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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公举_赵十一月【完结】(48)

  皇帝叹了口气, 沉下声音:“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朕适才想了想, 那些下手的人说不得针对的就是你我。只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朕却一直揣摩不透。皇后,”他顿了顿, 抬目去看许皇后,“你应该没有什么瞒着朕的事吧?”

  听到这话,许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入ròu里,隐隐作痛。可她面上的神色却是分毫不改,依旧是温柔和缓。她线条优美的红唇随之翘了起来,微微露出笑容,语气里头略带了几分嗔怪的意味,不答反问:“瞧陛下说的,我们结发多年,这些年您可曾见我瞒了什么?”

  皇帝闻言一顿,不由的点了点头,口上道:“是朕多想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歉疚,语气不免更柔和了一些,低声解释道,“这几个月事qíng总也不断,朕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二郎的腿才养好,四郎却在他府里头还躺着,就连母后都……今日又添了二娘与阿娥的事qíng,朕难免多想了一些。”

  许皇后从袖中伸出手,轻轻的用手抚了抚皇帝的肩头,柔声宽慰他:“都是有惊无险的事qíng,我早晨还去给母后请安了,她老人家jīng神好得很呢,特特还问起皇姐与薛斌的事qíng呢。虽说二娘与阿娥的事qíng有些麻烦,可总是会查出来的,陛下也别自己吓自己。”

  皇帝的剑眉不觉蹙了起来,似是有些难解的思绪。他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应了。他将许皇后的素手从自己的肩头拉下来,握在掌中轻轻的揉搓了一下,温声笑起来:“罢了,先休息吧……等明日那些刺客的口供审出来了,咱们再说这个。”

  许皇后垂下眼,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与皇帝一同抬步往着就寝的内殿去。

  夜风从外头chuī来,卷起无数重帘,鎏金凤首的烛台上的红烛足有手臂大小,烛光随着这一缕微风轻轻一晃,红蜡便如同泪水一般滚落。铺在地上的金砖似湖面一般的光滑,映着满殿的珠光与烛光,只能依稀看见帝后二人那连在一起的影子。

  郑娥在泰和长公主的府上不仅喝了好些酒,还又跑又跳,平白受了好大惊吓,哭闹了好一会儿,其实早就累坏了。夜里好容易闭了眼睛,自是一夜的好眠,第二日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透过茜红色的纱窗照入帘帐里,犹如融金一般的温暖灿然。

  大约是宿醉的缘故,郑娥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怔怔的,抱着被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洒满了chuáng榻的阳光。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窜了起来,拉开垂落下来的帘帐,急忙忙的叫道:“窦嬷嬷,你今天怎么……”怎么没叫她起来啊?现在去上崔先生的课是不是晚了啊?

  只是郑娥方才掀开帘帐,看见坐在临窗榻边的人便又呆住了。她不由自主的把嘴里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给咽了回去,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好一会儿才怔怔的叫了一声:“……四哥哥?”

  萧明钰适才早已听见动静,正转过头凝目看她,目中神色深深,似有几分笑意。他闻言便也点了点头,笑着道:“阿娥,早啊……”

  郑娥连忙伸手拧了拧自己的颊边:好痛!这么说,她不是做梦?!郑娥连忙吓得把手上才揭开一小半的帘帐又给放了下来——她现在还穿着亵衣和亵裤呢!

  郑娥又羞又恼,红了红脸,犹豫了一会儿才隔着帘子问道:“四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萧明钰蹙了蹙眉头,忍不住反问道:“出了这么一桩大事,我怎么就不能来?”

  郑娥被他给问住了,只好撇开眼,qiáng行转开话题,咬着唇开口求恳道:“四哥哥你先出去下,我要起来了,至少得先叫人来帮我换衣服。”

  “好吧……”萧明钰知她怕是有些羞窘,口上便轻轻应了一句,浓密乌黑的眼睫跟着垂落下来,薄唇一抿,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哪怕是隔着帘子,郑娥都能听到他的笑声,就像是沙子落在皮肤上,有些痒痒的。郑娥羞得咬了咬唇,忍不住把手里头的枕头给丢到了边上。

  好在萧明钰动作还是很快的,随手便从坐榻边上捡起自己的手杖,拄着手杖出了内殿。

  等萧明钰离开了,窦嬷嬷这才领着一众端着洗漱用具的宫人从外头进来,上前伺候郑娥洗漱更衣。

  郑娥这会儿jīng神得很,配合度也高,等洗漱过后便乖乖的抬了手叫人替自己更衣。只是,她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垂了眼去问窦嬷嬷:“嬷嬷你今天怎么不叫我啊,都这个时辰了。”

  窦嬷嬷忍俊不禁的扬了扬唇角,解释了一句:“皇后说郡主与二公主都受了惊,今日的课便先停了,暂且休息一日。”她弯下腰,轻手轻脚的替郑娥理了理袖角部分的折痕,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金线绣出的花纹上摩挲过去,语气温和,“而且,老奴瞧您今日睡得沉,也就没叫您起来了……”

  郑娥“唔”了一声,一半的心思挂在外头的萧明钰身上,另外一半则是想着自己的事qíng,又问道:“那四哥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啊?”说到这儿,她扬了唇,忍不住轻轻的嗔怪了一句,“他人坐这儿了,嬷嬷你都不叫我起来!”

  窦嬷嬷慢条斯理的理好了郑娥的袖角,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笑得和月牙似的:“是四皇子不让我们叫的。他说他就坐着等一会儿,让您好好睡便是了。”

  郑娥语塞,又不好当着窦嬷嬷的面埋怨萧明钰,只好又小声道:“我每天早上本来都是要练字的,现在还没练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窦嬷嬷语气轻柔的回了一句,理好袖角后便蹲下身,便伸手从宫人手里接了一枚翡翠玉佩,小心的把这枚玉佩系在郑娥的腰间,一面用指尖去捋了捋玉佩上的络子,一面温声劝道,“其实,这练字的事qíng实在不必急,这会儿四皇子都来了,郡主您不若先吃顿早膳,再坐下说说话。等晚上闲了再练字也不急。”

  郑娥秀气的眉头仍旧蹙着,没再不反驳,嘴里只是道:“先叫人准备早膳吧,也不知四哥哥他吃了没……”

  等收拾妥当了,郑娥从里头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萧明钰正站在殿门位置,微微侧过头与自己贴身的小内侍得福说着话,他面上虽是漫不经心的神qíng,可声音却刻意压得极低,哪怕似郑娥那般的耳目灵慧也只能听到隐约几个词:“……夏芜娘……等等再……”

  清晨的阳光落在萧明钰的面上,就仿佛是凌空洒下的金粉,将他乌黑的眉睫染得微微泛huáng却又更添了几分温暖柔和的颜色。从侧面看看,乌黑的发鬓犹如刀裁,本就秀挺的鼻梁更加挺直,只有那微微抿着的薄唇带了几许冰冷漠然的意味,目光冷淡,那神色竟是与郑娥往日所见截然不同。

  郑娥心头一跳,也不知怎地就出声叫了他一句:“四哥哥!”

  萧明钰闻声转过头,见是郑娥便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到底冲淡了面上的冰冷和漫不经心,语气也显得十分温和:“你好了?”他随意摆摆手,示意得福下去,自个儿抬步往郑娥这边走来,口上不疾不徐的道,“昨晚上我听到你和二娘的那件事qíng,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早就没叫厨房那头准备了,直接就入了宫。不过在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倒是吃了块糕点……”

  他说到这儿,眼睫一扬,轻轻的抬起眼去看郑娥,语声不觉低了几度,问道,“阿娥,你不会连顿饭都不舍得吧?”

  郑娥连忙摇头,正好左右的宫人端了粥点上来,她亲手把跟前那碗燕窝粥推过去,眨了眨眼睛道:“给你,你先喝点儿热的暖一暖胃。”

  萧明钰很不客气的接了那碗粥吃了起来。

  郑娥见他吃得香甜,本是想要拿起勺子跟着喝粥,可不知怎的又想起适才听到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刚刚听你说起夏芜娘?”她顿了顿,下意识的用勺子舀了一口红枣薏米粥,问道,“她不是死了吗?”记得当初还有人在山上找到了一句被野shòu啃过一般的尸体,穿的是夏芜娘的衣服,小月亮还难过了好久呢。

  萧明钰低着头喝粥,端着粥的手稳的出奇,嘴里倒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哦,是五弟昨晚上去给姑姑贺寿前来了我府上,说是见着个和夏芜娘有些像的美人儿……”

  第53章

  郑娥闻言一怔, 瞥了眼萧明钰:“五哥哥一贯爱说些胡话,你怎么也信?”

  “他随口一说, 我也就随便一听。”萧明钰不愿再说下去, 想了想便道,“对了,都这个时辰了, 阿娥你早上还练字吗?”

  提起这个,郑娥便忍不住用贝齿咬了咬嘴里的勺子, 踌蹴了一会儿才道:“当然练啊。”不是她死板,只是练字这种事就是要持之以恒, 不能有半点轻忽。

  因为郑娥赶着要练字,便早早的解决了早膳,然后叫人把小书房收拾起来, 自个儿起身去小书房练字。

  萧明钰落后一步,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碗粥方才搁下碗勺由着宫人去收拾。他自己这是负手于后, 慢悠悠的抬着步子跟着去了小书房。

  郑娥已把宣纸摊开来, 正在找她那个用来压宣纸的白玉麒麟镇纸, 似黑水银一般乌溜溜的眼眸左右四顾。

  萧明钰那对英挺的剑眉不由一挑, 乌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他拄着手杖上前去,伸手在一盆水仙花的边上拾起那个不知何时被遗漏的麒麟镇纸, 带了几分玩笑意味的与郑娥道:“你这镇纸, 怎么就‘飞’到这里了?”

  郑娥脸一红,踮着脚尖伸手去夺回那麒麟镇纸,qiáng自辩解道:“我, 我就是随手一放,不小心给忘了。”

  萧明钰见她面颊泛红,好似牡丹花那娇嫩的花瓣里头绽开的微红。他手一痒忍不住便抬手揉了揉郑娥的发顶,随口应道:“你这随手一放可放得有点远……”

  郑娥恼羞成怒,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直接赶人:“你就没有要做的事?!我练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瞧着,你先出去走一走好了。”

  萧明钰抓着手里的黑檀手杖在地上轻轻的敲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反问道:“你叫我这样‘走’?”

  郑娥这才想起他的腿伤还没好,面上显出几分愧色来,低了头道:“那,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她其实也挺担心萧明钰的腿伤的,这会儿连忙将功补过,“我叫人给你端些茶水和点心来,或者你要看什么书?我叫人替你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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