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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北王府_抽烟的兔子【完结】(35)

  卫玄恨不得掐死这身旁的小女子。眼神一转,却见静言没事儿人似的慢慢悠悠的嚼着果子gān。还吃!刚才在席上就看她一直吃吃吃,吃了半天也不见长ròu。老人常说这种人最是没心没肺,今日一见果然有道理!

  李崇烈悠然说道:“古经有载,上善若水。非铅非锡非众石之类,水乃河东神水,生乎天地之先,至药不可暂舍,能养育万物,故称玄武也。”

  卫玄恍若未闻,只是把静言给的果脯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就当是咬着谁的ròu。

  老虎们笑得更欢,静言也忍不住微笑。

  有大郡主和穆丹在场,同席之人又没有那些勾心斗角,这小小一方流水亭中气氛融洽,竟是静言进入王府后最开心的一次。

  不用担心谁来试探,不必拘泥礼节。静言虽不怎么说话,却是认认真真去听每一个人说的小段子。偶然被袖中硬物硌了一下,便又拿出卫玄所赠的玛瑙小金鱼。

  真是光滑圆润,憨态可掬,越看越喜欢。

  卫玄瞥了一眼,心中不由一动,很高兴静言喜欢他送的礼物。今日之所以他会选这一样奖品,只因他记得在第一次见到静言时,那头乌黑的发上简简单单一支玛瑙簪……

  与这边一片乐融融完全不同,安夫人的院子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动静。

  “可恶!那些人着实可恶!”安夫人一扬手便把桌上另一只cha瓶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坐在一旁的二公子靳文筳挥手让上来打扫的小丫头都退下去,又亲自起身把卧房的门窗关严,这才温言问道:“这又是谁招惹了母亲?”

  安夫人恨恨的说:“先是顾妙香那贱妇在王妃面前挤兑我的肤色,席上靳文符和卫玄又使手段抢了我儿的光彩!明明今日庆功宴应是我儿最出色,偏偏他们剿了个什么破寨子!十几个山匪罢了,你看看给王爷高兴的,他明明就是偏心!”

  说到这儿安夫人更是气急败坏,眼圈儿都红了起来,“还有王妃!那女人你别看着平日里像尊菩萨似的,其实也是个娼妇!你看她三两句话便扯出什么她与王爷初次定qíng的山神庙,我呸!当着众人也不嫌臊得慌!当时若是没有王爷,她不知会沦落成什么下场!”

  靳文筳淡淡一笑道:“母亲无需心烦。这次是巧合,我和大哥的斤两,父王心中自有定论。”

  安夫人使劲儿绞着绢子说:“可是那卫玄一看便知是靳文符的人,你看他今日把功劳全推给了他!”

  靳文筳嘴角勾着,眼中却是一片漠然,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所以母亲还担心什么呢?区区剿灭一个小小山寨大哥都需要卫玄在旁协助,他与儿子的差距立显,云泥之分。”

  靳文符,早晚有一天,筑北王的位置,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李崇烈所言摘自《古经》四神之丹。

  称:玄武者,北方壬癸水黑汞也,能柔能刚。上善若水。非铅非锡非众石之类,水乃河东神水,生乎天地之先,至药不可暂舍,能养育万物,故称玄武也。

  28

  静言一觉醒来,懒洋洋的在chuáng上抻了抻腰,耳边有小丫头们熟悉的低语和走动声。

  昨夜即使她是第一个离席的,但相较于平日也是歇得太晚了。已是习惯早睡早起的日子,而且以她的位置,便是再热闹,也总是要起来gān活儿的。

  放任自己再躺片刻,一翻身看到chuáng头屉子上摆的玛瑙小金鱼。透过帐外的微光,仔细端详那胖乎乎的金鱼,昨天夜间倒没发现,竟然雕得如此生动。

  静言微微一笑,忍不住拿到手中摩挲。又想起卫玄说这是水胆玛瑙,便又举起来借着帐外微光赏玩。可惜不够亮,小水珠看不到了,但金鱼圆滚滚的肚子和生动的鳍尾倒看得真切。

  真可爱啊!

  有小丫头听见里面翻身的动静,知道肯定是姑娘醒了。

  夏荷凑上前来轻声说:“姑娘可是起来了?”

  静言伸手把小金鱼摆回chuáng头,“嗯,让丫头去厨房帮我要一碗清粥,稀一些的,再随意拿两碟小菜来,旁的一概不要。昨天的酒怕是吃多了,现下还有些头疼。”

  北疆的野葡萄酒不愧是举国闻名的佳酿,喝时还不觉得什么,后劲儿真足。

  躺着时还好,一起来静言便觉得晕晕的。

  特意让小丫头兑了凉一些的水洗脸,漱口后夏荷又给她拿来一片薄荷含着,丝丝清凉,身上舒坦了许多。

  终于打起jīng神,静言这才发现似乎房里丫鬟们的脸上都有些惶惶不安。

  “夏荷,你们嘀咕什么呢?”

  夏荷听见静言的招呼便折回来站在一旁道:“昨晚上姑娘刚睡下前头就出事儿了。说是在福殿前耍把戏的一个中年汉子突然发起狂来,用杯盘砸破了陆公子的头。东院乱了半宿,听伺候在旁边的小丫头说,那汉子一身蛮力,殿内三五名小厮一起扑上去都未能制住他,惯常在福殿打扫的双禄竟然被他揪着领子一抡就摔出去两丈远。”

  静言一惊,“后来呢?陆公子的伤势如何?”

  夏荷挨近了一些小声道:“陆公子当时流了许多血,后来大总管带着侍卫赶来,刘太医也来了,把人扶回房里,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但说来奇怪,陆公子被打破头之后,旁边别的公子一味嚷嚷着让人拿刀剑来,可殿内那些城外兵营的将士却没人上手。而且那闹事儿的汉子看着也不是真疯,多少拳头打在身上,他只盯着陆公子一个人揪打,后来被小厮拉远了,又只扑双禄一人。”

  说着夏荷不由抱紧双臂,满脸恐惧的说:“听小丫头学舌,那疯汉双目通红好似要吃人一般,生生从双禄脖颈子上咬下一块ròu去,血喷了一地。”

  静言听着也是浑身一颤,却见夏荷又神神秘秘的更压低了声音道:“听西院门上小厮说,那疯汉一直嚷嚷着要给什么燕子报仇,说他便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让陆公子不得好下场。哎哟~菩萨保佑,幸亏姑娘回来得早,不然可是要把人吓飞了魂魄。”

  素雪庭这一早上的分派静言都不知是怎么对付过去的,满心只是那疯汉子,还有那句要给燕子报仇,化作厉鬼云云。

  这燕子明显就是说那死去的金燕,想来是在一个杂耍班子里处得久了,彼此不说是爱慕,至少也像家人一般亲厚。金燕死得不明不白,最终只给了些银子了事,到底是谁杀的人也没个jiāo代。那疯汉也许是个qíng深义重的,咽不下这口气便暗暗寻找机会报复?

  等屋里人都去了,静言默默的坐在桌案前盯着支兑册子发呆。

  但他为何只是一味瞅准了陆公子与双禄呢?

  正是满心疑惑时,只听院子里有小丫头急火火的嚷嚷着:“东院出事儿了,要杀人呢!”

  静言猛抬头,却听外头啪啪两声,然后就是夏荷尖着嗓子叫骂:“作死了你!大白日的鬼叫什么?多大的事儿不能慢慢说,吓着了姑娘我就撕烂你的嘴!”

  “夏荷!”静言扬着声音唤她,“怎么回事儿?把丫头带进来。”

  一个小丫头踉踉跄跄的跌进了正厅,跪在地上缩成一团,颤颤巍巍的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静言一看她脸上一边一片赤红的檩子便知是夏荷掴的。

  狠狠瞪了夏荷一眼,“怎么咱们王府现在规矩变了么?东院喊打喊杀的还不够,你也有样学样先动起手来了?这么好的身手放在素雪庭真是可惜了,明儿就出去吧,当个女打手守城门去,也让城里的人都开开眼。”

  夏荷立刻跪倒,qiáng挤着笑说:“姑娘消消气,我也是看姑娘一早便没jīng神,怕是昨儿喝的多了头疼。所以一听见她在院子里乱叫,急火攻心,就上了手。”

  说罢咚咚的磕了两个头,“姑娘姑娘,您就饶了我这一回罢,下次再不敢了。”又去抓那小丫头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来来,你打回来,你快打,打了姑娘就不生气了。”

  此时上夜的夏菱也起来了,忙过来打圆场,拉着夏荷站起来说:“行了行了,姑娘不过是一时气话,你还在这儿演什么猴儿戏?”

  又扭头笑着冲静言道:“姑娘可是说错了,她这样子当不了女打手,倒应该卖进杂耍班子里。拴根儿麻绳再给她一面锣,就能开张收钱了。”

  静言还是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看夏荷一张粉白的脸,偏额头鼓起来个大青包,又听夏菱说的有趣,便转怒为笑。

  > 叫夏荷和那小丫头都到跟前儿来,摸摸小丫头的脸蛋儿,又探了探夏荷的脑门儿,扑哧一笑:“闹吧闹吧,你看看你,一句话的事儿,给咱们素雪庭添了位红脸儿门神,你自己也弄出个寿星脑门儿。”

  让夏菱把先前落马时卫玄送的紫荆膏拿来,看着这两个丫鬟都上了药,这才说:“我是最看不惯与人动手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才行?旁的院子管不了,但咱们素雪庭绝对不许再有打骂小丫头的事儿,记住了么?”

  夏荷红着眼圈儿,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哽咽着连连说知道错了。又拉着那小丫头的手,“你别记恨我,今日是我的错,赶明儿请你吃好的,当是赔礼了。”

  旁边一直吓得不敢出声的小丫头们见静言气头过了,忙围上来,只说夏荷和那丫头的头发也乱了,衣裳也脏了,便一阵风似的把人拉出了屋。

  厅上只剩夏菱并一两个最贴心的小丫鬟时,静言便嘱咐夏菱,“我早就发现夏荷是个笑面虎,泼辣起来能顶半个男人,仗着嘴巧长得也甜,有恃无恐的。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这丫头的毛病你得盯着点儿,我是不会真把她如何,但万一以后惹着旁的人呢?早晚吃亏的还是她。”

  夏菱点头道:“姑娘说得是,以后有我盯着,您放心。”

  静言不想再多说,便叫外头的小丫头进来,问东院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儿?

  金燕的死原本已是尘埃落定,却因为那个扮丑角的中年汉子又被搅了起来。

  静言记着卫玄嘱咐的话,这件事她既然无能为力,便不要往跟前凑着去搀和。但她和素雪庭的几个丫头是最先发现金燕尸体的,东院现在这么一闹,便有不少其它院里的人来打听。

  静言想了想,她不知道卫玄是怎么安排的这些事,那行凶之人又是如何与官府施压按下这桩命案,只唯恐旁人来打听时她哪句话说的对不上了,又出差池。

  于是她便把事发当夜同去的丫鬟们叫上,一起躲到王妃院里去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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