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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曲_绯寒樱【完结】(3)

  “哦?”师父举了茶盏端至唇边微呷了一口:“说来听听。”“也,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白面书生罢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柔弱的很。”我有些饿了,不想在这种事上闲扯个不停。师父扭头看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让我心头一怔:“小桐,为师一再告诫你不可轻视任何陌生人,否则吃亏的便是你自己。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能到南麓来的会是普通人吗?”

  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描述了那人的形容举止,却是省去了自己捉弄他的那段。师父认真听了,秀眉微微蹙起,我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束手在前,静静等着她的教诲。许久的沉默之后,我都快敌不过渐渐搭拉下来的眼皮,她终于开口道:“你日后遇见那人尽量躲远些,他并非表面看来那样无害。”我浑身一颤,总算清醒过来,揉揉酸涩的眼角问道:“我见他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身子单薄得很,说句不好听的,也许一脚都踏入棺材了,莫非还会害我不成?”师父仔细盯着我瞧,见我确实一副懵懂的模样,这才轻声道:“他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啊。”

  我有些懂了,试探地问了句:“当下的武林盟主杨严尘?”见她点头,我倒是不屑:“那他武功怎样?比起咱们魔域的几位圣君如何?师父,别怪我以貌取人啊,你若是见了他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盟主的气势啊,说他是个寻常乡下的教书先生还差不多。”师父白了我一眼:“你武功不济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你当他的盟主之位是如何得来的?没有两下子能一人独战四大圣君吗?他可是近百年来最杰出的盟主了,不论黑道白道都不敢不卖他个面子。”我撇撇嘴,没想到那白面书生竟是这般来历,可他那时为何不bī我拿出解药呢?莫非是怕了我了?想到此处我不免得意起来,哼,就算你武功再是高qiáng,遇上我免不了要栽跟头的。

  却听师父继续说道:“这杨严尘武功来历皆是秘密,传说他年幼之时即有恶疾在身,后来不知怎的被一方外高人收为徒弟,授他武功内力,身子经慢慢调养也算是和常人无异了。他十八岁出山,二十二岁便力挫群雄当上了武林盟主,如今已有三年。本来我与你师伯都隐居山中不问世事,你这十数年来也是半点无心江湖,这些事不了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自从三月前杨严尘为了救梅山的刘长庆耗了过多真气,又遭西番僧人伏击身受重伤,从此便有些血虚乏力了,你说他面白如纸那必定是身子还未调养好。这几月以来杨严尘躲在梅鸿楼疗伤,魔域便开始伺机而动了,为师接连收到几封书信力邀我和你师伯下山相助,我们并不愿意便一直拖着,但这法子固然不能支持多久,据我猜测,魔域定会派人来危山找你师伯,到时便再也推脱不了。所以师父今日要你知道前因后果,将来踏入江湖也不至懵懵懂懂,你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的。”说到这儿,她轻叹了声,又道:“但凡说起这杨严尘,叫人不得不佩服他的人品武功,只是,他再出色,也是我黑道的敌人,虽然表面尊他为盟主,可暗地里谁不想至他于死地啊。甚至四宫之间私下里达成协议,谁杀了杨严尘谁就是我魔域的首领,现在他身受重伤正是个大好机会啊。”

  我听了不禁探了探怀中的玉镯,心道:他果然是随便拿了个东西应付我,武林盟主最宝贵的怎可能是这么个烂玉镯呢,哼,若有朝一日再叫我碰上,可不会是迷了你的马那么简单的了。

  我想着想着不禁问道:“师父你说他身受重伤,那来寻师伯是治伤的?”

  师父目光一闪嘴边勾起一抹诡秘的笑:“治伤是一个方面,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连他这样高洁的人都忍受不了的奇耻大rǔ。”她瞟了我一眼,见我满脸好奇地紧盯着她,不由更加得意:“江湖上都说杨盟主什么都好,可偏偏有个缺憾,那就是……他不能人道!”

  “啊!”我惊叫出声,忽觉声音太大忙掩住嘴问道:“那他来找师伯,也是为了治这个毛病?”

  师父微微含笑:“要说普天之下谁的医术最高,那非你师伯莫属,传闻杨严尘历经多少名医都没有半点起色,怕是儿时便留下的病根。他趁着此次受伤想要偷偷治了顽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啊,况且他知道你师伯无心江湖纷争,断不会因为他是白道之人便痛下杀手,他只要上得了天氤阁你师伯必定信守承诺为他治伤的。”我有些疑惑忙问道:“我见他是有缘人便告知上山的路,可山中机关甚多,他又有重伤在身,怕是有去无回吧,那他若死了算是师伯杀的么?那师伯不就能当上魔域的首领了?”

  师父摸着我的头叹道:“你太小瞧他了,即便受了伤,对付那些机关还不是绰绰有余。”

  我暗暗摇头,我曾见过几个所谓的大侠豪气万丈地硬要上山,却一个个死于非命,尸首被豺láng吃了半点不留痕迹,比我用毒还快捷三分呢。杨严尘那副死鬼模样真能毫发无损地上山么,我有些怀疑。

  媚眼勾qíng

  作者有话要说:

  冽风骤起,鹅huáng遍野,灿若皓然旭日霜叶未凋,秋实累累,堪比琼浆玉果北雁南飞,低吟浅唱,只叹佳期不再蛾眉淡扫,轻装薄履,难掩心中寥落左右不过是秋色撩人怎奈缠绵旧梦,温馨过往纵是天仙化人,也无此种颜色背景音乐:Ron Korb——《笛》——eastern sea routeRon Korb是具有日本血统的当代魔笛大师,本章轻松欢快的气氛希望能借用竹笛和鼓声展现给大家

  第二日,我特意来到昨日与他相遇的溪边,夜里一场急雨,溪水猛涨三分,岸边糙木依旧葱茏茂盛,不若是秋分时节。轻风拂过,溪上泛起层层涟漪,光华灵动,正是应了涟溪之名。我四处望望,没有马的踪影:难道他真的在这儿等马醒来么?四周无高树山dòng可避雨,他不知苦等了多久,不过,那白马确实神骏,叫我也舍不得丢下啊。此刻,他在哪里呢?我远眺危山,苍茫巍峨,心中竟有些悲凉之感,他若果真如师父所说是个品xing高洁纯然如玉之人,那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不过,再怎样,他终是我魔域的死敌,他多活一日我们便多一分危险。我摇摇头不再多想,移步下山而去:好久没到镇上快活一番了,今日天高云淡,和风轻轻,正是出门的好天气,什么杨严尘,什么武林盟主,都与我无关!我在街上兜兜转转,瞧了杂耍戏班子,摸摸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就近踏入一家饭庄,在窗边桌前坐下,刚想唤小二,却发现厅堂里众多双眼睛直勾勾望过来,我略一环视,不是痴迷就是惊艳,心中不屑却歪着头娇声唤道:“小二哥,我在这里坐了好久了,怎么还不过来招呼啊!”

  终于,堂上的人恢复了常态,却依然偷眼瞟过来,我再不理他们,只专注于眼前的美食,阁内的厨子不知换了多少个,却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风味,师父常叹天下武功高qiáng的不少,会做菜的却不多,我总在一旁偷笑,她十来年未出山了,哪知道外面寻常的小铺子也暗藏着她所谓的烹饪高手。我隔几日便下山游dàng嬉戏,回去山里还得告诉她外面的饭菜更是难吃得食不下咽。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周围叮呤哐啷不住有筷子掉落的声响,我眼眸一转越发笑得妩媚动人了,我就是喜欢看男人为我失魂落魄,只可惜那个姓杨的死人竟然半点不动声色,想起来就可恨。

  我正吃得开心,忽听一个声音道:“小姑娘如此貌美,独自一人岂不孤单寂寞?不如随公子我回家享享荣华富贵啊。”我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摇扇立在桌前,容貌虽是不错,可面色焦huáng不会是家中享清福的姑娘太多了吧。我故意举袖遮了半边脸娇笑道:“小女子哪有这福分啊,只怕公子嫌我粗笨。”他一把抓了我的手轻轻揉捏,双眼不住在我身上打转:“看姑娘闭月羞花的容貌怎会是寻常人家该有的,说是九天仙女都不为过,公子我疼你都来不及,又哪会有半点嫌弃!”

  我抽了手妩媚地瞟了他一眼:“公子此话当真?那小女子可一心等着公子上门求亲了。口说无凭,公子喝了这杯酒你我便定了约定,不可反悔哦!”“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眯起眼凑近,我轻身一闪:“公子莫急,我毕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叫旁人看了成何体统。”他不qíng愿地回到自己桌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仿佛粘在了我身上,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吃我的美味佳肴,清酒下肚那冰凉的感觉果然不错。不多会儿,那公子哥捂着肚子开始极力呕吐起来,四散的酸臭味惊得食客们纷纷窜出门去。我屏息一杯一杯灌酒,心中想的却是:花酒,花酒,没有花这酒也不香,一会儿还是去瞧瞧有什么新鲜货色吧。正乐得开心,只听一人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大声呼道:“姑娘,你饶了他吧,他也没犯什么大错,再这样呕下去,怕是小命不保,他好歹也是本镇首富之子!”我一扭头,发现竟是掌柜,不由怒目而视:“莫非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调戏?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姑娘还不想惹事呢,谁叫他色yù熏心想占我的便宜,我又没要他的命,你哭什么啊,莫非,他是你儿子?不对啊,他三十好几了,看你也才四十出头,不像是父子啊。那他是你兄弟?可他膘肥体壮,你却骨瘦如柴,论面貌也是大大不同。那他到底与你有何关系,你哭爹叫娘地为他求qíng?”掌柜伏在地上连连摇头,伤心地话都说不出,我起身拍拍裙子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与我无关了,不过你害我胃口尽失,这么一桌好菜没尝几口,我只好不付钱了,下回本姑娘来的时候可别这样了啊!”说罢抬脚正要走,掌柜一把攥住我的裙子:“姑娘啊,求求你,本镇已有五家饭庄关门了,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我厌恶地扯回裙子:“镇上的饭庄就算都关门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教训他一人,与你何gān!”掌柜哭道:“姑娘请想想,每回有人对您不敬,过不多会儿便呕个不停,人人都以为是店里的饭菜有问题啊,以后谁还敢来。镇上的同行聚起来寻思了良久才猜到可能是姑娘所为,今日算我眼拙没瞧出您来,否则是断断不敢让您进店的!”我怒从中来:“哼,以后你请我来我也不来,难道全镇就你家做菜好吃么?”我拔腿就走,带起的轻风将门晃得哐哐直响。拐了几个街角我才渐渐缓下步伐,一丝悔意涌上心头,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平:我虽下手狠了点,可说起来还不是那些登徒子更可恶吗,为何只字不提我受的屈rǔ只关注他们自己的生意呢,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之徒。走着走着竟来到镇上最热闹的集市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我的心qíng也随之转好,摸摸怀里的一小包银子不由无限欣喜方才没付饭钱。我奋力挤入女人堆里,在琳琅满目的首饰中细细挑选,我平生最爱玉饰,一有空就到街上寻觅,只可惜囊中一向羞涩,总买不到称心的宝贝。我忽然想起了杨严尘给的玉镯,可实在不敢恭维,要不是那三段镂金价值非凡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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