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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万安_苍海/红河【完结】(7)

  而对于他的出现,争吵中的两人都是一愣。

  释郗容先反应过来,扯掉肩上的披风,将丁常身子一裹。尽管如此也只能遮蔽他身上一小部分,于是将他搂进怀里,以自己的身体遮挡披风无法遮挡的其他部分。

  至于轩辕照,其实也没想到会凑上这样的热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无视释郗容那杀人似的目光,继续走上前来。

  「呵呵,真是父子qíng深,抱这么紧,还不穿衣服,呵呵呵,不过释郗你自个儿怎么不脱呢?」他越笑越是不怀好意。

  释郗容不耐地咬咬牙,「这里没你的事。」

  「啧啧,别这样冷淡,我可是你相jiāo了二十几年的朋友啊!」言下之意:你重色轻友。

  「还有这位公子,也与我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不是?」言下之意:他是我侄子,我就是要看,你怎么着?

  「我再说一次,你立刻离开这里。」释郗容没心思跟他胡闹,脸色越来越寒。

  现下状况如此混乱,轩辕照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更教他不悦,而怀里那个臭小子也好像有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一直在那里像虫子似的蠕动来蠕动去,真真可恼。

  话说丁常,其实他也不是有意。之前他是怒火当头,没顾忌那么多,但是这会儿,火气已被轩辕照这个cha曲给生生踩灭,再被释郗容这样搂在怀里,还被轩辕照讲了那样的话,他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dòng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他是知道的,他们不是父子,不是啊!虽然说起来双方都是男子,是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之说。然而在这男风盛行的时代,即便是男子之间也需稍加避讳。

  从前丁常曾在特殊的青楼里端过一阵子茶水,目睹过太多次小倌与客人调qíng。那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然而qíng形拉到眼下,他却越想越不对味,一向大大咧咧的神经也莫名地变得极为敏感起来。

  「太无qíng了,释郗流芳,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轩辕照捂住胸口抱怨着,再细看释郗容的脸色,知道再闹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于是适可而止。

  「好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啰!等你事qíng办完了……」他别有意味地眨眨眼,「就到兰翎苑找我吧!」脚底抹油,撤出了这个硝烟之地。

  而他一走,这里的硝烟也散了,只剩下一地尴尬。而这尴尬,最后也被无奈取代。

  释郗容将丁常从怀里放出来,无声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稍后再谈。你先跟他们回屋,洗浴完毕之后,他们会带你去见我。」

  「哦!」丁常乖乖地应了声,转身回屋。

  一进屋,他就跳进水池里,将自己整个人淹了进去。如果不这么做,他的心就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似的。

  他在水里闷了很久,模糊中忽然想到,刚才那双抱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真硬,像铁一样,有些可怕,却也让人异常安心。仿佛那双臂膀,能够挡住世上一切风雨。

  他忽然开始嫉妒小涵,他有一个这么好的爹,这么好……那个人,不真的是自己的爹,真是太好了。

  丁常从浴池出来后,有仆人将他带到后院与东厢jiāo界处,一间名为兰翎苑的庭园。兰翎,是释老夫人的字。园中种植最多的,是兰花。

  释郗容与轩辕照就坐在石桌旁,见丁常来了,他们停止谈话,静静看着丁常走上前来。

  而后,释郗容说:「坐。」

  丁常在石桌对面入座,刚刚还争吵的两个人,现在面对面地坐着,虽然有各自的思绪,至少都已经冷静下来。

  「丁常。」释郗容唤道。

  「啊?」丁常肩膀一绷,这个人就连声音都会让人紧张,加上还有先前的事件影响。

  「你是如何成长、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再过问。」

  释郗容淡淡地说:「明天起,我会以我的方式待你、教你,你准备好接受了么?」

  「我……」丁常脑筋飞转,这种问法就是说——「我也可以不接受?」

  「不可以。」

  「不可以?那你gān嘛要问?」戏弄人不是?

  「让你有个准备。」

  「你……」肚子里又涌上来了满腹牢骚,但是丁常已有所了解,再怎么对那个人发脾气、发牢骚也没用,他不吃这一套。他只有qiáng忍下腹诽,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地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怎样待我、教我、管我,都凭你的意思,我绝不闹。但是,就只有一件事……爹,你能不能跟我打个商量,一点点商量就好……」

  「嗯?」释郗容挑了挑眉,随即猜到丁常想说的是什么,当即否决:「没商量。」

  「你……」忍,他忍!他不死心地又开口:「爹,你不要这么专制好不好?算常儿求你……」

  「不必多说。」

  「爹!」

  「你叫我『爹』,自然听我的。」

  「我……」我爹才没有你这么霸道专制!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一直安静听下来的轩辕照忍不住cha了口,撞撞释郗容的肩膀。

  「我不许他再去见锦鳞山庄那些人。」

  「哦,这样很对。」轩辕照点点头,看向丁常,笑了笑,「常儿,这件事你就不要跟你爹争了。他的决定也是为你好,你跟那些人来往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好处?」丁常眸光一闪,咬了咬唇,低低道:「我跟他们来往,从来就不为什么好处。只因为他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爹,你不了解……我曾病倒在chuáng,是他们冒着大雨,背着我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带我去看大夫;我也曾受冻挨饿,是他们把仅有的棉被给我盖,把少少的饭菜省下来给我吃。如果没有他们,或许常儿早已不在人世。他们对我有qíng有义,而我却……」

  他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着释郗容的双眼,字字清晰地说:「爹,这就是你要教给我的第一课吗?你教我的第一课,就是见利忘义?」

  「……」

  释郗容撼然地回视着他,一时竟不能言语。就连向来伶牙利齿的轩辕照,也语塞当场。

  他们是真的认为隔绝丁常与那些人的来往,是为他好。然而,人生在世,好与不好,其实不能单方面下定论。

  更重要的是,他想守住qíng义的这份心,甚至比起那层皇子的身份,都要来得更宝贵。

  「好,我允你。」释郗容到底还是让了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bī得让步,但是这一步他却让得很慡快,甚至愉快。

  「真的!?」丁常惊喜jiāo加,一下子蹦起来,「你没有骗我?你说真的?」

  「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丁常大喜过望,满怀喜悦不知如何抒发,忽然扑上去,在释郗容脸颊亲了响响一口,「爹,你最好,常儿最喜欢你!」说完就在原地转圈圈,完全开心成了个小孩子。

  「哎呀呀,真是羡煞人也。」轩辕照一脸夸张的艳羡,小声戏谑:「原来爹就可以随便亲的,那我这叔叔,要个亲亲也不算过分啰?」

  闻言,释郗容立即横眉瞪他一眼,随即却又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对那个傻小子,虽说是自己下的决定,要当他的冒牌爹爹一阵子,然而此刻他却莫名地有一种异样的预感,他这个爹,会越来越难当。

  再看丁常,还在那里转圈,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转着转着忽然变成一颗陀螺。

  释郗容将他唤回神,「丁常,坐下,我还有事要说。」

  「哦!」丁常这才安稳地坐下,一双大眼睛直直瞧着释郗容,脸上还是喜孜孜的。

  看样子就算接下来释郗容叫他去撞墙,他也会傻乎乎地笑着去撞。

  这个傻小子,怎么这样单纯?他应该有心计一点,在深宫当中,才会过得比较不辛苦。

  然而,若要教他心计,教他尔虞我诈,却又觉得好可惜。

  释郗容心qíng复杂地静默片刻,才说:「我是答应了你与那些人见面,但是有前提。每个月,你只能见他们一次。」

  「每个月,一次?」丁常差点又想跳起来抗议,转念一想,他鼓鼓腮帮,「好少,三次行不行?要么两次?」

  「这里不是市场。」释郗容斩钉截铁,「没有讨价还价。」

  「可是……」

  「你连那一次也不想要了是么?」

  「我……好、好嘛,我接受就是了。」丁常也学乖了,知道跟释郗容不能硬碰硬,尤其是当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时候。

  一次就一次吧,总比一次都没有好。反正等以后自己跟他混熟了,再要说什么一定会好商量得多。

  经过刚才,丁常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释郗容跟自己的爹有一个相同之处:刀子嘴豆腐心。

  也许释郗容的心比起豆腐还是要硬得多,但至少不是铁石心肠。

  「另外,」释郗容又说:「每个月你想见他们的时候,告诉我,或者找府里的严管事。他会安排马车,去山庄将人接到这里来,你就不要再往山庄跑了。」

  「咦?」丁常疑惑,「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

  「还不是怕你被人拐跑。」轩辕照这话半真半假。

  「怎么会?」丁常莫名其妙,但也没有不高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最亲密的人最难防。」

  「他们不会害我。」

  「是不会害你……」轩辕照揽住释郗容的肩膀,对丁常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就当作是你爹爱子qíng深,护子心切,所以未雨绸缪,保护过度,这总行了吧?」

  「这,这样……」虽然听得出轩辕照的玩笑口气,丁常还是无端地红了耳根,嗫嚅道:「我知道了,我会听爹的安排。」

  「常儿乖。」这话不是释郗容说的。

  「你……你是谁?」见过他好几次,到现在丁常才想到这个问题。

  要说这个人的存在感也是够qiáng的,明明是他们「父子俩」的事,他却在这边东cha一句西cha一句。

  「我?哈哈,我是你皇……」

  「咳!」释郗容咳嗽一声。

  「嗯,我么……」轩辕照挠头,「我是你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提着灯笼寻不着、八竿子能打到一起的轩辕大哥。」

  「……」

  第四章

  这些天来,丁常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惨绝人寰。

  自从那天后,每天早晨他会定时被人轰起chuáng。

  梳洗,有专门的人盯着,教他头发应该怎样梳才整齐,衣裳该怎样穿才得体,这样折腾下来,往往半个时辰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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