来,擦了把脸,这才带着葱油饼边吃边上路了。

  崔国舅遇刺,生死不明,整个雍京全面戒严,在街上乱逛的老百姓,不管是做买卖的,摆摊的,吃果子的,唱小曲的,一律轰回家,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玩去了。这还不算,长住雍京的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世袭三代之内的公侯王爵子弟,如不奉召出门乱逛,一律以谋逆论罪。从三品之下的官员虽然没有那么严苛的禁令,可是如果被人瞧见这个当口他们跑到哪个大官家里乱窜,以‘私结党羽,密谋乱政’jiāo都察院议罪。鉴于这个理由,大家都猫在家中,至于是真正潜心政事,还是搂着娘们喝酒就不得而知了。

  杨一沫护送我到了禁宫,见到我爹的心腹在那里,我在这边绝对安全了,所以他就安心回他的东宫去了。

  这个时候日头早落山了,宫人提着灯笼,摇曳着,影影绰绰的,四周异常安宁,忽然,雍京远山一声更鼓,隔着九重深宫飘了过来,我一缩脖子,怪瘆人的。

  我娘在寿chūn宫念经。

  她的面前有一个小宫女,侍奉茶水,顺便把我娘面前的经书翻动一下。我娘见我过来,她把那个小宫女打发了,让我在一旁用净水洗过手,为他翻动经书。

  我翻了十页,再也翻不下去了。

  我娘认识的字不太多,但是念经还是绰绰有余,就是不太熟练,所以她念的有些磕巴,还极其的缓慢,我在那边跪坐着,手指伸着,那一页就是翻不过去,我的手指都快抽筋了。

  我呼了一口气,坐下抱怨说,“娘,你这是怎么了?您想拜什么,为什么不跟着我爹信奉道尊,这样你不会念的经书他还可以帮你。以你的愚钝程度,我看这辈子想修成大罗金仙,或者成佛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我爹倒是还有些可能。你要是跟着他信道尊,说不定他成仙之后还能提携提携你什么的。可你偏偏信佛,这不和我爹对着gān吗?你念的经书,他不能碰,也不能帮你参禅,你说说,你们老夫老妻的,半辈子生分,老了老了,不粘在一起享享夫妻之乐,到时候……”

  我娘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橙子,翻书。”

  “啊?”我又看了看她,“哦,好吧。”

  我翻了一页经书。

  我娘双手合什,跪坐在绣着金色莲花的大垫子上,嘴唇翻动,似乎念念有词。

  我腿不太好,不能跪久了,所以我坐在她身边,手支着脑袋,看着大殿外面。今天的天其实不错,云彩都散了,一轮皓月挂于天际,光泽圆润,上好的玉玦一般。院子中有繁花馥郁的香气,借着安宁的夜色逐渐弥漫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样的景色,让我有一种前世今生的错觉,就好像我的前世已经完结,它在我身后,只有我看着夜空,身边静寂到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回味回味。

  我记得,从我小的时候就喜欢仰望夜空,不只我一个人喜欢这样做,我爹,我爷爷,我爷爷他爹,我爷爷的爷爷都喜欢这样做。他们最喜欢做的事qíng就是站在摘星楼上,面对雍京千年繁华而感慨万千,无论那个时候他们是皇上,还是太子,或者曾经是郁郁不得志的皇子。

  崔碧城曾经讲过一个

  笑话,他说皇上和太子是天生的敌人,皇上看着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跪着的太子总是后槽牙疼,一面害怕后继无人而需要悉心教导,一面又要防着太子把自己提前轰到吉壤烤地瓜。

  做皇上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万里江山总想着‘老天爷,再让老子多活五百年!’,太子每天对着坐在御座上的那个爹,心中也一定在咬牙切齿,‘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死?’

  “承子……承子……”

  “啊?”

  听到声音,看到我娘已经念完了经,正拿着一个锦袋要往我的脖子上挂,我向后一躲,她的手指用力一拽,我脖子上面的黑色丝绳就被她抓住了,她看了看,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这是什么?”

  说着,慢慢扯出了文湛给我的那块生辰玉佩。

  她的动作停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就又把玉佩给我塞了回去。我也不太敢用力动弹,她这才把她自己手中的锦袋挂好。

  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娘摇头晃脑的说,“前几天我请高人算命,他说你最近命不好,身带凶兆。”

  我大惊,“娘,你怎么敢这么gān?这是我爹的宫廷,他最讨厌巫蛊算命这类东西了,要是让别人借着你这个因缘由参上一本,你可能又得回冷宫吃自己去了。”

  我娘拍了拍我的脑壳,“别乱说,这事皇上知道。”

  说完,她又跪坐回莲花垫子,像是走了很长很长路的旅人,疲惫到了极点,再多走一步就会摔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我伸出了手,想要扶她,可是她却抓住了我的手,“承子,娘不求别的,只想着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皇上的天下坐的太太平平的,至于娘是贵人还是贵妃,娘都不在乎。”

  我有些被她这个样子吓到。

  我笑着,“娘,你没事吧。你居然担心我爹?这满天下的人,只有人家怕他,他可从来不怕别人。你担心他,可真是先吃萝卜淡cao心。放心,我爹长的像绵羊,其实他是一头狮子。娘,你见过狮子吗,就是先皇陵寝外面用石头刻的像一只大猫的那个玩意。我爹厉害的很,你别瞎cao心。”

  “哎。”她叹了口气。

  我又说,“你怎么最近变的这么多愁善感起来?这摸样可不适合你,娘,你现在是贵妃了,可是全天下的贵妃又不都是老三他娘那个德xing?每天皱着眉头,走一步歇三步,装出一个病西施的模样,其实她壮的很。她娘家不是有钱吗,让他每天拿着人参当萝卜吃。我听说呀……”

  说着,我凑近我娘的跟前,给她锤锤肩膀,揉揉腰,“上次娘你晋封贵妃,老三他娘气的一口气生嚼了三根人参,那可都是七八两一颗的野山参,结果一下子吃多了,撑的她绕着她那个寝宫转了一整夜,就着风了,哈哈,哈哈哈!”

  我娘白了我一眼。

  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去看看碧子,让他节哀。你舅舅的事qíng,朝廷有朝廷的说法,让他别折腾,我怕乱了皇上的章法。”

  我还想问她什么,我觉得她有些奇怪。

  上次别人告诉她,我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嚎的哭天抢地的,现在怎么看着似乎没那个劲头了。可是,要说她没事吧,又不像。

  我娘的样子就是累,极其的累,似乎没有佛像在旁边,她一下子就能躺在地上,一闭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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