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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犯罪心理_薄荷猫【完结+番外】(58)

  聂止疏一招一式都没有因为苏依云歌身为女子而放水,而越与之对战,反倒越发兴奋,他的马槊笨重,他出招勇猛,这在战场上或许是无往不利,可在这种单打独斗中,苏依云歌的轻巧竟然隐隐克制住了他,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练武的法子有错,容禛在他第一天练武时就说过,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功夫是天下无敌,无论什么功夫练到了极致就会是最qiáng的。

  苏依云歌早在拒绝了容禛的条件时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她这一生都为xing别所囿,她并不喜欢练字习武,她喜欢漂亮的裙子和首饰,可这些东西她都无法拥有,这么多年,她所学到的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忍耐。忍耐痛苦,忍耐不公平,忍耐每一刻身份被揭穿的惶恐。

  而现在,这些都不必再有,她反倒松了口气,她和聂止疏这一战,她终于能够抛开这些杂念,仅仅以苏依云歌的身份和他对战。

  苏依云歌知道自己的优劣,所以一直以游斗的方式来消耗聂止疏的体力,她就像最jīng明的猎人,耐心且游刃有余地等待猎物在网中挣扎,然后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很快,她就发现了这个机会,苏依云歌眼睛一亮,弯刀宛如一条毒蛇,灵活地贴着槊身,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袭向聂止疏,然而就在她觉得胜券在握时,突然看到那汉子咧嘴一笑,她暗叫不好,可已经晚了。

  沉重的马槊打在她的腰侧,那力道直接撞断了她的骨头,苏依云歌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聂止疏却并没有趁胜追击,反倒持着马槊在原地等着。苏依云歌抹掉嘴角的血水,慢慢站起来,骨头断掉的痛并没有消失,且随着她的动作越发明显,可她并没有在意,哪怕她不想承认,可那种忍耐已经浸入了她的骨髓。

  聂止疏知道自己那一槊的力道有多重,莫说一个女子,就是一个成年壮汉,恐怕都要趴在地上起不来,所以哪怕明知是对手,也依然让他对苏依云歌露出赞赏的眼神。

  “痛快!再来!”

  苏依云歌已然负伤,不如先前灵活,很快又一次被槊扫到,然而擦掉嘴边的血后,她又站了起来。

  到了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身衣服早就被尘土和鲜血给染得不成样子了,可她并非毫无收获。

  聂止疏的手臂和脸颊都被弯刀给割伤,聂止疏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却是极为郑重道:“苏依云歌,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苏依云歌轻轻一笑,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在北疆的时候。

  她嫉妒黛儿,嫉妒她每日玩乐享受,嫉妒她哪怕是个玩物也曾经被皇兄捧在手心过,然而归根结底,她不过是嫉妒对方这种不明世事的天真罢了,这种嫉妒剜心蚀骨,所以在她知道黛儿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办法毒杀了她。

  现在黛儿临死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愚蠢的姑娘恐怕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同胞兄长为何要杀她吧。

  苏依云歌畅快地想着,却冷不防一个香包落在了眼前,她勉qiáng认出这是黛儿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包,她看向容禛,不明白他此举有什么用意。

  容禛之所以来晚了,就是因为这个香包,当他刚刚离开马车的时候,就听到了陆徵说的“等等”,陆徵请求要再去看一眼苏依黛儿的尸体。

  陆徵在揣摩苏依云歌的心理特征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苏依云歌也是双重人格,她的嫉妒滋生了另一重人格,而这一重人格就是她的妹妹,苏依黛儿。

  陆徵在苏依黛儿的香包里找到了答案。

  第六十二章 局势险

  苏依云歌吃力地将香包打开, 在散落的gān花药材之中, 一粒珍珠扣子滚了出来, 格外显眼。

  苏依云歌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容禛朝前走了一步:“眼熟吗?”

  苏依云歌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将珍珠扣子握在手心里,只觉得喉头一甜, 又吐出一口血来。

  容禛道:“你真的觉得苏依黛儿死了,你就能替代她了吗?”

  苏依云歌的眼神一变,露出娇媚而又凶狠的表qíng:“你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苏依云歌真要嫁祸苏依黛儿, 至少不会用这么容易被人识破的方法。”容禛淡淡道, “苏依黛儿根本就不懂武功,所以只要有人查探她的身体, 很快就会洗清她的清白。”他转而又道,“所以你不是苏依云歌, 至少在做这些的时候是你用着苏依云歌的身体。”

  -

  回到半天之前,陆徵站在苏依黛儿的尸体旁, 忽然问了容禛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杀一个人,你会先嫁祸他吗?”

  容禛蹙起眉头。

  “我一直有一件事qíng想不明白,如果苏依云歌要杀苏依黛儿, 为什么要在屋顶上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引导我们去抓苏依黛儿?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陆徵分析道,“况且,以苏依云歌那般缜密的xing子,如何会做这样的事qíng?”

  “或许她是想借此引起我们与羯人一族的战争?”容禛问。

  “先不说苏依黛儿这位公主是否真有这么大的分量。”陆徵说,“羯人一族女子地位低下, 哪怕是公主,也不过就是一个联姻的工具罢了,如果两国真的开战,也不过是因为羯人大单于想要发起这场战争罢了,有没有这个公主其实并不重要,何况……赔了一个公主,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怎么看都有些不合算,不是吗?”

  容禛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分析。

  陆徵这么一说,思路越发清晰:“苏依云歌的行为前后矛盾,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这是另一个人呢?这就能够解释,她或许并不是想要嫁祸,不过是恰好掉了一粒珍珠扣子,她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杀掉黛儿,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这嫁祸的计策错漏百出。说到底,不过是我们先入为主罢了。”也正是有这样的心思,导致天牢守卫不严,才害了黛儿的xing命。

  “你说苏依云歌也是一体双魂?”

  “极有可能,但她的qíng况和葛回又不一样,她应该能够知道另一个身份的存在,或者说,她两种人格的界限并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她的另一重人格是苏依黛儿的缘故。”陆徵顿了顿,“她们是同胞姐妹,命运却截然不同,苏依云歌嫉妒自己的妹妹,这种嫉妒让她恨不得自己成为妹妹,于是她开始模仿自己的妹妹,或许因为压力太大,他在这种模仿之中渐渐生成了第二个人格,或者说灵魂。”

  正在这时,派去礼宾院的护卫赶了过来,从苏依云歌的房间里搜到了女子的衣裳、胭脂水粉以及首饰等等,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一双能与兰敬仪背后鞋印相符合的女鞋。

  苏依云歌平日里出门都是穿男装、男鞋,声音也是偏低沉,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完全没有想过苏依云歌居然是女人。

  找到的这些完全验证了陆徵一开始的推论,而他的第二个推论,则就在苏依黛儿的身上。

  陆徵正好翻到了苏依黛儿的香包,他摸了摸,然后把香包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粒珍珠扣子,他将这粒扣子放到容禛面前。

  陆徵摇了摇头,叹口气。

  他们在苏依黛儿的房中找到一件丢失了一粒珍珠扣子的衣服,却从未考虑过,这粒扣子是苏依黛儿自己拿下来的。或许苏依黛儿早就发现了自己姐姐的行为,她发现苏依云歌深夜归来,发现云歌的衣服掉落了一粒扣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姐,她把自己的一件衣服上的扣子拿了下来,放进自己的香包里。

  -

  苏依云歌的眼神不断变幻,一会痛苦,一会得意,一会仇恨,一会茫然。容禛却只是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她知道是我……”苏依云歌低低出声,似乎带着刻骨的恨意,却又有眼泪不断流下来,“她早就知道了……”

  到了这种时候,很多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慢慢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幼年时,她与这个妹妹的关系是很好的,她自小习武,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母亲不敢被其他人发现她的秘密,每次都是亲自给她擦药,那时候黛儿就躲在门口,怯生生地往里面望。等到母亲离开,她才跑进来,小心翼翼地呼呼自己受伤的地方。

  后来,她们渐渐长大,她的学业越来越重,妹妹则被拘在了宫中,但是有受宠的母亲和兄长,她的日子过得极其惬意,xing子也越发跋扈,两人这才慢慢疏远。苏依云歌嫉妒妹妹,苏依黛儿何尝不曾嫉妒这个姐姐?

  只不过外表看似温柔谦和的苏依云歌内心狠毒寡qíng,而外表看似嚣张跋扈的苏依黛儿却还保留着姐妹之间的一点温qíng。

  容禛没有再多说什么,苏依云歌悔恨的表qíng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然而就在此刻,一名护卫骑马飞奔而至,而容禛听完他带来的消息后,脸色立刻严峻起来,聂止疏挥开给他包扎的人,走过来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容禛沉声道:“苏依兀牙撕毁了协议,已经陈兵边城,苏岱求援的信恐怕已经到了皇兄的案上。”

  聂止疏一惊:“我们事先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容禛在北疆建立了完善的qíng报网,绝不可能到了苏依兀牙兵临城下了才接到消息。

  容禛摇摇头,脸色极为难看:“只怕北疆的夜枭也出了事。”

  夜枭是容禛最初为了对付羯人所建立的qíng报系统,后来两国之间暂时谈和,容禛就将大部分夜枭都分散在了各地,只留了一部分在北疆,这一部分夜枭的身份除了他本人,就只有负责北疆夜枭的分堂主辛罡毅知道,他是容禛一手培养起来的,若非信任他,容禛也不会将北疆的夜枭jiāo给他负责,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背叛的。

  聂止疏撇头看了一眼苏依云歌,压低声音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她当做筹码……”

  “她的身份泄露,对于苏依兀牙来说就是个弃子,况且此人重利薄qíng,就是苏依云歌身份没有泄露,她的价值恐怕也比不得这一场大战苏依兀牙所得到的利益。倒不如将她带回去好好审审,或许能审出些什么。”容禛分析完,却觉得有些疲累,他早该发现北疆的不对劲的,早在苏依黛儿纠缠不休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

  容禛知道,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大夏和羯人必有一场大仗,只是没想到这一仗来得这么早,来得这么快。他本想借由老单于逝世,几位皇子争位作为契机削弱羯人的实力,却不想被人将计就计,反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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