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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_姬泱【完结】(165)

  那文湛呢?

  他甘愿受裴杜摆布吗?

  哦,对了!

  再听听皇后对太子说的话,似乎他们并不是母子,而只是一对就地分赃的一丘之貉。裴后只是用我来贿赂太子,真是匪夷所思!他们能把母子关系弄到如此的不堪入目?

  只是,裴皇后以为这样就能控制自己的儿子吗?以太子的野心城府,他能甘愿接受这样一个布满了裴杜余党势力的朝廷吗?

  可是……

  我看着文湛,心中又不确定起来。

  他更像一个恐怖的谜,是他的母亲更了解他,还是我,……我更了解他?

  我最终看定他,“殿下,看在我们二十年的兄弟qíng分上,请让我和我娘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只能陪着她。”

  文湛没有说话,他侧脸看着裴皇后,裴后咬碎了银牙看着我,半晌,她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和我娘被关押在宗人府的大牢中。

  她不说话,无论我问她什么,她就是不说话。无论我怎么问她,为什么裴后找个疯婆子就说我是杂种,为什么我娘连申辩都不申辩就认罪,为什么她宁可我、崔家满门抄斩,都要吞下这个哑巴亏,可是她从来不答我一句。

  刚开始她低着头坐着,后来似乎支撑不住,才躺到枯糙垫子上,背对着我,依然沉默。

  安静下来,我忽然觉得头晕眼花的,这才跌坐在角落中。

  大牢中有食物,虽然就是凉窝头什么的,还算能饱腹,只不过我怕下毒,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碰,只是把它们藏起来。我娘更不说了,她似乎坚定了心智,想要绝食而亡。

  我说,“娘,我知道自己这么bī问你实在不像人了,不过……”我见她的肩头动了动,认命的放弃了,说了一句,“娘,其实我想说,要是你不在脸上弄那个鬼画符,你长的挺美的,真的。”

  不知道宗人府这个牢是什么时候,因为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用手摸,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墙,石头砌的,年头久了,上面似乎都糊着一层石皮,硬的剌手,只有一面墙上有一道非常窄的门,好像还是铁的。我用力使劲敲了敲了这个门,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喊了两声,饿的我头晕眼花的,心想,先这么着,躺着不动,也省点力气。

  就在我躺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外面有动静,小铁门上面的一个dòng被小声推开,我看不太真切,似乎看这一个人眼睛闪了闪,然后那个小dòng就关了,接着就悄无声息的,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个小dòng又开了,然后每隔一时辰就开一次,最后是每隔半个时辰开一下,我饿的头晕眼花的,摸着自己的脉门数时辰,数的我眼花头晕的,差不多过了十二个时辰,期间有人投喂了一次硬窝头,一次凉水,就没有声响了。

  我娘那么躺着,我这么躺着,我们都没有动。

  第十四个时辰之后,铁门忽然被拉开了,一个穿着狱卒服色的人举着火把进来,我连忙闭眼,然后就感觉有人用手指探了一下我的鼻子,我连忙闭气,然后那个人的手就一抽,似乎离开了,我觉得他似乎又去探了探我娘,然后就听见那个人慌乱的踏了两步,喊了一嗓子,“没气儿了,俩都没气儿了!那个小的还热乎着,老的都凉了!”

  第178章

  那个人一跑出去,我立马就从糙垫子上跳起来,扑到我娘身边,伸手在她的嘴边抹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一闻……然后又探了探她的脖子,皮肤虽然冰凉,却没僵硬,肥ròu什么的还是软的,不像死了的,我心一松,转身坐在地上。

  老崔那里有七寸茉莉根,吃一寸,假死一天。

  我娘这摸样像是偷吃了那个东西。

  可是,她吃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她究竟到底吃的是不是茉莉根,什么时候吃的,吃了多少,什么时候醒,我都不知道。

  外面火光一闪,宗人府的头儿就过来了。他尖着嗓子嚷了一声,“哟,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听着这声音怎么有点眼熟?

  抬头仔细瞅了瞅,这不是司礼监的绿直吗?

  他不是我爹身边好好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绿直冲着我比了一下手指,‘嘘……’,我闭嘴,他举着火把在我面前晃了晃,又在我娘脑瓜顶上晃了晃,拿腔作调的对外面说,“诶,不对,贵妃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瞧?哟,人都凉了,你们去报丧吧,就说崔贵妃殁了,祈王爷还活着。另外,这是什么地方呀?黑灯瞎火的,哪像人住的地呀,王爷又不是耗子,住这儿能不病吗?”

  外面那人没动。

  绿直,“怎么着啊,我说的话不顶用?秦喜,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搭上杜贵妃就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连我你都不放在眼里。”

  “不是。绿公公,小的多说一句。”外面那个人相比是什么秦喜,“这牢里面关的人可是被皇后,杜贵妃废了名号的人,已经不能称贵妃,大殿下了。他们都是庶人,是罪人。”

  绿直,“现在宫里朝廷都这么乱,皇后,杜贵妃,太子,三殿下,病中的皇上,还有外面朝廷中的那些阁老大臣们,一个一个的粉墨登场,都弄的跟戏台子似的,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儿呢!人家是皇子,跟你这个没下面的不一样。你眼皮子别这么浅,说句惹祸的话,微音殿正堂,大殿下又不是没坐过,说不定明儿大殿下就没灾没难的回玉熙宫了。你快去吧,有什么事我顶着。”

  那个秦喜接了话,马上转身走了,绿直这才过来。

  “绿直,你怎么来了?”

  “是李芳李公公。”

  诶,这个时候,还是李芳最可靠。

  他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枚银针,cha入我娘脖子上的肥ròu中,抽出来,在火把下照了照,没黑。

  “不是砒霜。大殿下,这里的人太杂,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他过去就要把我娘抱起来,我挡了她一下,“我来。”

  我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给他惹麻烦,所以自己过去抱起来我娘,嘿,别说,人一晕过去还真沉。我扛着我娘,跟着绿直到了外面的院子,他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铺了gān净的褥子,我把我娘放下,这又扯了个被子给她盖上。

  绿直叹了口气说,“王爷,地牢里面冷,不显什么。这大热天的,存不住,您让奴婢们伺候娘娘走吧。”

  我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我娘在我面前还有一线生机,这要是离了我眼皮底下,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我直摇头,手还霸着这边,不让他们过来。

  绿直看着我直摇头,叹了口气说,“现在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就像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大殿下这个时候能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脱身,总的来说就是福气。虽然贵妃娘娘她,……可是这大事一出,丧事一报上去,那些人不会再盯住大殿下不放了,您肩上的压力就轻多了,等到事qíng一明朗,太子殿下再还您一个清白,一切都过去了。”

  太对了!

  不讲亲qíng,伦理,人心,只讲权谋,只说利害,绿直这话说的可真是不顾自己生死,发自肺腑。大正宫就这样,该下死手的时候下死手,人死了,事了了,该风光大葬的时候继续风光大葬。我爹他娘就死的不明不白的,可是该他的富贵荣华一丁点儿都没少。

  可我不是我爹,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无论将来怎样,无论绿直看我多么‘有福气’,我都不能让他们这么把我娘抬走的。

  我搬了个蒲团坐在我娘chuáng前,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谁来了都别想动我娘。绿直一见拿我没辙,就转身出去报丧去了。我自己找了一付围棋子儿,自己给自己摆龙门阵。

  有人给我送法,我看到一个白净老实年纪小的后生,趁着他给我放下食盒的时候,我手心攥着刚从鞋底挖出来的银票问他,“见过这是什么吗?”

  他愣了,然后癔症似得点头。

  我说,“白银一万两!你一辈子也挣不出这么多钱。”

  他看了看我,然后双眼就跟钉子似的盯着我手中的银票,小声嘀咕了一句,“三辈子也挣不出来。”

  我把银票塞给他,“麻烦你回一趟祈王府,找总管大太监huáng枞菖,让他想法子进来找我。这些就是你的。”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赶忙把银票抓过去,揣怀中了。

  我又说了一句,“不过,这银票只有找到huáng枞菖才能换成银子,你要是这么贸然去兑银子,非丢了xing命不可。”

  他点了点头,然后赶紧低头,做出一付收拾食盒的样子,然后赶紧走了。

  我继续在这里,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开始下围棋。

  宗人府里多怪哉。

  这里面关押的人一个比一个怪,有一个前朝的,不知道那一辈的皇孙,这个人一出生就被人当生猪一样养,每日三餐定期喂食,但是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教给他怎么样像一个人那样活着。他吃了睡,睡了吃,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一头猪了。

  西苑那边关着一个天才。他被关进来之前是世袭的楚王。这个人在星象、佛经、建宫殿、玩女人当面有独特的造诣。据说他曾经夜观天象,测出了大郑一百七十八年后的国运,据说经过了末代郑帝子蹊的统治,这个泱泱大国,千年王朝就将要尘归尘、土归土。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惊吓了所有的人。

  不但如此,这个楚王还喜欢在自己建的美轮美奂的宫殿里面驭群luǒ女,旁边全是一些酒ròu和尚念欢喜经,就因为这,我爹下一道圣旨,撤藩圈禁楚王。他到了宗人府之后,不做别的事qíng,就开始垒墙,墙面上雕刻九龙。他垒完了就拆,拆完了再垒,就这么着,一垒,就弄了二十多年,现在他还活着呢。

  然后还有一些人,就是切木块,撕纸条,反正这些凤子龙孙们在藩镇和在宗人府一样,都是一群疯子。

  我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在第二十次我的右手赢了左手之后,我推乱了棋盘,自己惊吓出来自己一身冷汗。

  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和宗人府这群疯子们一样了。

  外面的太阳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再升起来。

  我连着三天没阖眼了,我整个人就像一根绷死的琴弦,似乎只落一粒灰尘,我就能彻底疯了。

  就在我昏昏沉沉的瞬间,眼前的大门一开,huáng瓜那张嫩豆腐一样的脸出现在外面,影影绰绰的,像风影子。

  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指了指身后,用尽所有力气说了一句,“看着我娘,别让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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