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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229)

  望康不能与外人言道他的想法,急把老药王请来,已是他谨慎百思过后的作举了。

  等见到母亲,见她一见他就摇头,望康跪蹲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道:“我又胡闹气着你了?我不在的这几天可想我?”

  许双婉被他拉着手打他的脸,她忍俊不禁,说了他一句:“老调皮。”

  “老头儿去百糙园里休息去了,明日来给你看身子,你今晚休息早一点,把身体养得好好的,省的明日你开苦药给你吃。”望康覆着母亲枯瘦如柴的白手道。

  许双婉望着他点点头,轻声与他道:“这几天你不在,你爹老看着我都不管你弟弟了,你早明过来陪娘一会,让你爹教教施宁的书。”

  “他连小儿子都不管不喜欢了,难不成还指着您再给他生个小儿子喜欢呀?”望康“啧”了一声。

  许双婉被这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长子逗得眼都笑弯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等把长子离去,她把隐忧化为叹气咽在了口里。

  她近来老与他笑着言道他们说过的那些指望儿女以后的前景,就等着咽气的那天把儿女托付到他手上,让儿女拖着他的步子,让她在离去后就是为着他们心爱的儿女也会把悲伤收住,看望康立业生子,送钰君出嫁,抚养他们的幼子长大。

  但他太平静了,平静到就是施宁受伤,他也不像过去一样老把小儿子抱在怀里疼爱,而是让施宁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让他来她身边与他们呆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小儿子,他允许爬到他上玩闹的小儿子。

  许双婉这几日心神不宁,老觉得自己的打算有不妥的地方,遂老药王被望康qiáng请到京,她是有些庆幸的。

  如若这世上还有别人能劝住丈夫一二的,除了宝络,便只有与丈夫有莫逆之jiāo的老药王了。

  老药王次日早上醒来刚出门,就见到了在其院中抬头看天的归德侯。

  宣仲安正在看天上的飞过的鸟儿的啼声,听到咳嗽声,一回头看到老药王,就翘了嘴笑道:“老前辈昨晚睡的可好?”

  他朝老药王走了过去。

  老药王抚着白须,看着朝他而来宣相。

  宣相披着的披风在清晨的轻风中飘dàng,跟当年具仙人之姿的宣长公子一样,人及中年的宣侯爷身上没有太多浊气,俊雅高贵、身上带着疏淡之意的他还是一如高高的浮云,寻常人等不可触及。

  当年的小姑娘几次面对他嘱托她要好好照顾她丈夫的话皆笑而不语,仅有一次在他的话后与他道:“请老人家放心,他是妾身的丈夫。”

  老药王当时当她言道的只是客气话,但……

  但如若这是客气话,这世上便没有诺言可言了罢。

  “还好,”老药王这些年不再过问俗事,只管在药王谷里种药带徒孙,身子一如当年康健,比之过去十年,他未见老上几岁,这时他见宣仲安走到他面前站定了,有些愧于见他的老药王清了清喉咙,道:“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夫人也说我最近瘦了,”宣仲安闻言微微一笑,“您也知道她见不得我身上有不妥之处,不过……”

  宣仲安托手请老药王到廊椅上入座,他紧接着挥袍坐下,跟老药王接道:“没她看着我,我这身子就容易着病,现眼下只是瘦点,我看我身子早无大碍了。”

  老药王琢磨了一下,抬眼与他道:“仲安,你这身子这些年确是调养过来了,不需像过去那般小心将养了,双婉之前不也说了,这两年也不怎么给你用药,你早已……”

  “过来罢。”宣仲安这时看到了门口急步而来,又停下步子踌躇着不往前来的长子。

  望康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去看过你娘了?”宣仲安朝他道。

  望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刚和钰君,宁宁过去请过安了。”

  “她醒了?”

  “没怎么醒,人有些迷糊,不过知道我们来了。”

  “你最近就好生准备着你自己的婚事,少到你娘跟前说三道四,”宣仲安抬着眼皮看着长子,眼神冷酷:“都要成亲的人了,不懂怎么顺着她的心意来,还要我教不成?”

  望康皱眉,低头看着地上不语。

  “前辈,”宣仲安这一早从沁园过来,可不是来跟老药王闲话家常的,这厢他转头对老药王接道:“回头你见到她,她说之事你皆应了就是。”

  “她不是能被愚弄之人。”

  “谁说让您愚弄她了?她跟您开口请求,您还能不应不成?您到时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是,我未有让您说违心之话的意思。”宣仲安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袍,朝长子那边的方向略偏过头,道:“你娘只是病了,不是糊涂了,你要做的是让她安心。”

  “我怎么让她不安心了?”望康忍不住,抬头直视他爹,“让她不安心的是您罢?”

  是他一直在胡搅蛮缠,让娘左右为难,忧心焦虑罢?

  “你是我吗?”宣仲安嘴角一翘。

  望康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恨恨道:“你就横吧,跟她横吧,横到她死都不放心的那天罢!”

  说着,他眼睛已红。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也是个自小跟他娘横到大,被她纵容到大的人。

  他们一家皆是被他们母亲用心血供养着。

  “你不好过,难道我们就好过了?”望康红着眼,咬着瑟瑟发抖的牙道:“她要是不要我们了,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孩儿了?”

  宣仲安yù走的步伐停了下来,他回头,眼睛幽深,与长子道:“你们是,不过我们总得有个人去陪她罢?你娘替我扛了这个家扛到如今,她把她的命给了我,把你们给了我,你们总得让她得点什么罢?让她一个人去,你说她得多孤单?你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

  第185章

  未看长子悲泣的脸, 宣仲安转身离去。

  他是舍不下他们,他们是他的骨血,是他的心爱的妻子婉姬为他生下的孩子,他看着他们出生, 陪着他们长大, 每一个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融进了他的血脉。

  他知道为人父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也曾为国建功立业, 为自己的壮志雄心呕心沥血, 不负祖宗荣耀, 未负祖父临终托付……

  而这一切,都是她陪着他做的。

  她陪了他这么多年, 他早习惯有她。

  既然已然留不住她, 那就好好陪着她罢。

  宣仲安知道妻子是怎么想的,看她见过老药王后,眉宇之间更是藏不住忧心,他也当作不知, 悠悠地在一旁看史写书陪着她,她不明言问,他便不开口说。

  钰君过来跟母亲商量兄长婚事的章程,见母亲说着话眼睛就往父亲身上瞥, 见状她先是不语, 等到后面一次母亲发现偷看父亲被看到,朝她笑了后,钰君被母亲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态逗笑了, 凑近母亲身边跟她悄悄道:“还没看厌啊?”

  许双婉被女儿打趣也不着恼,反而微笑颔首:“没看厌过。”

  她向来擅长看她丈夫的脸色,无论是偷看还是正面打量,皆是很有意思的事qíng。

  “爹爹也老偷瞧你。”

  许双婉轻笑,眉宇之间的忧虑就淡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儿,心中许多的话此时无一句能言道出来。

  她不能跟女儿说,以后她不在了,要代她好好照顾父亲;更不好跟女儿说,她不在了,父亲也会好好代她看着他们的女儿出嫁……

  丈夫的意思太明显了,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纸把事qíng摆到台面上来说,许双婉生怕说破了事qíng无回旋的余地,更是闭口不言。

  “您就是太依着他了,咱们全家就您一个凡事都顺着他,您看,爹爹连宁宁都容不下,宁宁都没长大他就成天想把他赶走,可把宁宁急得……”钰君故意告状道。

  “那你急过吗?”钰君半岁前还在他们屋里留着,半岁之后就被她爹放到旁屋让采荷带着丫鬟婆子养着了。

  “急过……”钰君拿弟弟说话,没想说到自己身上来了,犹豫了下后道了半句。

  急过,但爹爹疼爱她,她很快就放下了。

  “那你怪他吗?”

  “不怪。”钰君摇头。

  许双婉爱怜地看着懂事的女儿,心疼她这个老为父母着想退让的宝贝女儿。

  望康施宁还会胡闹着渲泄心中的难过不满,只有女儿忍着悲伤替她忙碌着侯府的事qíng,体贴父亲,照顾母亲,这两年着实是辛苦她了。

  “别怪他,你爹他……”他实则也有傻着的地方,一个大男人身上背着家族,就因着她对他的一点点好,就是被人诟病也要咬着牙偏帮着她,想替她多担负一点,要不是她舍不得,他早劳累不堪了。

  想到这,许双婉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她对丈夫那不同寻常的的执念有了点释然。

  早早,她对他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倾心,而是一路走来的日子让他们抱作了一团,他对她好一点,她便心疼他多一点,她一多心疼他一些,他就缠在她的身边不离开,如此她如何舍得他受苦?于是就万事想在了他的前面,要替他担着一点。

  他们同chuáng共枕,相互温暖着对方的不仅是他们的躯壳,还有他们的灵魂和心。

  她走了,想必会把他留在她身上的东西一并带走罢?他焉能完整,又如何不害怕?这些都是他们这些年相依为命,深爱彼此的证据啊。

  “不怪他,啊?”末了,许双婉只能对女儿道了这般一句。

  “好。”钰君想哭,但忍耐了下来。

  她如何能怪?怪父亲对母亲太深qíng,眼里只有她?这怎么怪啊,父亲身体不适难受的日日夜夜,照顾他抚慰他的都是母亲,在他有事的时候,只有母亲不畏生死挡在前面恨不能以身代之,母亲为了他,病入膏肓苦苦挨着挣扎度日也要多陪他一天,父亲想以死作陪又有何过份之处?

  这当中没有不妥的地方,就是她太难受了罢了。

  **

  望康成亲前夕,宣仲安身着官袍进了趟宫,见到宝络,他朝宝络三跪九拜,行了君臣之间的大礼。

  宝络坐在首位先是怒不可遏,等宣仲安行完大礼,宝络心中只剩不敢置信和悲怆了。

  宣仲安行完礼,跪在地上抬头见宝络神色悲伤,他笑了笑,“不让为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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