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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北王府_抽烟的兔子【完结】(77)

  堂上寂静一片。

  静言心中百转千回,说不清的五味杂陈。

  王爷却因卫玄的话多少得到了些许慰藉。他虽在盛怒之中,但身为一方之王,也不至于完全没了理智。卫玄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此qíng此景明显是个烂泥潭,他却肯挺身而出,即使有损名誉也要守护心爱的女子,这一点王爷还是颇为赞许的。

  如今只僵持在一个问题上,大世子和卢氏是否相识?

  以卢氏之言,不相识。以王爷对大儿子的了解,他也不认为儿子会有这种放làng的下流行径,虽平日里靳文符不太拘泥于礼节,小处散漫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可是,毕竟人证物证俱全,更被捉。jian在chuáng,光靠相信儿子或那妇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引以为证。陈太守虽嘴上说这事他不会张扬,但他是陆大学士的门生,且夜间搜城时又是那般敲锣打鼓,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对于这件事,筑北王已 下定决心一查到底。若是自己的儿子犯下大错,他绝不姑息,若是被人陷害或无心之失,亦要给儿子正名,为他抹去这莫须有的罪名。

  正当王爷缓下一些脸色时,陈太守忽然笑道:“原来章家的姑娘和王府有这么多渊源,更得了左将军的青睐,也怪不得她家人与王府之人相熟了。”

  二公子一听立刻又给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低着头站出来回道:“启禀王爷,小的有一事不得不报。昨日早间大世子外出时曾与章姑娘同车而行,小的在门廊下看到大世子与章姑娘有说有笑甚是亲密。门上小厮皆目睹大世子曾对章姑娘耳语片刻,而后大笑不止。”

  静言再也听不下去了,也顾不得规矩,反驳道:“我与世子同车只因昨日车马不够使,世子与太守大人有约不便迟到,来不及套马。”

  王爷皱起眉头,叫来几个门上小厮询问,皆是肯定了静言所言属实,但也落实了那告状的小厮所说的qíng景,“确实曾见大世子与章姑娘有说有笑,状似亲昵。”

  静言恨得咬牙切齿,虽这些小厮的话算是中肯,但在此时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忍不住喊道:“大世子是我表哥啊!他不是旁的人!我与哥哥说笑都不行么?”

  陈太守哈哈一笑,“姑娘且勿叫嚷,本官只是好奇,早上大世子和你一同出行,晚上就睡在了你嫂子chuáng上,你嫂子又不承认与大世子之前相识。难道……是姑娘在其中牵线搭桥?”

  静言气得几乎跳起来,“你血口喷人!”

  旁边立刻有太守府护军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rǔ骂太守大人?”

  此时程参军已接到陈太守的暗示,站出一步道:“王爷!我们大人敬您身为一方之王才将这件丑事按下,不曾把这对私。通男女收押回衙。不想来至王府却被府中一个贱民女子rǔ骂。我们大人也是朝廷命官,给得一分薄面给不得三分!来人呀!将犯妇带回府衙,护送大人回府!”

  不等王爷说话,陈太守便起身道:“手下人言辞过激还请王爷见谅,毕竟是个武夫,也不懂得什么礼数。”说罢轻飘飘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卫玄和静言,微微一笑道:“趁着天色还未大亮,下官先将这妇人收押,等大世子醒来后还请王爷派人告知一声,或下官亲自上门来询问或劳烦大世子去府衙一趟皆可。如此,下官便告辞了。”

  说罢一拱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只是卢氏被太守府护军架起时突然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姑!我是冤枉的!小姑,我真的没和大世子怎样啊!”

  抓着她的护军嫌她哭喊得烦躁,扬手就是几巴掌,打得卢氏满嘴鲜血,却仍旧嘶喊着:“我是冤枉的!”

  那血珠随着卢氏被拖走滴滴答答的掉落了一地。

  静言喊着嫂子,爬起来就要去追,卫玄一把将她拦住,“别去!你去了也没用。”

  静言又急又气手脚冰凉,被卫玄拦腰一抱便又跪倒在地。

  “她自然是去了也无用。”

  随着这尖细的女人声音,棣棠轩正厅大门前一暗,逆着晨光可见姑奶奶由四个丫鬟簇拥着站在门口,达森和几名莫伊族士兵面色yīn沉的站在她身后。

  屋里的谋士们都慌得纷纷低下了头,其中有几个年长的却会心一笑,拱手道:“大公主。”

  姑奶奶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先上下打量了静言一眼,又一挥手,立刻厅堂中的丫头小厮们便退了出去。

  这还不够,姑奶奶又把除了几名王爷的心腹谋士之外的其他人,包括李崇烈均赶了出去。

  清场后,姑奶奶一转身坐在上位,看着王爷柳眉一皱,训斥道:“才刚我虽不在厅内,但里头的事儿都听得一清二楚。那陈太守根本就是个来挑事的,你竟没看出么?”

  王爷叹道:“我怎会不知他另有居心,只是文符和那妇人被那么多人看见赤。身luǒ。体的睡在一处,若是我一味回避,传出去就是王府包庇子嗣……”

  姑奶奶不等他说完就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包庇?谁敢说我们包庇!如今文符昏迷不醒本就是最大的疑点,你不待自己亲生儿子醒来问话,就被旁人那些小道消息牵着鼻子走,像什么样子?!”说罢长一挥将一根短小的木棍拍在桌上,“这是达森在章家仆从的屋子里发现的,南域的迷香。”

  这一下厅中之人皆哗然。

  卫玄站起身仔细看过那一小截断枝,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南域迷香。”

  姑奶奶冷哼一声,“静言,你看着眼熟么?”

  突然被点了名字,静言一时也不知姑奶奶用意何在,只好据实以告:“见过,在王府西院库房和东院大库都有,是用于配凝神香的。”

  姑奶奶忽然咯咯一笑,指着她问:“你会不会用这个迷倒了自家人,然后像那太守说的,给文符和你嫂子牵线搭桥?”

  “不!!”静言几乎是怒吼,双目通,“我宁可一头撞死也决不会gān这等龌龊之事!”

  卫玄大步上前将静言护在身后,沉声道:“还请姑奶奶谨慎言辞!在下可以替章姑娘作保,她昨夜未曾出王府一步。”

  姑奶奶白了这两人一眼,转头对王爷说:“南域迷香恐怕整个北疆只王府中有,你也看到绝不可能是静丫头所为,那这个下了药的人……就在王府!”

  姑奶奶的话让靳文筳出了一身冷汗。暗骂老郭办事不利,竟给人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正是起急冒火时,却听王爷说:“堂姐的意思是,王府内有琉国细作?”

  姑奶奶指了指言重山,言重山立刻说道:“昨日城外兵营曾发现一名形迹可疑之人,但这人甚是熟悉周边地形,后来被他遁入山内落跑了。但兵营守将在与之对战中截获了一卷密信,其中有我军中装备补给的细目表。”

  静言已听得彻底呆住了。琉国人对大世子下药,然后将人扔到她家去?这说不通啊!既然琉国人能下药,自然可以直接杀掉大世子,gān嘛还要大费周章败坏世子的名誉呢?

  她能想到的,这厅中之人都能想到。

  但像王爷,卫玄和言重山之流比她想的更深一层。也许是陆氏一族之人暗中下绊要败坏筑北王府的声誉,以报去年陆世琛在王府吃的哑巴亏。也许是因为朝堂之上最近的巨变,还也许是有一个一直希望能把大世子踩下去的人……

  在一片沉默中,姑奶奶长叹一声对王爷说道:“阿弟,我知道现今边关吃紧,我也一把岁数再帮不上你什么,但你是王爷,也是父亲。文符这孩子脾xing如何你还不知道么?人回来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你问他一句。”

  说着就看向卫玄,“文符那边如何了?你差人去问问。”

  恰好刘太医那边派了个药童过来回话,“太医说大世子虽气血逆行甚是凶险,但胜在常年习武身qiáng体健,只要悉心调养半月即可大好,但毕竟伤了些根基,日后要注意进补。”

  厅中之人都是松了口气,王爷追问道:“大世子可醒了么?太医说没说为何他一直昏迷?”

  那药童由中摸出一张对折的信笺递上,“太医说若是王爷问起只需看过此信就明白了。”

  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恐怕是有难言之处?

  一时间厅堂上所有人都盯着王爷。只见他匆匆一瞥便把信笺揉成一团,厉声怒骂:“混账!竟有人如此陷害我儿!”

  旁的人不敢去问王爷,姑奶奶也不问,直接上手从王爷拳头里抠出信笺,一瞥之下也是义愤填膺,尖着嗓子咒骂道:“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算计到我们文符头上!好好好,若是改日被我拿住,我定要剥了这人的皮抽他的筋!”

  王爷腾的一下站起身,在厅堂中走来走去,看那样子活像只困于笼中的猛shòu。

  突然王爷大步走到静言面前,托着她的胳膊将她由地上拉起,“章姑娘……唉!”

  这话竟没说下去,重重一叹后,王爷扬声喝道:“备马!我要去太守府!”

  静言慌了,大着胆子捉住王爷的衣,“王爷?”

  筑北王羞愧的扭开了头,只说:“你嫂子……是冤枉的。”

  然而此时却见一个小厮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对着静言跪下去道:“章姑娘,太守府的人来通告,您嫂子她、她在府衙前撞了镇门狮子自尽了。”

  60

  静言默默的站在太守府衙殓尸房内,在眼前的布单子下隐约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就像掉进了一个满是粘稠汁水的湖,除了这块布,静言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忽儿间,这世界全变了。小半个时辰前还在冲她嘶喊着冤枉的嫂子,如今再也不会喊了。

  一夜之间,她的身边只剩一个年幼的侄儿。昨天晚上她才把亲手求来的平安符挂在卫玄脖子上,还想着以后可以让嫂子和侄儿过上好日子。

  再一想,三个月以前,她还有娘呢。

  没了,全没了。

  走了,都走了。

  忽然静言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笑了。走罢,走得好,嫂子是为了保住名节以示贞烈,这死了可比活着轻省多了。母亲也走得好,若是母亲活着看到这一幕,兴许要被活活气死。

  一同跟来的卫玄在身后叫她:“静言,静言!你怎么了?”

  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忘我的静言忽然震了一下,先前那静谧得让人窒息的环境不见了,心碎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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