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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_狂上加狂【完结】(75)

  这样新奇的发现倒是不打紧,白少发觉自己每每一看到这女子,眼神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去,就是明知她是尧少的心头所好,也不能阻止他心内的芒糙疯长。

  只是,他毕竟不是那行事鲁莽的广俊王,做事不知瞻前顾后,总是要看一看时机与火候。如今,这女子虽然顶着尧暮野的未婚妻的头衔,可是白少知道这桩婚事大约是要告chuī了的。现在,太尉不在京城中,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可以与这女子再细细的相处一番。

  于是,欣赏够了玉珠纤纤而立,低眉垂首的风韵后,白少也懒散了婉转客气,直接开口邀约道:“不过是份额之事,jiāo给小吏一并处理即可,小姐不必担心,此处人多,实在是不好静静闲聊,若是六小姐有空,可否随白某到郊外湖上泛舟一叙?”

  玉珠压根没想到一向谦和的白少居然如此唐突开口,不由微微吃惊,抬眼望着他道:“既然是公事,自然是在公署里商谈便好,玉珠实在不敢叨扰白少太多的时间。”

  白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慢慢踱到玉珠的身前,微微弯腰道:“玉珠小姐与尧少解除婚约之事,我已知晓,那么六小姐便不必顾忌着尧太尉而拒绝在下的邀约。既然你说并不讨厌于我,为何又这般冷然拒绝着呢?”

  玉珠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几位贵人不愧是一般好友,在邀约妇人之时,都是一样豪迈而不容人拒绝。既然他已知悔婚之事,玉珠倒不想打了诓语,只是淡淡道:“你与太尉乃至jiāo好友,玉珠不yù让太尉太过难堪,因为一些公事倒教你二人起了误会龃龉。”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不过白少却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怎么公事还没谈完,姑娘怎么就要走了?要知今日若是不能将份额定下,翌日姑娘起了悔意,再来到户部怕也于事无补了。”

  玉珠知道白少这是立意要拿着份额的事要挟拿捏着自己。这人不似广俊王杨素那般光明磊落,平时看起来温雅谦和,从不露声色,这番突然发难,竟然叫自己措手不及,可是这事就算她说出去,也是无人可信。大魏堂堂的一品侯爷怎么可能会为难一个商贾小妇,只怕闻听的人大都是要猜忌着是自己这妇人不够检点,妄图用美色勾引侯爷就范吧?

  联想到昨日二姐所言,玉珠决定不趟尧家与白家内斗的这摊浑水,当下淡淡道:“我的账目明细一清二楚,求户部诸位大人秉公处置,若是份额少了,玉珠也不敢叨扰白少。所幸尧太尉甚是慷慨,就算不要小妇,也舍下了一笔安家置业的银子。若是实在不够,玉珠便只好厚颜再写信与太尉大人,直言自己处境艰难,望大人看在往日的qíng分,再舍了玉珠一笔分手俺安家的费用吧。”

  若是换了旁的女子,被白少这般要挟,要么怒目而睁,怒斥他的无礼;要么委曲求全,与他虚与委蛇。

  可是这位玉珠小姐倒甚是落落大方,直接告知了他:若是户部不肯舍了银子,那我就叨扰了身在前线的太尉大人,死乞白赖求他再给银子,填补了白少刁难的钱窟窿。依着太尉大人的秉xing,十有八九是会给钱了事的,可是这钱拿得不舒服,大约还是会找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算账的。

  这位姑娘还真是厉害,也不直言自己妄想占了她的便宜,却反将了自己一军,端看他如何接招?

  白少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只看着玉珠哈哈大笑。

  可是心内却升起了淡淡的遗憾——为何这等妙人,却被尧暮野先发现了呢?

  第80章

  白少笑罢,道:“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六小姐还当真了不成?”

  玉珠眨了眨眼,虽然她没有沉浸宦海,体会厚黑之道的博大jīng深,但是白少这等收放自如也应该是为官宦者的高深之道。她自问功力浅薄不能接招,是以也不搭言,紧抿着嘴儿便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白少递给了她一个信封说道:“请袁小姐务必一看……来日方长,欢迎六小姐算是来找在下。”

  说完也不等玉珠回答,便笑一笑转身离去了。

  玉珠摸了摸信封,感觉里面厚厚的一摞纸,正在这时,外面排号的官吏正喊到她的名姓,于是随手将信封放到了自己挎着的荷袋里,应声出去了。

  玉珠的排位很是靠前,是以早早就见到了调拨贡银官吏。看玉珠呈jiāo的图册和账目细算后,便进入了讨价还价的阶段。

  官吏也算是替皇家支出钱银,自然是秉承着能省便省的态度,力求将份额减至最少,加之在玉品上有两位皇商,自然份额得一分为二,自是这“二”有大有小,端看拿的是哪一份。

  不出玉珠的预料,自己拿的是小的那一份,虽然钱银比预想的要少,但至少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玉珠心内松了一口气,领取了印有官章的兑银文书后,便出了官署。

  此时天色尚早,玉珠也没有回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店铺。等入了店铺里自己独设的玉石作坊,雕琢了一会还未完工的玉品,玉珠稍事休息,才从荷包里掏出了那封书信。

  本以为不过是写满了男儿荒诞爱慕之言,可是玉珠打开一看,眼睛却慢慢瞪大了。

  确切地说,这不是书信,而是一份陈年卷宗,正是自己父亲当年被定罪的那一份。

  照比王郎给自己所看的,这份真正的卷宗自然更详细些,里面甚至还有当年被认定是父亲雕刻玉人的图样。据说这图样是从父亲的作坊里搜到的,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玉珠来到窗前,仔细地看着这张泛huáng的图样,咋一看,这的确是父亲的画图风格,细小的蟹笔描边,严谨而细致的画风,甚至落款处都有父亲常用的圆印,可是玉珠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清楚。

  不过……此时更叫她心思烦乱的是,白水流怎么知道她在查父亲的旧案,又这么随便地将刑部的卷轴给了她呢?

  此时再想到白水流的那一句“来日方长,欢迎六小姐算是来找在下”,更是意味深长。

  若说太尉大人是高傲翘着翎毛的凤凰,不容许别人弄乱他一丝一毫的华羽,那么这个姓白的男子倒真像一只狐狸,平日笑言笑语,可是抽冷子却支出了尖牙,让人防不胜防……

  第二日,玉珠想了又想,决定主动去见白少。

  她立在公署门前等半天,终于等到了白少出来。

  看见玉珠立在一边的墙根边,他倒是笑着主动走了过去:“六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等了多久了?”

  他倒是笃定玉珠就是来找寻自己的。玉珠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便说道:“奴家在一旁的茶楼开了雅间,不知白少可有时间去品茗一二?”

  玉珠不想被白沙一直牵着鼻子,更不想跟他去游湖泛舟,所以早早地定了酒楼。

  白少笑了笑,倒也从善如流,便说道:“请六小姐带路。”

  待到了茶楼,玉珠让珏儿在雅间门口等候,而白少也未叫仆人入内侍奉,待只有二人时,玉珠开门见山问道:“不知白少昨日所给的那封书信是何意?

  白少举着茶杯饮了一口道:“六小姐莫心慌,在下也是无意中知道,六小姐似乎想要彻查当年你父亲的旧案。你之前夫委托刑部的王大人抄录卷中的时候,正好被别人看到,恰好被我知道,所以我便将这卷宗调阅出来看了看,顺便也给六小姐你过过目。”

  玉珠抿紧了嘴。天下哪里会有这么赶巧的事qíng?而白少的手,伸得未免太远?他似乎是将自己的底细调查得甚是清楚,不急不躁地拿捏着自己的命门短处。

  似乎是欣赏够了玉珠的困窘,白少放下茶杯轻轻地握起了玉珠的手道:“若是玉珠小姐觉得此案有疑点,在下愿尽绵薄之力,替小姐查清……”

  玉珠连忙挣脱了他的手,冷声道:“白少可是忘记了你与尧家的婚约?若是尧小姐知道了你如此,岂不伤心?”

  白水流露齿笑了笑:“六小姐上次在广俊王府里,不是撞见了尧小姐与我七弟的幽约吗?为何假作不知,有此一问?”

  这次玉珠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没有想到当初自己转角撞见尧小姐与那位七少在假山幽约的事qíng,这位白少竟然也不露声色知道的一清二楚。

  人都道大魏两位俊才,尧家二郎,白家大少。这位白少向来以心细如发,处理政事细腻周到而为圣上倚重,虽然在许多大事上,他少了尧太尉的雷厉风行,果敢豪迈,但是在为人处世,官宦一道上却自有自己的一番qiáng项。

  这份细腻看来不光是政务之上,就算是平日府宅小事,白少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此时事关尧小姐的名节,玉珠只冷声道:“玉珠不知白少所言何事。只是希望白少留一份口德,万万不要随便玷污了自己未婚妻子的清白。”

  白少的手虽然被玉珠甩开,却径自扶上了玉珠的肩膀道:“只要小姐不要总是这么冷冰冰地拒人千里之外,我自然是全当不知,静等尧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也成全了尧小姐的好名声。”

  玉珠略略转头,回避着白少靠近过来的脸,低声道:“若是玉珠不愿呢?”

  白少笑着摇了摇头:“我向来不愿qiáng人所难,可是玉珠小姐为何每每都将我bī至如此境地?你细想下,若是尧兄知你早就知道尧小姐的私qíng,却隐而不报,他会作何反应?甚至会觉得此事也是你告知我的吧?到时候,只怕尧兄着了恼,便不会念及与小姐的一段旧qíng了吧?”

  玉珠微微蹙眉,心知白少这火候拿捏得甚好,自己此时夹在了一桩豪门隐事中间。

  那假山幽会一事中,尧小姐是见了自己露头的,而白少还未及转过长廊,此时若是外泄,自己便是泄露隐qíng,败坏尧小姐名声的第一等嫌犯!依着尧暮野爱护妹妹的心思,他定然轻饶自己不得,更何况自己现在本就得罪了太尉,只怕他也不会顾念着什么了……

  白少一直静看这玉珠眼波流动,只觉得这女子还真是耐看,这般近近的欣赏,更是能发现她皮肤细腻模样可人……

  玉珠心知,这白少既然主动开口,自然有能力彻查当年父亲的冤案。然而自己此时顶了尧太尉未婚妻的名头,与这白少有任何风chuī糙动都是不妥的。

  若说她从与太尉的相处中得了什么教训,那便是与这些个贵人,最好莫要再有个什么深入的接触,不然最后便是搅入乱局不得脱身。

  虽然眼下白手握有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但是此时被他拿捏,以后的事qíng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玉珠并不喜欢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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