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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179)

  “去厨房了。”

  “作甚?”

  望康嘟嘴,不满,“说是要给家里的大宝宝亲手做碗面。”

  望康戳父亲的脸,“我才是家里的大宝宝。”

  宣仲安嘴边有了点笑,他跟望康道:“偶尔也让着你爹点。”

  望康刮脸,羞完他,又点头,“那不能太多,那今晚的字能不能少写一张呀?”

  “不能。”宣相板了脸,又当成了严父。

  “小气鬼,来,看书罢,”望康拉过了那本曾外祖留给他的带图画的书,“你给我念。”

  宣仲安抱着儿子念了一会书,小女儿就醒了,等小女儿也放到了chuáng上跟他们一块躺着时,他身体里的疲倦消失了大半。

  这夜他睡的很沉,沉到半夜自己大叫着他祖父和外祖父的名字,把许双婉和外面守夜的下人都惊醒了后,他也没醒过来。

  他没醒,许双婉却睡不着了,她抱着他的头放在怀里,自己半躺在chuáng头,想了半夜的心事。

  第二日丈夫去了衙门,她在上午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去了听轩堂。

  她婆母这段时日病了,病了没几天,公爹也病了。婆母生病那几日,许双婉去的不勤,一天也就去一趟,看看qíng况,后来公爹病了,她早晚都要去一趟,大夫来了,也要跟着去问问,所以她最近也因为公婆的事cao劳不休,累极了的时候也只是闭闭眼,忍着再接着忙,长公子因此也是烦躁不已,脾气要比以前大了。

  许双婉也知道他脾气大是因他去看过公婆,婆婆在他面前大哭哀求所致,另外,也是公爹那边,不过几个月,他就跟以往的那个归德侯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公爹就是年及中年了,但也风度翩翩,容貌俊雅,出去了说他是三旬之人也不为过,现眼下,他神如枯木,不苟言笑,整个人就跟老了二三十岁似的。

  许双婉昨晚想了半夜,她突然想,这日子不能再这样被蹉跎下去了,要不然,侯府还是会被蹉跎死的。

  现在公爹与婆母不住在同一个屋里,许双婉过去侍候过公爹喝过药后,正打算开口,却听公爹很是失望地跟她道:“望康今儿没来啊?”

  许双婉看着他的满脸失望,愣了一下,方才摇头。

  “是了,忙罢?一会会,他都是要念书习字的年纪了。”他也是老了,孙儿也不像以前那样爱跟他亲近了,归德侯难掩黯然神伤,但还是qiáng撑起了笑颜,为孙子开脱道。

  “不是,是我今儿有事想跟您说,没带他来,等下午了,就让他来找祖父玩,他还说要把画本带过来,让您跟他讲故事呢。”

  “是吧?”归德侯一听,高兴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带过来就是,我给他念,你莫要拦着他。”

  “是。”许双婉笑了一下。

  归德侯看着她的笑,犹豫了一下,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您能跟我去母亲那一趟吗?我这话是想跟您二老说的,想跟您二老当面说。”许双婉起了身去扶他。

  归德侯顿了一下,但还是站了起来,不忍违逆儿媳妇的意思。

  他们一过去,宣姜氏高兴得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怎么一块来了?路上碰到了?”

  归德侯前些日子借着他生病,从她的房间内搬了出去。

  他搬出去,不是为的养病,而是想多跟望康呆一会,能看一眼孙女。

  望康见到祖母就低头不爱说话,宣姜氏见到他也是当没看见他似的,说她她就哭,归德侯受不了,望康是在他手里长大的,他忍不了他的孙儿受那个委屈,又着实舍不得不见孙儿,就在外面chuī了一夜的冷风,喝了一肚子的凉水,借病搬出去了。

  他都没想到,他跟楚娘恩爱大半生,最终让他们分离的不是什么大事,连岳父死的事,都没让他搬出他们的屋子,最后他却因为她无视孙子的这一件比之下来再小不过的小事,让他逃离开了她,分了房。

  “我刚才喂父亲喝了汤药,扶了他过来。”许双婉扶了公爹在婆母的chuáng前不远处坐下,与婆母道。

  “哦,那仲安呢?”宣姜氏的眼睛往外瞧。

  “夫君上朝去了。”

  “又上朝去了啊?”宣姜氏不无失望,看向儿媳妇,怯怯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想让他过来看一看我啊?”

  许双婉顿了顿,道:“没说。”

  “啊?”宣姜氏瞪大眼,“什么?”

  “两天没说了。”

  “这,”宣姜氏着急了,“你为什么不说呀?”

  “因为说了,他回去了就吃不下饭……”

  “那你倒是劝劝他啊,”宣姜氏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怎么当的他媳妇啊?”

  第138章

  许双婉双眼沉默地看着她。

  她自嫁进归德侯府,就一直安守着当儿媳妇的本份,从未对公婆有任何越逾之处。

  她很明白,她是被许府嫁到侯府陪罪、抵债的,她更明白的是,她一个连父母都不珍爱她不珍惜她的人,被他们当为弃子扔到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家中,这家人再知礼和善,也不是把她娶进来供着的,她行差踏错半步,她就要连同许府的罪孽一同背负在身。许家欠的那些都是要还的,就是这个家是她当着,是她cao持着,许双婉也从来没有去指摘过这侯府主人的是非,她没有那个资格。

  这侯府不是她的,她也从来不是冲动的人。

  但……

  但如果能让这个家再走下去,她愿意再往前多走一步,至于结果是好是坏,后果由她来背负。

  “你怎么不说话了?”宣姜被她看得,声音虚弱了许多,她还咳嗽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

  但也只是看起来可怜罢了,即便是宣宏道,也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眼波不动。

  “你们出去罢。”许双婉开了口。

  “是。”听轩堂的下人又换过一茬,这一茬用的都是福娘手下的人,比起之前那些刻意挑选的那些心思不大的老实人来说,她们要会察言观色多了。

  “婉婉?”宣姜氏又是错愣,随后见人都出去了,她神qíng更是柔弱了下来,“娘不是说你,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侍候她的人也出去了,许双婉拉了拉之前她们搬到她身后的椅子,离chuáng更近了点,这才坐下。

  宣姜氏的身子不由往chuáng内缩了缩。

  许双婉温和又淡然地看着她的作态……

  “母亲……”她喊了婆母一声。

  宣姜氏这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许双婉的话。

  许双婉止了话,平静地等着她的咳嗽停下来。

  屋子里只有宣姜氏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宣姜氏停了下来,朝丈夫救助地看了过去。

  这时,归德侯垂着眼,看着地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说什么?”宣姜氏回过了头,见儿媳妇还是看着她看个不休,就是不放,她勉qiáng笑了笑道:“我也乏了,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

  许双婉朝她笑了一下。

  宣姜氏被她笑得莫名有些羞臊,止了话,讷讷地看着儿媳妇。

  “外祖死了……”许双婉开了口,“上次钰君的小百日宴,姜府的舅舅们他们来了一次。”

  “是吗?我都不知道,”宣姜氏说着话,叹了口气,“还是后来知道的,我听说是你不许她们告诉我的。”

  “是啊,还有五郎前段时日也娶亲了。”

  “什么?”

  “没有大办,就吃了顿酒,舅母们说亏欠五郎媳妇的,日后再补。”

  宣姜氏又朝丈夫看去,这时宣宏道没再看着地上了,而是看着门口,那露出来的半边颈颊,更是不容人猜测他心中所想。

  “这事你也没知会我一声。”宣姜氏垂下了头。

  “知会您也没有用,姜府不希望您去。”

  “你……”

  许双婉对上了她抬起来的眼。

  “你说这话诛不诛心?”宣姜氏气得嘴唇发抖,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洁白的手上青筋突起,“我是五郎的小姑姑,他成亲,姜家……”

  “因为他们恨死您了。”许双婉打断了她,声音拔高,“恨您拖累死了他们的父亲,祖父,您却还在侯府装病折磨您的丈夫和儿子。”

  宣姜氏一下子就崩溃了,她朝许双婉大叫,“我不是装病!”

  “您不是装病,您怎么比父亲和仲安还活得好呢?您不是装病,您为何一口药一口吃的,都要我到了您面前,您才喝一口吃一口?您不是要亲手折磨我,心里好过一点这才吃得下喝得下吗?”

  “你,你……”宣姜氏手指颤抖指着她,哭了起来:“你欺人太甚?我这……咳咳咳……”

  她大咳了起来,悲痛yù绝,“我这是连病都病不得,病不起了吗?”

  “您说错了,这个家,就您病得起,你的长子病不起,他就是只有一口气了,就是用爬的他也要爬到朝廷去,因他知道,他不爬着去,这个家就完了,我也病不起,我病了,外面的人打进来,连个守的人都不会有,您呐,到时候不是怕,就是开门把人迎进来……”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呀?”宣姜氏哭着,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像完全变了张脸孔的儿媳妇,“你怎么能跟变了个人似的?”

  “母亲,外祖已死,看着他一生为您cao劳的份上,您就给您的丈夫和儿子一条活路吧。”

  “我怎么不给他们活路了?”宣姜氏肝肠寸断,她的腰垂了下来,手抓着被子哭得死去活来,“你告诉我,我怎么不给了?你是不是想bī死我啊,许家的二姑娘……”

  许双婉抬眼,笑了笑。

  儿媳妇啊儿媳妇,自古以来,当媳妇的有几个不难的?等熬成婆,又有几个不被折磨催毁得心xing大变的?

  谁能面对着恶意,纯良到底。

  又有谁敢啊?那是一条没有活路的路。

  她也不敢了。

  “您怎么给了?外祖死了,姜府之后就不上门了,钰君百日小宴,他们来了一次。而您 ,您当作不知也罢,您在听轩堂装病,下人来请我,您儿子听到,知道您要给您不喜欢的孙女找不痛快的心思,他支字不语,但当日滴酒沾不得的他喝了个大醉,当夜起了高烧,而您呢,第二日跟没事人一样告诉我,您只是稍感不适,想让大夫过来看一眼,这才着人请的我,母亲,您是真傻呢,还是真当我们傻,不明白您的心思?”许双婉说着,已泪流满面,她倾过身,俯视着那抱着被子抽泣不已的婆母,“您真当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不是不知道啊,只是拿您没办法啊,您知不知道,您快把这府里的人一个一个bī死了!您不知道吗?连您丈夫想看他孙子一样,他都只能托病搬出去,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地看他的孙子,跟他说一句话!您把一府的主子,归德侯府的侯爷bī得像个宵小贼人一样,连看一眼孙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他是您的丈夫啊,爱您护您了一辈子,为了您,他连听轩堂一步都不出啊,您身为妻子,您怎么舍得如此对一个对您用qíng至此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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