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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_那那【完结+番外】(185)

  “朕知道。”刘彻扶着陈娇,小心地应道。

  “可是,我对他不够好。他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陈娇忽然恼了,她重重地往自己头上捶着,说道,“好多事,我都没发现。我这个姐姐,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应该对他更好一些才是,因为他只有我了。”

  “阿娇!”刘彻大惊,忙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阿娇,你对儿很好,很好。我们都知道。”

  “不对。还不够好。”陈娇执拗地摇着头,说道。

  “阿娇。既然来了,先给儿上柱香吧。”刘彻将她的双手都扣住,安抚道,“你看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稹儿的。你给稹儿上柱香,先去后院休息。等他们都走了,你再来陪稹儿也不迟。”

  陈娇略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其他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是儿的朋友。不能拦着儿jiāo朋友。我得先走。”

  刘彻脸色铁青地护着陈娇回到后院,刘嫖也极为不放心,她将诸事jiāo待给陈季须也匆匆跟了过来。

  “娇娇这是怎么了?”刘嫖见刘彻从房里出来,忙问道。

  “姑姑。”刘彻低声说道,“也许是刺激太大了。朕已经宣了太医,一会儿让他看看就知道了。”

  “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刘嫖面色不好地说道。

  太医令很快奉命而来,他为陈娇把脉后,出来回报道:“陛下,娘娘应是受刺激过度,所以才会行为反常。但是臣观她,似乎神智又是极为清醒的,对于冠世侯之死也没有疑义。心中所念,不过是为侯爷完善身后事而已,待她心愿得偿后,应该就会恢复了。”

  刘彻看着房内,眉头紧皱着,默默念道:“心愿得偿。”

  ……

  刘嫖看着在纪稹房中fèng制着寿衣,心中不住地叹着气。她转过身,对霍去病说道:“那日之后,她便不愿意离开这个房间。无论吃睡都要在这房内,说是想知道这些年,稹儿不在她身边,都是怎么过的。”

  “有什么办法能让娘娘暂时离开一下吗?”霍去病眉头微皱,说道。

  刘嫖先是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转头问道:“纪稹房中,到底有什么事物是不能让阿娇看见的?”

  “那是他心中最为隐秘之事,请恕去病不能说。”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那事物,若为娘娘所见,只怕会更刺激到她。”

  “一会儿,她会去灵堂和稹儿说话,你可进去将东西取来。”刘嫖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你动作要快些。”

  “多谢大长公主成全。”霍去病拱手说道。

  过了一会儿,陈娇果然离开了房间,捧着寿衣往灵堂走去。霍去病便成绩闪入房中,开始找寻纪稹所说之物。他拿起房间一角的箱子,低声说道:“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阿娇,你先去和稹儿说说话,东西我帮你拿就是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陈娇想也没想拍开刘嫖的手,向内行去。门一推开,见到的正是捧着箱子的霍去病。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娇一愣,随即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箱子上,喊道,“谁准你拿稹儿的东西了。”说罢,一挥手就要将箱子抢过来,霍去病措不及防下,箱子脱手而去,在空中打了个滚,内中事物掉落了出来,在空中飞扬而下。

  “这是……”刘嫖看着那些飘落出来的稿子,惊了一惊。

  陈娇仰着头,看着一张张画稿飘飘dàngdàng,落了一地。

  ……

  “姐姐,你在做什么?画画吗?”

  “对啊。这叫素描。”

  “好神奇啊,画得这么像。”

  “稹儿要学吗?姐姐教你啊。”

  ……

  陈娇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那些画稿。从幼稚的笔触到成熟的笔法,一张又一张的画稿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初见面时,在月下哭泣的她;辽东城外的旷野上,提着裙子飞奔的她;昭阳殿中抚琴而笑的她;抱着葭儿,呢喃细语的她……

  只要眼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作画者毫不保留的感qíng。

  陈娇捧着画稿,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她将头埋在膝盖间,发出了低低的咽呜声。

  “不,稹儿。对不起,儿。”

  霍去病亦拿起其中一张画稿,神色黯然地看着,他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已的陈娇,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

  你永远说不出口的,一直在死前还念念不忘的秘密。I不愿让她知道,一心掩盖的秘密。

  ***

  “阿娇的心病好了?”刘彻惊喜地看着刘嫖,问道。

  “已好了。她现在十分清醒呢。说想和你说说话。”刘嫖叹了口气,说道。

  “清醒了就好。”刘彻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纪的死在朝中带来诸多余波,他都还未及处理,而陈娇的状态又让他极其不放心,现在心事总算是去了一样了。

  刘彻推开房门,看到陈娇削瘦的背影正站在窗边。

  “阿娇。”刘彻走上前,搂住她,说道。

  “能把稹儿的葬礼,jiāo给我处置吗?”陈娇开口问道。

  刘彻知她对此事极其在意,也不拂逆,说道:“当然可以。你是他的姐姐,不是吗?朕近日也想过了,稹儿立了这么大功,现在虽然去了,不过我打算加封他为上将军,与大将军同列大司马。谥号为昭桓。取其昭德有劳、辟土服远之意,好吗?”

  “这些,都随你吧。”陈娇疲惫地合上眼睛,“我只想为稹儿寻一处他能满意安睡之处。让他和他生前难以相聚之人相聚。”

  “生前难以相聚之人?”

  “你能下旨赦免主父偃昔日之罪吗?”陈娇低声问道。也许是在这个时代久了,她也开始相信所谓的死后哀荣,此时此刻,这些似乎是她唯一能为纪稹做的。

  ……

  槐里?;孔府

  陈娇从车上下来,望着门檐下挂着的缡素,神qíng有些悲悯。阿奴敲了敲门,孔车将门打开,看到身着华贵衣料,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陈娇,立刻猜到了些什么。

  “想必,您就是孔丈人吧。”过了这许多天,陈娇清瘦不少,但是人总算是恢复了。

  “夫人。”

  “我是代纪公子来了。晚来了三年,真是抱歉。”

  “不敢。不敢。”孔车惶急道,“晴小姐和夫人都在里面,夫人请进。”

  纪清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疯癫,而主父晴也是跟着主父偃见过大场面的,虽然紧张,却也没有失了礼数。

  “想必,这位就是晴姑娘吧。”陈娇低声道,“晴姑娘不必多礼,儿唤我姐姐,说起来,我们也不是外人。”

  “是,夫人。”

  “稹儿的陵墓,我打算修在辽东城。”陈娇说道,“那里,有他从前的故jiāo好友们,又是我们从前朝夕相处的地方。如今匈奴祸患已除,想必他能过得很平静。”

  “多谢夫人费心了。”主父晴和纪稹相处三年余,对他的心事自然也知道一些,听着陈娇的安排,不禁落下泪来,“稹弟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欣慰吗?”陈娇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可我终究不能再为他做更多了。”

  “夫人?”

  陈娇摇了摇头,甩开折磨自己的那许多念头。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已打包好的行礼,惊了一惊,问道:“我今日来,是想问,姑娘今后的打算的。可是,姑娘这是?要外出吗?”

  “不是。”主父晴开口说道,“我们是想,等朝廷定好陵墓后,搬迁到附近结庐而居。我想,义母也会希望离稹弟近一些的。”

  “这样吗?”陈娇叹息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已求陛下,允我将主父大人迁葬到稹儿身侧。你们也可一起为他守陵。”

  孔车与主父晴听到此话,不由得又惊又喜。由于主父偃是获罪而死之人,他们平素拜祭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免得被人知道,列入九族范围内而被追捕。这下得到陈娇的允许,倒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既然你们早决定了。待护送儿的队伍出发,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一块去的。”陈娇说道,“以后,若有缓急之事,叫人送封信到宫里来,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若入不得宫,叫人送信到堂邑侯府也是一样。”

  ……

  纪稹的灵柩在长安城中停不到半月,便又开始了茫茫旅程。走的那一日,霍去病携曹襄等军中好友在城门外相送,他们不无诧异地看着被称为纪稹母亲的纪清,脸上满是困惑的神qíng。

  陈娇径自走到灵柩旁,拿出小刀,削下一小撮长发,jiāo予主父晴,说道:“我把这个埋在稹儿身侧吧。我去不了辽东,可至少能留下些什么,供他想念。”

  霍去病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他也走到纪稹的灵柩前,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将你娘的事qíng,瞒得如此彻底。现在,我也真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许久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如今你也总算不用再去想那些了。所有你从前烦恼的,如今都jiāo给我来想了。匈奴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一定会叫所有害了你的人,付出代价。”一句结束,他的双眼已呈赤红色。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大漠无垠江湖远(一)

  “明年,匈奴遣使求和亲。帝令群臣廷辩之,张汤、桑弘羊力主再战。狄山丑抵汤,主和亲。是时,骠骑携剑上殿,以剑对山曰:复有言和亲和议者,誓斩于剑下。帝亦允骠骑之意,以和亲为非计。”

  ——《史记?;匈奴列传》

  “大哥,管家说你今日又没有吃饭。”霍光端着盘子走进书房,说道。

  “小光啊。”霍去病转过身,看向霍光,笑了笑,说道,“不打紧,现在还不是很饿呢。”

  霍光看着霍去病鬓角的银丝,难过地低下了头。只不过是半年时间,少了纪稹的陪伴,霍去病就变了。每日不过是在公署和家中来去,过去的好友如曹襄等人也都不再联络,全心都扑在了对匈奴地图和形势的研究上,人也变得越发的孤僻起来,做事更是肆无忌惮。年前听说匈奴派了使团来和议,他甚至带剑上殿,在御前威胁大臣,叫霍光吓了一大跳。幸而后来皇帝并不怪罪,才免了一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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