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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_夜雪猫猫【完结】(38)

  庆帝当堂颔首拍板道:“准奏。”谭颖此人其貌不扬,尤其生得一脸橘皮,才不惑之年却如耄耋老人般苍老。都说他那一脸皱皮是被洪水泡出来的,就连庆帝对此亦有所耳闻。既然往年泡在水里的都是谭颖,今年只好再委屈他泡上一泡了。

  长流当日便在齐王府中跪迎圣旨,领到了一块黑漆漆的铁饼作为钦差大臣印信。并被责令三日之内启程前往湘西,不得有误。

  作者有话要说:要说的话老是忘记,我果然是老了么。泪。言归正传,空空,你上次说有一章买了两次。你今天留言满二十五字以上,猫猫好送分给你啊!!!还有最近老有童鞋说手机购买看不到,怎么回事?都这样么?

  殿下要入朝了。楼腹黑对柳青纶说话的用意很多童鞋都猜到了。

  这文人物众多,qíng节庞杂,要做到环环相扣,得仔细打磨。猫猫尽量快,但还是质量第一。

  留言是更新动力啊,霸王们都懂的。嘻嘻。不过大家不必替猫猫补分,言之有物最好。与文章内容无关,每章一样的留言会被判定为刷分,被删除的,不想看到大家白辛苦一场。谢谢!

  ☆、治水治人

  见江淮进来,长流忙问:“如何?”

  江淮满脸挫败地遥遥头,皱眉道:“卑职一亮出身份便吃了闭门羹。后来跟了他一整天,帮着上山砍柴,下水捞鱼,好话说尽,他楞是一声不吭,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看来只能本王亲自去试试了。”

  江淮忙劝道:“还是卑职明日再去。所谓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人脾气赛过茅坑里的石头,殿下怎能受那份肮脏气。

  长流摇摇头,轻声道:“圣旨说三日内务必启程。只剩两天了,本王耗不起。”

  原焕背着柴火,提着两条胖头鱼赶在落市之前换了米,回到家中。

  他借着最后一点日落前的天光开始生火煮粥。

  不一会儿,灶内的火苗便嗤啦嗤啦燃起来。不知是不是搁在水缸旁的柴火受了cháo,那烟气竟熏得他缓缓落下泪来。水开后,原焕小心翼翼地取了半把米下锅,而后用袖子狠命往脸上一抹,这一下极重,竟揩去了脸上一半的尘色,隐约露出清秀脸庞来,俨然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那粗布刮得他面上生疼,原焕却毫不在意,只一劲儿出神。

  十五岁以前,便是家中并不富裕,到底也是两辈子的官宦人家,他何曾穿过这样的粗布衣裳,又何曾亲手砍过柴煮过饭?不过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圣旨,他的爹便被流放三千里,死在穷山恶水的半道上,化作一撮huáng土。娘亲哭瞎了眼睛,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这世道便是这样黑,就你爹爹傻啊!”

  他忽然飞跑到独有的一间平方里,移开薄薄的chuáng板,顾不得底下厚厚的一层陈年老灰,伏低身子,扒开墙角的两块灰砖,取出一个牛皮纸包来。一时又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连连,方要不管不顾展开纸封,却又突然罢了手,将纸包往chuáng板上一搁,急急奔回厨房。

  原焕从水缸中舀起一瓢水,净了手,用布抹gān,又跑回屋中。他这才重新拿起纸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里头的素绢,上面的字迹因年代久远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暗红,就连绢布亦隐隐泛huáng,却仍字字狰狞刺他心目。那上头的字他曾看了又看,以至梦中都能倒背如流。

  原焕想起过往,忽然捏紧了素绢,颓然坐到地上。

  这一晚,他绝无仅有地将放了许多水的粥给烧成了锅底焦huáng的一坨。

  次日。曙光刚露。

  原焕失眠了大半夜,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眼睛酸涨得厉害。他糙糙洗漱一番,便如同往常一般拎了斧头拉门出去。

  不想门口坐着光灿灿的一团,晨曦之下万分扎眼。

  那衣裳料子绚烂如天边霞锦,便是原家早年光景好的时候,原焕也从未见过。

  原焕几要返回屋中,再洗一把脸,好让自己从梦中还魂。不料,对方却开口道:“你总算出来了。用过早饭没?本王请你喝豆浆如何?”其实较之平日,原焕今日已迟了半个时辰,因此长流已在此恭候多时,不免有些饥肠辘辘。

  听她声音清若流泉,原焕又是一愣,这才看清对方竟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

  长流见他目光上下打量,微微一笑。

  “你就是齐王?”

  长流极肯定地点点头。

  原焕忽然攥紧了手中的斧子,绷直了右臂。长流却仿若不见,只静静看着他。

  僵持片刻,原焕忽然手上脱了力,讽道:“你爹流放了我爹,你却又来充什么好人!”

  长流却不提这一桩官司,只道:“皇上令本王三日后赶赴湘西治水,跟当年原大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办的是同一件差事。”

  原焕不由一声冷笑:“我看那皇帝是越发昏聩了,满朝文武弃之不用。派一个小女孩儿去糊弄灾民。”

  长流丝毫不以为忤,轻声道:“原大人蒙冤,本王甚为心痛。”一顿,她直视原焕的眼睛,接着道:“本王调出了当年的卷宗,上面含糊提到原大人曾经上疏列举湘西河工十病,为民请命。那道奏疏的内容却并未附在卷宗上。不知何故?”

  原焕并不知晓长流乃是明知故问,一时义愤道:“那奏疏便是呈jiāo御前又能如何?不过得个‘意图倾陷’的批语。”如奏疏尤在,“河工十病”的指控于那些贪官污吏便如同骨鲠在喉。一定是结案后即刻被销毁了。

  长流见他将当年圣旨上的混账话记得那么清楚,知他心中其实并不甘心。只是,一来,就像他方才所言,流放原大人的是自己的糊涂老爹,他见到自己又怎能心平气和。二来,在他看来自己是一介女流,还是个huáng毛丫头,实在不足为信。

  思及此处,长流一字一顿地轻声念道:“编列河工各款具控,辄思更易旧章,并以排挤同僚,意图倾陷。”一顿,她以极肯定的语气郑重道:“你我都知道这是一句颠倒黑白的混账话。”

  原焕听她一字不漏地将圣旨上的结案陈词重复了一遍,本已有所动容,又听她说出“混账话”这三个字,不由诧异非常,遂重新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少女来。只觉她姿容秀逸非常,眉宇间一派沉静坚毅之色却又异于寻常女子。

  长流一边任他打量,一遍沉肃道:“本王两日后便会坐船南下。”一顿,她才接着道:“你若还有半分为人子的孝心,便来码头。只要报上名字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本王。原大人多年冤qíng能否得雪,只在你一念之间。”

  原焕张了张嘴,却又闭口不言。

  长流知他顾虑,料他心中定然挣扎踌躇,也不催促,反道:“如何,本王在此等候你许久,现下腹中饥饿,要不要一道去吃早点?”

  原焕见她转眼已由少年老成改作一派少女天真烂漫,心下不由又是一阵诧异,却仍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待他走远,江淮才从不远处的树上蹦下来:“殿下,您说他会不会去?”

  “本王赌他会。”一顿,她转向江淮,笑道:“走。咱们去和记吃早点。”

  和记雅座。

  长流是此间常客,随意点了皮蛋瘦ròu粥、茶叶蛋、豆浆、油条之类寻常点心。

  菜很快上齐,待小二退出去,江淮见长流眼窝处微有青色,不由道:“殿下昨夜只怕又在秉烛夜读吧。”

  长流点点头:“本王昨夜又将刑部存档的卷宗细细看了一遍。”其实那份卷宗里有颇多语焉不详之处,因而长流才让江淮去试探原焕。从原焕的态度和反应看,他对当年的事知之甚详,只因为顾虑重重才避而不谈。

  “原大人当年上的那份奏疏很重要么?”

  “是。奏疏中罗列了原大人所搜集的湘西一带腾河频繁漫决的qíng形,以及河员中存在的贪腐罪证,还分析了朝廷制度上的弊端。只是,当年查案的大员说原大人‘俱系空言,纯属捏造诬告。’”一顿,长流微带讽意地笑道:“当年被原大人‘诬告’的河道总督屠宪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一十三年了。咱们此去亦是免不了要同他打jiāo道的。”

  江淮劈了一记手刀,道:“殿下是皇上亲命的钦差大臣,何不使用先斩后奏之权,杀了河道总督?”

  长流摇摇头,轻声道:“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你可知原敬业当年为何被流放?”

  江淮不解道:“不就是因为揭发河工贪污案,却被那些沆瀣一气的官员反咬一口么?”

  “那是后来的事。事qíng的起因却是因为他走马上任工部右侍郎后与谭颖一同去湘西治水,不但卓有成效,而且单单这一项工程,当年就替朝廷省下河工费用两百多万两银子。”

  江淮越发不解,问道:“这不是好事么?”

  长流摇头道:“你却想不到,原敬业次年的考评不为‘最’反为‘殿’,之后就被贬去了偏远之地。他听说自己被贬官是因为有人诬告他贪污工程款项,激愤之余便写了一份《辨冤疏》,向皇上详细汇报工程财务,并在奏疏中将工程各项开支都开列了出来。然而这份奏疏却犹如石沉大海。原敬业迟迟等不到皇上批复,便又上疏揭发了往年河工人员的贪污罪行,最终才因为此举遭到流放。”

  江淮是个悟xing绝佳之人,思索片刻后,道:“原大人名‘敬业’,想必行事作风亦是一丝不苟,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不贪让别人都贪不到,因而才遭到那些怀恨在心的官员联手报复陷害。”

  长流点点头:“此事牵连甚广,不光是工 部的事,还有户部。里面的水只怕比腾河深百倍不止。”

  江淮顿时恍悟道:“所以才会年年治河,却年年治不好,甚至水越治越大。没有腾河发大水,这些人又如何捞油水。”说到此处,江淮忽然一顿,凝视着长流,道:“殿下,您……”

  长流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心之意,微微一笑:“本王的好外公却是替本王争到了一桩好差事。本王若是要水清,便一下子连捅工部、户部两个马蜂窝。若是跟别人一道浑水摸鱼,他便能罗织罪证,轻则告本王一个知qíng不报,重则说本王同河道总督一起同流合污。”这桩差事的关键根本不在于治水,而在于治人。柳青纶是来给长流拉仇恨的。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老狐狸的杀招根本不在于治水啊。

  猫猫找了一个很难的题材来挑战。光这些河工里面的猫腻就查了很多资料。因此真的写不快。不过本周更新任务是两万,所以基本是日更三千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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