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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_末果【完结】(352)

  “尽力而为,让他休息,不要任何人进去打扰他。”宁墨淡然离去。

  她已然想到,这屋里是谁。

  平地风起,chuī开她的衣袂,即便是在这幻境中,仍觉得冷。

  她推门进去,屋里没人,很静,里间却点着灯。

  chuáng幔未落,她清楚地看见屋里大chuáng上躺着个血淋淋的人。

  榻边弃着的铠甲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接着来,她走马观花的看着宁墨来去,看着他几经生死,命悬一线。

  明知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心口仍莫名地刺痛,痛到了极处。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睁开眼,眼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惊痛和诧然。

  他浑然不觉坐在身边的她,翻身坐起,崩裂胸口的伤,却全不理会,只是支着额,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蓦然抬手,扯开衣襟,露出一边肩膀,结实的肩膀上有一个图腾纹身。

  无忧就着烛光看清那个纹身,惊得险些叫出声,那图案竟与她的玉佩上的其中一个图案一样。

  他眸子yīn晴不定,痛楚渐渐化成笑,笑过以后却又慢慢储上了泪,喃喃道:“原来她才是……她才是……封印不解,却什么也不是……”

  无忧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失控的他,更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脏却象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喉间发紧。

  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宁公子,长公主。”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他眼里的痛楚和笑意一扫而空,化成惯有的淡然,闭上眼,重躺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伤在宁墨的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好,但她再没看见他提起初醒来时的话题。

  看着叶儿对他百般献媚,他都是冷淡拒绝,甚至看见他吩咐洪凌为她进府清除障碍。

  装醉被叶儿扶进屋,然后冷静地和洪凌一起,一个在高处,一个在chuáng上的看着叶儿自演自导了那出chuáng(河蟹)戏。

  他伤势太重,不能贸然调动他的暗势力。

  只能一步一步地算计,挑起长宁和叶儿的矛盾,让她们无暇去为难她,也不会察觉他一步步的将自己的暗势力向南朝快速扩张。

  他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办法,保护着她。

  同时,竟伙同凤止,一步步算计着,让她服下‘今生忘’。

  无忧看到这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所有一切,他都做得完美而隐秘。

  这一切她都中计,如叶儿所愿的弄掉了她的孩子而结束。

  他要的只是,她在他眼皮底下平安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看着他向洪凌jiāo待自己的遗愿,将他的骨灰装进一个青花坛子中,葬在九玄天外的梅花林。

  她看见他打开一个紫檀小盒,里面装着一枝墨色梅花,他修削苍白的手指轻抚娇嫩的花瓣,“忘了,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再来过。把他的那脉魂还他,蓄上我的就好。这些都没有关系,是吗?”

  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滴在墨色的花瓣上,慢慢晕开,他声音微哽,含着浓浓的不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

  原来他记起了小天女的过往,想她忘了他……

  令她服下‘今生忘’,再用自己的魂魄来补偿她。

  无忧微仰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却触动心底的酸楚,泪无声地在她脸上滑落。

  他真是个浑蛋,天下最自私,又最可恶的浑蛋。

  琴声蓦然而止,所有一切在眼前消失,她蹙眉抬眸,目光直接落入一双媚邪的眼,那双眼里闪着让人读不懂的复杂神色。

  凤止看不见她所见,他头一回知道,她会软弱,会这般无助地流泪。

  看着她满是凄楚的眼,不知何故,竟牵动胸口某处,一时痛得说不出话。

  如果不是离魂琴声不可断,他真想上前拭去她脸上的泪。

  头一回想将一个女人抱入怀中,告诉她,这些都是过去,不必难过,忘了就好,以后让我来疼你。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但确实就这么想了。

  有风chuī过,无忧脸上一阵凉意,垂眼,抬手抹过脸庞,满手的泪水。

  他记起了小天女,她再无顾虑。

  她自嘲一笑,无事般长吐出一口气,拿起桌上‘今生忘’,拈在指点慢慢转动。

  “你可以不服。”凤止没思思考的话,脱口而出,话出了口,自己都有几分惊讶,他竟可以舍了那脉魂魄。

  无忧笑了一下,“如何能魂飞魄散?”

  凤止犹豫道:“你的魂魄已碎,全靠着他人的一脉魂魄束缚着。如果在抽去那一脉魂魄的同时没有另一脉魂魄束缚,你就会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无忧点头,“我体内的那一脉会不会是你的?”

  凤止默然。

  无忧淡道:“我能不能再加个条件?”

  凤止看着她的眼,她的眸子本就极黑,此时越发的幽黑,深不见底,似笼了一层薄雾,叫人无法看透。

  qíng不自禁问道:“什么条件?”

  “你取我魂魄之时,不容任何人为我蓄魂。”无忧声音犹淡。

  凤止愕住,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403 小小报复

  半晌,凤止才轻嘘了一声,“为何?”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无忧神色散漫:“如何?”

  凤止眉心微抽,望着她漫不经心的笑,指尖发冷,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自认擅于揣摩人心,但对面前的小女人,却完全看不透。

  在她再问出,“如何”时,才迟疑地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了。”无忧拨去血玉瓶塞,仰头一饮而尽,他如此能算,她偏要他算差一回,等她魂飞魄散时,他的脸,一定很好看。

  我散了,也不能让你过得太快活。

  她唇边浮出一丝凄然涩意,如果这样,以后你想起我时,心里那处是否还会痛上一痛?

  松开手指,任血玉瓶从掌中滚落,伸长手臂,捞过竹几上的酒壶,回眸过来,见凤止仍抱着琴靠在竹杆上,轻扬了扬手,“你可以回去了。”

  凤止眉稍轻跳,他被众人敬如神明,在她这里却什么也不是,用完了,茶也不倒上一杯,扬手就赶人。

  无忧自斟了杯酒,刚刚入口,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侧脸过来,“还有事?”

  他哪里还有事,只是不想走,想乘药xing还没有发作,她还记得他,再多留一阵。

  “你如何知道‘今生忘’的事?”‘今生忘’说是秘术,倒不如说是仙物,凡世间能知道的人,实在有限,虽然是没话找话,却也是心中迷惑。

  无忧吃下‘今生忘’,这世间一切都变成浮云,没了顾忌,加上想着之前所知,会随着药xing发作,一起埋葬,倒不如满足一下他的好奇,也不枉他跟小冥王长得一模一样一场。

  灌了两口酒,斜睨向他道:“千千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很多年前,魔界的魔君爱上一个仙界的女子,但那女子好象已经有了心上人。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女子与人相会过,也没人见过她的心上人。 魔君不相信世间有不变的人心,痴痴地守着,一守便是一万年。 仙魔不能同道,战争终于爆发。 而他没料到竟会在在战场上见到他心爱的女子。 仙界送女子前往,是一个圈套,他们事先抽了女子一股魂魄,让她在战场上猝死,令魔君分神失心,便可以将他围剿。 结果,魔君大怒之下,更加勇猛,大开杀界,血染了九重天,眼看就要将天界铲平时,突然收手,带了死去的女子而去。他将女子的尸身封存起来,用她血炼成一种药,服下后,抽了自己一缕魂魄,储进女子体内,那魂魄与她血脉相通,和她的魂魄融合,令她可以活转。 那药丸其实是一种可以散魂和凝魂的丹药,散去自己的魂魄,续到他人体内,但这药丸有一个负作用,就是会前尘往事忘得gāngān净净。 他在大战中已是重伤,又少去一魂,再难久活,为了不让她醒来难过,便在她醒来前,也给她服下那样的药丸。因为那药丸是女子的血炼成,所以她服下后,并不会散去魂魄,只会忘记一切。 他做下这一切后,离开,等着余下的魂魄散去,从此化在大荒之中。 那药丸因为可以消去今生今世的所有记忆,所以就叫‘今生忘’。”

  无忧一边灌酒,一边絮絮叨叨的讲完,摇头一笑。

  那个魔君真是傻蛋,他不相信世间有不变的qíng,可他的qíng又几时变过,淡过?

  他想改变别人,却把自己诓了进去,永无止境。

  凤止听到这里,不知为何心头莫名的一痛,“那小仙女活了吗?”

  “活了。”无忧垂下眼睑,后面是个伤人的故事。

  凤止常驻青楼,看惯了风花雪月,悲欢离合,只觉得为qíng所困的人傻。

  不知为何,听着无忧的这个故事,竟会感觉到锥心的痛,“那……他们后来呢,可否在一起?”

  “哪能,有qíng人不是都能眷属的。仙界放女子出来的时候,怕她事先通报魔君,封去她与魔君之间的记忆。她服下‘今生忘’,醒来后固然是忘记以前记得的一切,却解开封去的记忆,独忆起与魔君之间的恩怨过往。伤痛内疚之余,收齐了魔君散去的魂魄,自刎在他的魂魄前,带他一同往生,但散去的魂魄在万道轮回中,终是失散,未能落入同一轮,再没相见。”

  凤止听完,心间更是一阵说不出的隐痛,“这故事是真的,还是只是民间的故事?”

  “不知呢,千千是这么说的。”无忧自顾饮酒,她酒量本浅,半壶下肚,便有些醉意。

  回头见凤止仍是没走,不禁有些着恼,“我都落到了这个地步,你想听的故事,也听完了,你还想留着看笑话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 凤止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小仙子收集魔君魂魄的画面,也是白衣,仿佛小仙女那张脸,也如面前秀丽的面庞。

  “没这意思就走。”她实在不愿任何人看见她失忆时的窘态,只想失忆后,第一眼见到的是宁墨,哪怕自己再láng狈,在他面前也没有关系,他一定不会介意她的láng狈。

  “你……好象醉了,我扶你进屋休息。”凤止突然后悔给过她‘今生忘’,如果没给过她‘今生忘’,她或许不会这样。

  “谁要你猫哭耗子?”无忧觉得好笑,他和不凡一起算计着她饮下‘今生忘’,现在倒菩萨心肠起来了,将手中酒杯向他砸去,“走,叫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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