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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_明月别枝【完结+番外】(9)

  “表哥如果难办,小晚可以跟我回家,到时候来来往往,表哥也能常看到小晚的。”乐正礼心里偷乐,觉得这样的安排真是太完美了。

  向晚闻言,身子不由往折兰勾玉怀里缩了缩,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小手攥着身下白马的马鬃,却是一声不吭。

  折兰勾玉身前一暖,垂眼看身前的向晚。她不会梳髻,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将头发高高束起。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看不清她粉嫩的小脸蛋,却看到她修长的脖颈与粉粉的耳垂。她身上是那套红色衣衫,衬着他的白衣,身下的白色,热烈的感觉。

  折兰勾玉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模样,身上衣衫破旧,小脸上脏脏的,但眉目清亮,她使着力用树枝抽打庙墙上的画像,神色却是平静,初见他时的那种震惊,又分明带着一丝愤怒与恐惧。

  “你明年还要游学,难道让小晚一个姑娘家跟着你在外面疯跑?”折兰勾玉展眉一笑,心里疑虑全消,“小晚还是跟我回去吧,礼你记得以后有空多来玉陵看我们。”

  向晚紧绷的肩膀一松,安心地靠在折兰勾玉怀里,嘴角轻轻勾起。

  他虽然长得像玉帝,但他不是玉帝。她一早就知道了。

  乐正礼嘴一撅,鼻子里哼出一气,抬头挺胸,骑着他的“子墨”,双腿一夹,率先往前头赶去。心里却不无懊恼的,怎么当时掏金子的不是他?

  过了cháo州,便是湖州,过了湖州,便是玉陵——三人的目的地,折兰勾玉的封地。

  这一路行经,山清水秀、国泰民安。向晚不懂游学,却也长了不少见识,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各地风俗人qíng,风味小吃,风格建筑,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杏花村外的世界原来如此jīng彩,这是她此前从未曾想过的。

  向晚这几天心qíng颇好,确定自己不会被赶走,或者另“送”他人,她的心弦便放松了。玉陵是折兰勾玉的封地,既然他愿意带她回去,在某种程度上玉陵便有了家的含义。愈是接近,她心里 便愈是有些期待。

  这日落脚在cháo州与湖州jiāo界的钟家庄一农户家里。

  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虽仪表不凡,着装讲究,但很能适应环境。除了城里的客栈,三人行经郊区又必须留宿时,并不介意借宿普通农家。

  钟老汉的家看起来不错。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篱笆围着院子,一侧有柴房和猪圈,三世同堂,年长的满头银发,小的还没头没脑满院子追着jī鸭跑。

  农户有农户的纯朴劲,钟老汉是个好客的主,看借宿三人谈吐不凡,打扮贵气,使唤着儿媳妇杀jī杀鸭的招呼客人。

  向晚对这样的生活场景很是熟悉。杏花村的左邻右舍,这样的生活场景可谓是天天上演。

  向晚回忆起杏花村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怀念。她以为自己不会怀念,毕竟这八年的记忆并不愉快。可是回忆再不美好,在某些时候也还是会这样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钟老汉的儿媳烧开水杀jī,折兰勾玉与钟老汉坐在屋檐下下棋。

  折兰勾玉何等心思,傍晚借宿时一眼看到屋檐下的棋盘,心下了然,主动微笑询问,几句话下来,就被热qíng的钟老汉邀请对弈。

  钟老汉年幼时读过书习过字,后家道中落断了私塾,唯对下棋qíng有独钟,难以割舍。无奈家里无人与他下棋,他闲来无聊,只能在屋檐下摆个棋盘,每日里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只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折兰勾玉,不仅因着他华贵的衣服,名贵的宝马,高贵的气质,更因为他脸上的笑容,平易亲和又谦谦有礼。来访的三人端看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言谈之中又甚是知体懂礼,如今折兰勾玉还肯与他下棋,他自是开心无比。

  当然,自我介绍时,折兰勾玉只说兄妹三人出外访亲,途经此处,见天色已晚,故想投宿。向晚虽是男装,明眼人一看就能识别,又何需说谎?名字倒是随口一编,他不想将复姓bào露人前。在这个国家,复姓意味着什么,在这种场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折兰勾玉比任何人都明白。

  这厢边折兰勾玉与钟老汉对弈,那厢边乐正礼看着大婶杀jī。向晚闲坐在院子里,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看钟家小孩趴在地上不知在玩什么,一脸的泥巴灰,没人过来责骂,没人过来让他帮忙做家务。

  向晚羡慕这样的童年,这是她没有的,甚至是她弟弟不曾有的。她的弟弟向阳,从小担负了光耀门楣的使命,每天必得穿得gān净整齐,呆在房里看书写字,闲时的娱乐便是欺负她。

  钟家有向家没有的平静温馨。其实杏花村的家家户户,也鲜少有向家这样的。向晚后来陆陆续续听到邻里的jiāo谈,面对大家同qíng的目光,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娘亲生的。

  可是爹是亲爹,亲爹事事听后娘的,也不疼她。

  “小哥哥,小哥哥,你也来玩吧?”那个梳着半吊子发髻的小男孩跑过来拉向晚的裙摆。

  他很小,三岁左右,小脸脏脏的,衣服也是脏脏的,仰着头看向晚,问得认真而期待。他很难准确分辨男女,一般都是看发型,见向晚束着头发,而不是一般的大姐姐这样梳着两个小髻,便有些晕了。

  “小离,她是姐姐。”一旁水缸旁的大婶gān净利落的褪着jī毛,笑着纠正儿子的错误。向晚虽束着头发,一身男装,但她的五官太过jīng致柔美,尤其那双半月明眸,分明只女子才有。

  “小姐姐,小姐姐,你也来玩吧?”孩子的接受能力特别qiáng,他不会追究她为什么从哥哥变成了姐姐,他对父母的话百分百的信任。

  弟弟向阳也曾这样邀请过她,结果证明只是一场恶作剧。他故意打破一些东西,然后哭着跑到娘亲跟前告状,最后咬着手指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被娘亲抓起来打一顿屁股,饿一顿饭。弟弟邀请她的时候,眼神也是无辜的,漆黑的眸子晶亮中带着期盼。

  向晚望着眼前这小男孩的眼睛,一时怔在当场,心里慌慌的,不知所措。

  第九章

  “小姐姐,小姐姐……”孩子有孩子的坚持。

  “小离,你不能这样缠着姐姐陪你玩。乖,快松手,你的手这么脏,把姐姐的衣服也要弄脏了。”大婶看出向晚的尴尬,慌忙起身,围裙上搓了搓湿湿的手,赶紧来拉小离。

  向晚不善表达自己的感qíng,只能慌忙躲开。她想阻止大婶这种举动,她想说自己不介意,但她沉默惯了,更不习惯与陌生人jiāo谈,只能看着这个叫小离的孩子被她母亲从身前拉开。

  她红红的裙摆被抓过的地方,果然有乌乌的痕迹留下。大婶看了眼,红着脸尴尬道:“果然弄脏了,姑娘,你快换下这衣服,我马上给你洗gān净,挂上一夜,明早应该能gān的。”

  “没关系。”第一次有人将她这么当回事,向晚有些局促的表明态度。

  “是啊是啊,小晚没关系的,大婶你的jī毛才褪一半呢。”乐正礼跟着过来,瞅了瞅向晚的衣服,赶紧将大婶推着往水缸走。

  小离趁机挣脱母亲的手,脚步不稳地跑回向晚身边,扯着她的裙摆道:“小姐姐陪我玩吧。”

  向晚看着他,犹豫再犹豫,终是蹲下身,伸出双手抱过他小小的身子。

  她没抱过弟弟,因为不被允许,后来便也不念想了。

  折兰勾玉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微笑着抬头看向晚。向晚有转变,很细微,但这种转变确实存在。

  晚饭的时候向晚却又不适应了一下。本该是一家子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吃饭,结果小离与大婶竟不能上桌。

  当地风俗,女子与孩子是不可以上桌的!

  小离端着小碗,只能站在桌边让大人夹点菜,然后站着吃饭。大婶不好这样,一般都是等大家吃完她再吃饭。

  向晚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看钟家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温馨,她心里很是羡慕,觉得这样的家庭才是合理的,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向往这样的生活。没想到一张饭桌,还是划下了男尊女卑,长尊幼卑。如果她今天不是客人,也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饭桌上。

  向晚知道,自己以前遭遇如此,是因为爹不疼娘不爱,是自己的不幸。后来跟了折兰勾玉与乐正礼,更是肯定此点,因为三人历来都是同桌吃饭。没想到在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风俗存在,孩子与女人再受宠再被喜爱,也没有在饭桌上上座的资格。

  小离腻在向晚身边,捧着小碗抬头看大婶端着全jī出来,乌亮的眼珠子随着那盘全jī滴溜溜的转。来者是客,钟老汉很客气,一应好菜都放在三个客人跟前,并示意儿媳将全jī端到向晚前面。

  “jī腿,我要jī腿……”小离站在向晚身边,小小的身子根本够不到桌沿,只顾伸着小手拉向晚的衣服,却被大婶过来重重拍了下头,斥道:“不许闹姐姐,乖乖吃饭。”

  他还小,自是不明白待客之道。向晚看着松了手,被拍了脑袋只咬着嘴唇却是不哭的小离,用筷夹了jī腿放在他的碗上。

  碗很小,大大的jī腿整个的盖住碗口,jī腿骨横在了碗外头。向晚看着小离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捧碗低头便去啃jī腿,脸上几不可见的浮起一抹笑。

  饭后折兰勾玉与钟老汉闲聊,无非说些民生民计问题。

  向晚本想帮大婶收拾碗筷,出了杏花村之后,她便再没有做过这些事了。她虽是被买下的,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却没有让她动手照顾起居,反倒是他们照顾她更多些。大婶自是拒绝了,笑着说小晚真是懂事,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说些让他以后向姐姐学习的话,便端着一盆子的碗出去了。

  小离扯着向晚的衣角,抬头看她,神qíng似懂非懂。向晚弯身,抱着他出门,两人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小离便被叫去洗澡了。向晚站在篱笆旁,折了根柳枝,无意识的对着篱笆一甩一甩。

  “小晚,小晚……”乐正礼的声音。

  向晚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声音来源。

  乐正礼慌慌张张跑过来,圆圆的脸蛋有些红红的。他比向晚大四岁,向晚却经常觉得他比自己小四岁,孩子的天xing还未在他身上退却。现在的他,离受封还有四年,只不知这四年,他能否跟折兰勾玉一样,变得成熟而内敛。

  “小晚,表哥说我们晚上要同住一间房。”

  “我们?”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向来一人一间的。

  “是啊是啊,我们三个。”乐正礼不知是兴奋,还是惋惜,看着向晚,眼眸晶亮。

  “哦。”向晚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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