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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128)

  “你以为老身怕你?”棠老夫人见她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传话,冷笑道。

  “您当然不怕,您都欺到我侯府头上来了。”许双婉朝她抬了下首,淡道:“您既然咄咄bī人结仇而来,不由住下,我们两家好好说道说道。”

  “你,大胆!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棠老夫人站了起来,身子不停地倒,摸着胸口就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许双婉没动,由着她身后的家人大喝小叫扶她,只是冷眼看着她道:“你敢在我家晕倒,只要是敢出一点事给我侯府招晦气,我明日就上门把你棠府给砸了,您信不信?”

  棠老夫人一愣,随即大“啊”了一声,拍着腿坐下哭道:“先帝爷啊,老爷啊,你们要帮我做主啊,我……”

  “来人,去棠府,告诉他们,棠老夫人在我侯府哭起来了,他们要是不打算接回去,那我侯府就当成她哭的是我侯府的人了。”到时候这人是死是活,棠府可别来找她要人。

  “是,少夫人。”

  “叫你家侯夫人来跟我说话,去叫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宣家媳妇,你没资格跟老身说话,滚,叫你家真正的夫人来!”棠老夫人见这根硬骨头比她大半辈子咬过的还要硬,这下也是气糊涂了,更是口不择言了起来。

  许双婉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福娘已经得了她的吩咐,带了家里不少力大的管事娘子和仆妇与丫鬟过来了。

  少夫人一抬首,她们就朝棠老夫人拥了过去,推开了棠老夫人带来的人,qiáng行把棠老夫人扶了起来。

  “你们gān什么?gān什么?别碰老身!你们到底想gān什么?杀人了,杀人了……”

  “送回客房,没我的吩咐,就让棠老夫人好生呆在客房,”看棠老夫人大吼大叫,许双婉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道,“再给棠府送两句话,今日天色晚了,他们就不要来了,让他们明日来我府赎人。”

  “什么,赎人?宣少夫人……”棠老夫人身边的棠家管事娘子听着话不对劲,赶紧出了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走。”许双婉瞥了她一眼,朝门口抬了一下头,侯府的人一看少夫人的话完了,这下就簇拥着棠老夫人去了,连带也把棠老夫人带来的人也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他们走后,侯府今日用来招待客人的前殿总算安静了下来,许双婉跟着走了出去,看到了洵林在拐角处偷偷往这边瞧。

  她朝他招了招手。

  洵林朝她不好意思一笑,探出了身子。

  许双婉一看,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可不就是他小侄,她的望康呢。

  “习完功课了?”洵林一过来,许双婉扯他身前的襟带。

  洵林点头,乔木上前,把小公子背后的小长公子抱了下来,送到了许双婉手里。

  望康正眯着眼睡呢,这下醒了,看到他娘,“咿呀”了一声,两腿一蹬,朝他娘露出了个带着小白牙的笑来。

  “碗,碗……”他拍着小手,朝他娘叫着。

  许双婉朝他摇摇头,与他道:“可不能这般叫娘,莫要让你爹听到了。”

  听到了,免不了一顿呲牙咧嘴吓唬他。

  许双婉一手抱着他,另一手牵了洵林的手,低首与他道:“与嫂嫂去迎兄长如何?”

  “嗯!”洵林点头。

  走了两步,洵林问她:“那个老夫人,是来欺负你的吗?”

  “嗯……”许双婉沉吟了一下,与他道:“说不上欺负,就是站在不同立场与位置的两个人在过招。”

  “她不讲道理,嫂嫂说的她都不听,她还说嫂嫂和我侯府不对,岂有此理!”洵林愤愤。

  “你都听到了?”

  洵林羞涩地别过了眼。

  他是偷听了不少,他也不想这样的,就是大人都把他当小孩看,可他不小了,他连小侄都有了。

  “她不讲道理,是因着咱们都讲道理,一群人都要面子的话,顾忌着面子,都会息事宁人,如此她也就能得偿所愿了。”许双婉不会随便跟人说这些,但洵林的长兄不愿意洵林活得糊涂,已经让他开始接触世事的残忍与残酷了,她这边也会略尽些长嫂之能教导他,“她这招往往很好用,一般人与她纠缠不过来,左右也会避着她些,省的被她缠上,有些人为了摆脱她,更是愿意退让几分。”

  “她这是胡搅蛮缠。”

  “是啊,但很好用,是不是?”

  洵林不高兴,“嫂嫂,你怎么还夸她?”

  “不是夸她,”许双婉朝他摇头,“你看嫂子让他占便宜了吗?”

  “我不知道,”洵林摇摇头,不解地看着她,“把她留下来好吗?她要是不走了呢?”

  “不走了啊,棠府要是丢得起这个人,不走也罢。”这厢他们也走到了大门前的小亭子处了,许双婉牵了他上亭,看他坐在了石凳上,方才抱了望康坐下道:“但嫂子能把她留下,等着棠家低头道歉,而不是怕事,你道是为何?”

  “为,为何?”洵林隐隐觉得他有点懂,但好像又不完全明白。

  “是因侯府现在不怕事,要换以往,侯府只能躲着,避着,让她得逞。”许双婉朝洵林轻声道:“洵林,胡搅蛮缠不是正道,那是宵小之法,但是,很多人吃这套,是因为这世上怕事的人,远远多过于不怕事的人。而人为何怕事?多数皆是因身弱家虚,身有负累,禁不起折腾,自然都是能避则避了……”

  “只有qiáng大,才能不被欺负,才让能让人俯首低头,是吗?大哥现在得势了,我们家起来了,他们才怕我们,是吗?”洵林认真地看着他的嫂子。

  “是如此,但又不止是如此,”许双婉看了眼在她怀中又呼呼大睡了起来的望康,她看了眼睡得安心的孩儿,又看向洵林,与他道:“你今日能让他人俯身低头,明日他人就能让你俯首低头,你不能如此去作想,太理所当然了,你要想古往今来多少家族式微,由盛及衰,到底是为何?”

  “我不懂。”洵林摇头。

  “是因一代人积的势,族中子弟以及后世子孙恨不得吃个世世代代。”许双婉看着洵林呆呆的小脸微笑道:“洵林,之前你在外有人欺你,是侯府已到了微势了,侯府只能退让才能存活,现今侯府起势,是你兄长多年谋划而来,你想他谋出来的势,如若他不再进取,府中只靠着他起来的势一味索取的话,这势又经得住几次qiáng来呢?”

  就如棠阁老家积的势,又经得住老夫人几次这般胡搅蛮缠呢?

  可能都用不着再经几次了,到侯府这,棠家就要吃顿硬仗了。

  “嫂子?”

  “洵林,宵小之法,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qiáng取之势也是如此,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这些法子,总会有人踩过你的头压过你去,一山永比一山高。”许双婉见小公子若有所思,不由弯腰腾出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有自己一直进取,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兄长如此,你以后也是如此,知道吗?”

  她可不愿意见洵林因她与棠老夫人那不入流的斗法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君子胸襟,不当只立于堂室之内。

  一个人的成就,最初往往都是立于他的胸襟,他看的远,看的高,去往的地方就会远而高。

  她是走不了太远了,她也只能但愿她的丈夫,她的小叔子,还有她的孩儿能走得又远又高,且长。

  如此,她这一生,想必也能因他们走得能远一点,高一点,人生这一路看到的风景许也会不同一些。

  **

  宣仲安这段时日被家中婉姬写信催回家,京中拢共就那点大,他家婉姬在信中写道君在央中北,妾在僻北东,遥隔万重城,日日不见君,夜夜泪思君……

  宣大人回来的时候,看着紫禁城的高门在心中量了量,觉得这堵墙里的门远远不够万道,高也不够万丈,被婉姬写得就跟有千重山万重水似的,这也着实是太被婉姬青睐看重了。

  不过,他看在“日日夜思君”这五个字上,还是不顾身后一堆事回府了。

  回府就是吃药,小叔子这段时间没去上学,住在府里,婉姬身边还跟着一个嘴里不停叫着“嫂嫂”的小叔子,把他一塞到chuáng上就不搭理了,夜晚才能在chuáng上摸得着她的温热软躯,实在看不出她的什么思念之qíng。

  宣大人回来的第一晚隔日要走的时候,威胁家中婉姬,道如果他回来了只是被她塞被窝里一个人躺着的话,就别给他写qíng诗了,他不会看的。

  许双婉便颔首,“那我再想想另外的法子。”

  宣大人朝她瞪眼而去,这日到了傍晚,还是老实乖乖回来了,因为送来的qíng诗他还是看了,诗前面几句没变,就是“日日不见君,夜夜泪思君”变成了“盼君不见归,夜夜懒思君”……

  这都懒得思君了,不回去不成,这日已是朝廷重臣的左相宣大人就又回去了,回来的半路知道家里来了贵客,他一知道棠阁老家的那位老夫人住在他家不走了,他不怕事大,还停下了轿子拦下了跟他同着路的部下的轿子,跟他们说道了此事。

  他这还没回家,就让不少人知道棠阁老家的老夫人去他家耍威风去了。

  路过回家的那些大人也停下轿子,听他说了一嘴,个个脸上那也是各种颜色都有。

  宣相在朝廷当中是个出了名会吓唬人的,他今天上朝还明眼使眼色让御史台那群人告阁老们的状,跟阁老们就差撕破脸了。

  现在倒好,内阁党家中的人还去侯府找茬了,这事是想善了都善不不了了。

  这些跟着宣相不怎么离的下官们,其中只有一个是宣仲安的旧友,另外几个不是新为官的,就是刚刚升上来的贤才,为人做事跟他们这位新上峰隔阂颇深,至少他们都是生xing谨慎之人,绝不是个升了官就四处得罪人的xing子,见直属上峰这都出衙门了还跟他们说道内阁阁老家的不是,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这心里叫苦不迭,回去了也是唉声叹气,跟住的近的同僚嚼起了棠阁老家的牙根,说道起了这些阁老们家的跋扈。

  他们这也是没办法,上了宣相这条贼船,上峰要带着他们跟老大臣们扛上,他们也不得不gān。

  这要是gān倒了,少了些人对他们指手划脚,这岂不是美事一桩?遂宣相这些六部的下官表面上非常不qíng愿,内心实则非常欢畅地去执行上峰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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