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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_狂上加狂【完结】(79)

  提醒了珏儿后,玉珠自关了房门,上了门闩,然后脱下沾染了麻酱的便衣,用盆子里的水将衣服弄肮的那一角搓洗了gān净,然后挂在一旁的盆架上,只穿着肚兜还有贴身的小裤准备倒下入睡。

  刚熄了灯倒在热炕上,便听见有硬靴踩地的声响。然后就是推门的声音。

  那门外之人见门推不开,便用指节轻敲着房门。玉珠将脸儿从被窝里伸出来,提声问道:“何人敲门?”

  门外之人甚是言简意赅,只简短吐了一个字:“我!”

  玉珠屏住了呼吸,压低了些声音道:“天色已晚,太尉若是有事,能否明日一早再议?”

  门外之人没有回答,只是那指节敲门的声音似乎又加重了一些,在小村深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响亮。

  玉珠深知太尉不达目誓不罢休的心xing,于是便叹了口气道:“请太尉且等等……”

  说着便起身胡乱地拢了拢头发,又将那下摆湿漉漉的便裙穿上,然后掌了油灯给太尉大人开门。

  借着油灯的微弱灯光,玉珠看到,太尉大人已经将脸上的血迹擦拭了些许,露出了本真的面貌,不再那么狰狞,只是身上的铠甲还没有擦拭gān净,血腥子味直冲鼻腔。

  可是玉珠还未曾掩鼻,太尉却拧着剑眉,低头提起鼻子嗅闻了一下,冷冷道:“饮了多少酒?”

  玉珠被问得有些愕然,说道:“只吃了些饭,不曾饮酒……”

  可说完她便有些恍然大悟,接着说:“适才用酒桶盛水洗浴了一番,也许沾染了些酒味……”

  太尉大人英俊的脸稍微松弛了一下,然后便不请自入,大踏步入了西屋,走到尚未倒掉浴水的酒桶旁,伸手试了试水温,也不转头,只简单说道:“把门关上。”

  第84章

  若是以往,玉珠是绝不会听从太尉这等无礼的要求。可是今夜此时却是不同,她听闻太尉为了营救自己血洗几座山头,心内一时也是百味俱杂,又被他的肃杀气势一时镇住,便沉默着关上了房门。

  这时太尉转身过来,又说道:“替我脱了盔甲。”

  玉珠踌躇了一下,觉得面上带着疲意,眼中血丝犹存的太尉的确是需要松络一下,于是便走过去帮着太尉卸铠甲。

  太尉今日所穿的并不是马上的重甲,但是依然沉重,玉珠的个子不够高,便搬来小椅踩在上面替太尉解开后背的系绳,当铠甲纷纷脱落下来,玉珠才发现太尉身上的里衣都是cháo湿的,似乎汗意未消,在这yīn冷的夜晚,外面又贴附着冰冷的铠甲,该是何等难受的滋味?

  所以当太尉旁若无人地脱衣准备跳入酒桶里涮洗时,玉珠只尴尬地掉转回身准备到屋外再叫人烧些热水提进来。

  可是没走几步,便听男人在身后道:“要到哪里去?”玉珠侧转了身子,柔声道:“那水已经凉了,我这就出去叫人给太尉少些热的来。”

  太尉径直抬腿跨入桶中,说道:“不用,且过来给我搓搓背。”可是玉珠听了这话,依然立在门边,轻声道:“玉珠心知太尉不喜玉珠,这间房便留给太尉,我去和珏儿同睡一房便可。”

  太尉当然知道玉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他那一个“滚”字可是说的铿锵有力,绕梁三日……

  此时若是当做全没说了那话,简直是神鬼环视,叫一般人全没了底气。可是尧暮野岂是常人?他剑眉微微一挑,似乎全不记得了般淡然说道:“我的肩膀似乎受伤了,还请六小姐给我看看。”

  玉珠闻听,猛地回头,刚才她替太尉剥铠甲时的确看到他的肩头有大片的血迹,她原以为是沾染上的血,没想到竟然是太尉受伤了!

  玉珠连忙走过去,举起油灯这么一照,可不是吗!只见太尉肩膀上甚是狰狞,皮ròu都已经绽开,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伤口会感染的。

  只看了一眼,她便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道:“我去叫白少身边的郎中过来。”可是尧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那些个男人手脚太粗糙,还请六姑娘给我上药。我铠甲的里袋里便有伤药裹布,你为我涂抹便是了。”

  其实,在那日尧府她与太尉将话尽说开后,按理说可以圆满地结束与太尉的这一番孽缘了。

  可是,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伤口,这是他误以为自己被匪人捉去而负伤,若是连抹药这一点要求都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太不近人qíng?无懈可击的拒绝的话语涌到了嘴边,可是又看着那肩膀新渗出的血,尽数咽了回去。

  于是,玉珠轻声说道:“请太尉放手,我去给你打些清水过来。”待太尉松手后,玉珠出了房门,打来一盆温水,又取了灶台上一小瓶烧刀子酒。

  此时小院里倒是很安静,出了门口有守门的侍卫在彼此低声说话外,其他人都安静得好似已近百个睡下了。

  玉珠端着水盆快步回到了房间里先用gān净巾布沾水将尧暮野肩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对他道:“请太尉忍一忍……”便用烈酒浇在伤口上。这当地的烈酒,玉珠光想象一下也知道该有多疼,可是太尉却是默不作声,只是扶着桶沿的手握紧了一些。

  待倒完烈酒后,玉珠连忙将药均匀地撒上,又拿了药囊里的棉布,细细地绕着肩膀缠好,小心地不然让洗澡水迸溅到棉布之上。当做好这一切后,玉珠拿来一块巾布,拧gān了,擦拭太尉肩膀附近的身体。

  这么忙忙碌碌地清洗,让本来就疲乏了一天的玉珠颇为劳累,当太尉起身时,玉珠累的都有些抬不动胳膊了。

  当她准备出去,让太尉在房中休息时,突然整个人腾空,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被抱到了chuáng上。紧接着,那个男人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慡药香,将自己紧紧地搂覆住了。玉珠正要推开他时,突然太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脖子。目光里闪动着异样的光。

  玉珠知道握住自己脖子的这只手,在先前的一天一夜里收割了无数人的xing命,此时只要稍稍用力,捏断她的喉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qíng。玉珠是应该害怕的,可是不知为何,当看到太尉的那一双凤眼时,心内刚刚涌起的颤栗便慢慢消退了。她收住了刚刚抓向太尉手腕的双手,只静等着男人的发作。

  尧暮野握住手中那纤细的脖颈,内心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他自然记得在京城里时下定的决心。你既无qíng我便休,昂然七尺男儿,当断则断,岂可效小儿之态?

  就算后来出兵北地,身在异乡,这等决心也丝毫没有动摇。那不过是个西北小妇而已,虽然偶尔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他相信不过是前段时间几番耳鬓厮磨后一时的后遗症罢了,待过段时间自然便遗忘得彻底。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这一番重重坚石垒砌的决心在见到那一身被遗弃的衣裙时,尽数土崩瓦解。只要想到那小女子已经落入贼人的手中,惨遭蹂躏,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闪过,无论如何要将她找到。而如今,这牵动着他魂魄的小女子就躺在自己的身下,那截细腻的脖颈也被他抓握在手。这可恶的女子,在自己日夜不休,马不停蹄地到处剿匪探查她的下落时,却和广俊王和白少两个男子轻衣暖屋,烈酒佳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当刚闯入屋内时,他竟然升起了将自己两个好友bào打一顿的心思,也正是这一刻,让他心内无比明晰这个女子心仪的并不是他,而偏偏自己却对她……念念不忘!

  当清楚这一点后,对于太尉大人高傲的自尊来说,无疑是不小的打击!有那么一刻,尧暮野甚至感受到了一股从心底里升起从没有过的绝望……

  就是这样静默一会,看着身下女人慢慢涨红的小脸,太尉大人终于缓缓松开了自己的铁掌。

  玉珠见太尉大人终于松了手,便要张嘴说话,可是下一刻,她被太尉死死地搂紧在了怀中,然后厮杀了一天一夜的太尉大人嗅闻着怀里的温暖香甜,慢慢松缓了紧绷的身体,就这么酣然入睡,进入了这些时日来从来没有过的黑甜梦乡……

  玉珠半张着樱唇,直到听到尧暮野沉睡了的微酣声,才真的确定,这个凶神恶煞竟然就这么的睡着了……她想要起身,可是被他抱得甚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其实玉珠也疲累得很,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传奇。无论是遇险,还是与太尉再次重逢,都让玉珠感到疲累。可她却无法合眼,只能安静地借着桌边那尚未熄灭的油灯灯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沉睡的睡颜。

  她一向知道,大魏太尉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是自己却似乎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好好地审视过他的脸,灯火如萤,黯淡地投she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了远山峻岭一路绵延起伏,两道浓眉之间,依然紧锁着一处山包,似乎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高而挺直的鼻子让整个俊秀的脸又增添了一丝男人的刚毅之气,而那弯翘的长睫毛,又意外地让睡着的恶灵显得有些莫名的孩子气……

  玉珠默默地看了一会,直到灯芯油尽,自动熄灭后,她才慢慢地合拢上了眼。临睡前一直缠绕她的信念便是——亏欠太尉大人的似乎是越来越多,欠还不清的样子,该是怎样,才能钱银两讫,不再亏欠呢?

  这一宿,广俊王一直没有睡好。他所在的东厢虽然和西厢隔了一条走廊,可是若是仔细去听,还是会有些微弱的声音传递过来,所以他单要了个水杯,倒扣在了墙壁上,提心去听隔壁的动静。

  当他们讨论完军qíng后,太尉也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只叫自己的护卫们都去院外扎小账安歇,而他却似乎要去隔壁西厢的样子。

  广俊王看他脸色未愈,担心着他去刁难六小姐,自然是伸手阻拦,只想劝他留下,与自己和白少同睡在一个大炕之上。

  可惜听了他的建议,尧太尉却是轻蔑地勾起了嘴角,冷声道:“还请二位早些睡下,我的未婚妻就在隔壁,在下去她房里安歇便可。”

  广俊王有些发急,扫了一眼身旁的白少,只见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却不像有开口的意思,杨素只好急急地说道:“毕竟你们二人还未成婚,要顾及六小姐的名声,还是我们三人挤一挤吧……”

  听了这话,尧太尉似乎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道:“我与她已经试弹初音,彼此jiāo融得很,无妨!”

  这一句话,便让广俊王与白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是试弹初音又叫“试弹”有试探之意,乃是大魏京城里不成文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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