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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北王府_抽烟的兔子【完结】(44)

  在先前那次十五之约后,李公子也不知是如何说通了王爷和卫玄,竟然真的给他在北疆安排了一个职务,而这职务便是在卫玄麾下,任职左将军府司马。

  也是因为这件事,静言才知道卫玄竟然在城中还有自己的将军府,就离王府不远。

  曾经静言好奇问过卫玄,他竟有权利封官?而且启用一个亲王之子,不怕惹麻烦?

  后来通过卫玄一番解释才知道,左将军是有权自己任命府中官吏的。一般的将军府都有司马和长史各一人,其它掾属令史之类还有若gān名不等。

  北疆乃藩王之地,北疆军本就是自成一系,所以卫玄作为左将军,任命自己府中一两名官吏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李崇烈亲王之子的身份……通过上次的小聚,静言等人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

  肇亲王王妃果然不同等闲,其严厉刻薄工于心计简直让人皱眉。和她一比,筑北王王妃完全就是个菩萨。

  也许是那天李崇烈喝多了罢,借着酒劲儿把压抑在心底的话说了许多。

  他和母亲在王府受的排挤,王妃是如何纵容府中之人任意对他们母 子俩欺rǔ,京城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公子是如何助纣为nüè……

  怪不得先前还不相熟时李崇烈就急过一回,只求卫玄能让他留在北疆,哪怕当个令史。

  那一夜李崇烈的声音犹在耳畔,那般压抑低沉得让人心寒,“我这次出来时母亲就跟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出去,能不回来就别回来。肇亲王府这个地方,是会吃人的。”

  真是难为他在那么艰苦的日子里还偷着学文习武。

  后来在李崇烈授职时,言重山曾对他说过一句话:“你外祖父若是不出事,只怕你和陈夫人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次你先斩后奏留在北疆,只怕夫人在府中更要吃苦。但既然迈出这一步就别后悔,做出个样子来,也不枉夫人对你的寄望。”

  一直到回家的马车上,静言还一直琢磨着这个事儿。

  李崇烈如今神采飞扬的模样和先前一对比,真是感慨造化弄人,想不到一个亲王之子竟然会有这种窘困境遇。

  又想起先前他刚来时,涤心斋的小厮说他只带了一个老仆,也没带多少衣裳。原以为是他不爱排场,殊不知……这也是个可怜人。

  车底垫有暖砖,一时身上有些燥得慌,静言便解开斗篷,手肘不小心碰到放在座位旁的小盒子,赶紧去扶。

  这是送她出门时卫玄给的何首乌。他说这个最适宜补益jīng血,qiáng筋骨。

  把那小盒子拿来放在腿上,摩挲着边沿,笑意浓浓。

  四名侍卫开道,六个跟车的婆子,三辆马车逐一停下时,周围的邻里都探出头来。

  只见从最后一辆马车中跳下来两个俏丽的丫头走到第一辆马车旁扶出一位小姐。

  “这是筑北王府的车罢?”

  “可不是么,章家的姑娘在王府当管事呢,恐怕是回来探家。”

  “哎!真的是她!”

  静言微微垂着头,这排场本就太大了,只怕神色稍微不对就显得张狂。

  这次不像上次那般失礼,静静的立在门口等刘太医下了车,静言规规矩矩的一礼,“太医请。”

  迈进门槛,抬头望,只有嫂子一个人迎出来。

  糟了!难道是母亲的病重了?

  35

  母亲病了这么些年,先前也不是没有过凶险的时候。静言默默的坐在外厅,刘太医一个眼神她已明白了许多。

  “夫人的病还要静养为主,下官开的方子也无需换,只要能扛过这一冬,到了chūn天再换方子,经一夏悉心调养,或许能大好。但,如果……”

  刘太医本xing敦厚,所以这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静言赶紧接过话茬儿,勉qiáng笑着说:“劳您费心。我七八岁上母亲就有了这个毛病,多少个冬天无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来。被先前的大夫耽搁,现下便是再怨恨也无用,只庆幸能遇见您。往年第一场雪下来,母亲就起不了chuáng,今年看着倒qiáng许多。”

  刘太医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章姑娘,你对我们夫妇诸多照顾,其实咱们也算是忘年jiāo,我便不说那些漂亮话搪塞。据实以告,夫人目前看着并无大碍,但只要再发病就是凶多吉少。拖的年头太久,夫人身体羸弱,早就掏空了。所以一定要嘱咐你家人jīng心伺候,若是能稳稳当当的过了这个冬季,待得开chūn我便有六分把握能治好。”

  静言起身行了大礼,一揖到地,qiáng压着声音依然有些哽咽:“谢过刘伯伯。”

  这一声伯伯叫得刘太医一声长叹。

  生老病死他见过太多,身为医者深知万物轮回亦是常qíng,但每每看到这些病患的亲人伤心难过,他也难免心生恻隐。

  伸出双手扶起静言,又说了些劝慰的话,便叫上药童赶往城外兵营。

  静言独自在厅内又坐了片刻,叫来管家老伯,悄悄塞给他一两银子,“别让母亲知道,她刻苦惯了,还总惦记着冕儿。这些钱劳烦您偷偷的去买柴火煤炭,务必给夫人的房间保暖。若是她问起来,就说是王府惯例,但凡在府中当值的管事,每家过冬都给贴补这些东西。”

  而后又问了几句家里庄子上的事儿,说话时看见小丫头叶儿在门外探了个头,便把她叫进来说这次也给她带了两套衣裳,嘱咐她要尽心伺候夫人,又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塞给她。

  等回到母亲的卧室时,章夫人正坐在chuáng上,笑眯眯的听夏菱和夏荷说些王府里的琐事。

  静言侧身坐在chuáng尾拉起母亲的手说:“有件事还想跟母亲和嫂子合计一下。”

  而后便把先前王爷提的让冕儿进王府由言重山当西席的事儿说了。

  “别看言先生现在只是王府一名账房先生,我听大总管说,他曾经在刑部当值,他的亲叔叔是已故神鹰大将军,族中更是能人辈出,有他当冕儿的西席正是再好不过了。”

  原以为这是件好事,说出来让母亲乐一乐,不想章夫人却低下头半天没言语。

  夏菱和夏荷对视一眼,笑着说:“听说府里有个小丫头叫叶儿?姑娘这次回来还特意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呢。”

  夏荷也附和道:“是啊,听说跟我们同岁。今儿姑娘回家自然高兴,但我们也是爱玩儿的,所以不能光是姑娘一个人乐,也该放我们半日,就当是我们在王府一直尽心伺候姑娘的赏了。”

  说罢俩人都上来揉搓静言,“好姑娘,也让我们歇歇罢。”

  一直陪在旁边的卢氏见这两个丫头如此玲珑剔透,便笑着说:“去吧去吧,让叶儿好生招待你们。不管静言如何,我先答应了。”

  待到夏菱和夏荷都退出去,静言又问了母亲一遍,章夫人才轻声说:“深宅大院是非多。你自己不跟我说,总是一味的报喜,其实你姑姑先前来过好几次,王府里的姑奶奶是什么样的,还有那几位夫人……儿啊,娘心里有数呢。”

  静言一听就在心中大骂她姑姑多事!这种大嘴长舌的最是恨人。她在王府里又没受苦,不过是些斗心眼子的jī毛蒜皮罢了,母亲温柔懦弱,一辈子也没跟谁耍过心眼儿,自然觉得那些都是大事。殊不知家长里短的,最多了还能有什么大波折?

  章夫人抬起头看着静言又说:“真真,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曾教导你哥哥,文章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先贤留下的东西,关键要看学的人的天资和勤奋。冕儿虽才六岁,但很知道用功,塾里的先生也夸他聪慧。我知你是为了侄儿好,但你自己在府里已是不易,再让府中的先生单独教授咱们家冕儿,旁的人会怎么想怎么说?你父亲以前常言,知足常乐。若非家里的qíng况实在不济,我又怎会忍心送你去王府做那伺候人还要受气的活儿?”

  眼看着章夫人眼圈红起来,卢氏赶紧接过话头说:“婆婆先别急,小姑是明白人。您只听见姑奶奶那些话,其实小姑不一定在里头真受了苦。您看,这次回来我瞧着她就比先前丰腴了些,气色也好。冕儿有福气,有疼他的祖母和姑姑,这便足够,进王府有好先生却是不敢奢望。而且婆婆恐怕也是离不开孙儿,万一进去了十天半月的见不着,怕是要想死了。”

  静言一看母亲这般qíng形亦是不敢再提,便顺着嫂子的话把这件事岔开了。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章夫人体力不支,静言忙服侍母亲吃了一回王妃送的润肺花蜜丸,又看着她躺下不再咳喘,这才与嫂子退了出来。

  来到卢氏房里,刚坐定,静言就绷着脸问:“我姑姑来过几次?都跟母亲说了什么?”

  卢氏一笑,“还能有什么?她那个人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分也能说成七分。听她的意思,她去了两次王府,但都没见着人。话里话外的,保不齐连二门都没进去就让人打发出来,所以过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还能说出什么好的?”

  静言想了想,估计她姑姑去的时候正赶上金燕或王班主的事儿。王府对这起乱子一直是压着不许声张,连丫鬟们也不许随意议论,所以姑姑进不去也是正常的。

  又问:“既然憋着火气来的,恐怕也不能踏踏实实的走。嫂子你告诉我句实话,母亲填了她多少东西才送走这尊‘大仙儿’?”

  卢氏扑哧一笑,抬手拧了一把静言的脸蛋儿,“这才去了两个多月,愈发jīng明了,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可见婆婆说的那些深宅大院最是历练人的。”

  静言见嫂子只跟她打岔,便知道她姑姑恐怕恨不得连她从王府带回来的一根针都惦记着。当下也不再追问,只说起这次很多下人孝敬的东西没全拿着,日后会有小厮陆续送过来。

  卢氏笑道:“我看这回大包小包的比上次多了三倍,竟然还有?”

  说起这个静言是最开心的。

  能给家里弄些好东西回来,比吃了蜜还甜。掰着手指头数,谁谁都送了什么,那些点心,玩意儿,她拾掇出的衣裳袄子,末了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递给嫂子。

  卢氏接了笑着说:“这是什么宝贝?”

  打开一看,竟然是副金镶玉的耳坠子。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得的?”

  静言有些得意,“也不算什么。前阵子王妃和夫人们打首饰,顺便也给我做了些。王府里喜欢穿金戴银富丽华贵,不合我的脾胃。但款式都是她们定的,给我我便收着。既然是我的,我想送谁自然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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