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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_那那【完结+番外】(33)

  “弘卿,扶他起来。”刘彻见张骞还跪地不起,便开口让就站在自己近旁的公孙弘上前扶他起来,其实公孙弘官至御史大夫,主外朝事,令他亲扶实是对张骞这个小小的郎官的无上恩宠。

  “子文兄,快起吧。”公孙弘与张骞虽然之前并不相识,但是却十分佩服其持汉节而不降的风骨,故而待之甚为亲昵。

  “谢皇上!”张骞在公孙弘的搀扶在终于站了起来,对着刘彻再次谢恩。

  “爱卿,这十年你辛苦了。”刘彻看着张骞容颜憔悴,早已经无年少时的风采,心中略感痛心,说道。

  “臣为大汉,不敢说辛苦二字。”张骞说道,“禀皇上,臣虽未能说服大月氏出兵,然十年之功并未白费,臣已绘得匈奴及西域之形势地图,愿以之献给皇上及皇太子。”

  “什么?”此言一出,举室哗然。汉初之时,每言及对匈奴者,所虑之事莫过于糙原地广,而汉人地形不熟,一旦出关必受匈奴骑兵前后骚扰之苦,一旦有了此地图,则对于出关作战自有莫大好处。

  “快快拿上来!”这下连刘彻也止不住激动了,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是。”张骞自袖中掏出用jīng致的辽东白纸制成的地图,送了上去。

  “让朕好好看看。”刘彻最初并没有注意到这张地图的材质有何不同,注意力只放在地图的内容上,“楼兰,guī兹,乌孙……”这须也怪不得刘彻如此失态,当时的汉朝人对于关外的广大地域根本就不熟悉,在那片土地上有着怎样的国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谜,而张骞带回来的这份地图正好让人肯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司马迁给予了张骞的西域之行以“凿空”这样的高评价。

  看着刘彻兴奋的样子,张骞不由露出了笑容,如今献到刘彻手中的这份地图比之他自己十年来绘制的那份更加详细,在辽东城中的这几个月,他从那位陈小姐手中拿到了更加详细的地形图,虽然在某些地方略有些误差,不过经过他的修改,这些与西域实qíng不符合的地方都已经被更改过来,而那位李公子则给了他更加详细的匈奴及西域国家资料。

  “不知爱卿入出关十年,有何策以教朕?”刘彻聚jīng会神的看着上面的点点标识,从中可以看出张骞十年来的心血,他不由得心头一热,询问道。

  “皇上,以臣之见,西域诸国深受匈奴之害,苦之已久,其在匈奴之背,一朝反复,则匈奴必受重创。且诸小国之贵人皆好我大汉财物,然而匈奴为害,商道断绝,若贿之以珠宝重器,则可令其奉我大汉诏令,在适当时机断匈奴生路。故而,当年皇上所定‘断匈右臂’并非不可实行。”张骞恭敬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以爱卿之见,朕需再派人通西域,与各国贵人相通?”刘彻听到自己当初所想并非完全不可能时,双眼放光。

  “正是。”张骞点头应道,然而他又略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匈奴势大,一旦出关,旅途艰难,此乃九死一生之旅。臣不知,能有几人可全身而退。”

  “这……”说到这件事qíng上,刘彻也默然不语了,毕竟当初张骞百人出京如今却只有两人归来的这一事实摆在眼前。

  “不过,臣以为或者另有方法。”张骞看到皇帝为难的样子,又犹豫的说道,“然而,此事亦只是臣的猜测……”

  “爱卿有何想法,速速说来,朕恕你无罪!”刘彻马上给了张骞一颗定心丸。

  “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其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臣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张骞将自己猜测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刘彻,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深思,他接着说道,“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qiáng,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

  “威德遍于四海……”刘彻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对于古代帝王来说,这不蒂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蜀地,西南夷……”几个念头在心中转圜了几圈之后,刘彻便作出了决定,他神色不变的抬起头,对着张骞说道,“事关重大,此事且暂缓议论。”

  “是!”张骞知道自己所给的通西南夷的意见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政策调整,刘彻自然要再好好想想。

  “爱卿,这地图是用何物制成的?”刘彻略略平静一点后,忽然发现了这张地图的不同之处。

  “禀皇上,此乃辽东纸。”张骞恭敬的回禀道。

  “什么?纸?”刘彻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愕然,纸对于汉朝人来说也算不得陌生,只是西汉的纸大多是粗糙的麻纸,就其材质来说,也许还比不得后世的糙纸,所以刘彻手中这张洁白的纸和当时人们所认为的纸有巨大的差异。

  “是的。这是臣自辽东得来的辽东纸。”

  “辽东?”刘彻注意到了这个张骞提到了两次的地名。汉时的辽东还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对于中央朝廷来说,那是一个不毛之地,从来不重要。

  “正是。”张骞乘此机会将辽东城之事说出,“禀皇上,臣自匈奴亡归,途中遇大雾,不辨方向,臣与堂邑父二人幸遇辽东城民搭救,故而得以进入辽东城。”

  “辽东城乃是数年前关内之民,流亡至辽东所建。几年时间内建设的颇有些规模,近来关中各地流行的东北奇珍,正是来自此城。”张骞低头说道,“关外苦寒之地,兼有匈奴等外族欺凌,他们都希望能够得到朝廷的庇佑,故而请臣献上他们在辽东偶然制成的玻璃献上。”

  “玻璃?那是何物?”刘彻见张骞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也有了些兴趣。

  “此物由臣之胡奴堂邑父携带,正在殿外。”

  “是吗?来人,宣堂邑父。”刘彻对于堂邑父的事qíng,早已经从张骞送上的奏折中知晓,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胡奴,则张骞早已经葬身在西域。

  “奴婢堂邑父叩见皇上!”堂邑父在来之前早被张骞严加训练过,行礼也行得有模有样。

  “起来吧。”刘彻看着大块头的堂邑父柔声说道,“听张大人说,有一样名为玻璃的物什,在你手中?”

  “正是。”堂邑父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直捧在手中的木质箱子,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绸子。为了保管这些易碎的玻璃,陈娇可说是费尽心思,最后以高价从行商们那里得到了大量的丝绸垫在箱子里面,以求减少路上的震dàng。不过,即使如此,仍然有两个杯子不慎破裂,昨晚检查时让张骞和堂邑父一阵ròu痛。

  堂邑父小心翼翼的撩开蒙在上面的丝绸,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玻璃。一股巨大的抽气声立马响起,所有的人都盯着堂邑父拿出的那个玻璃杯子,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qíng。即使见多识广的各位皇亲国戚也忍不住垫着脚,想要走得近一些看清楚一些。

  “这……这是,”刘彻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回皇上,这就是辽东城所献的至宝,玻璃。”张骞看着众人的表qíng,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日见到玻璃时的错愕。想起那个蒙面女子将这个箱子jiāo到自己手中时,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接着,堂邑父从箱子里面接连拿出玻璃杯子,玻璃盘子,玻璃发簪以及一条栩栩如生的玻璃龙,一一摆在地上,请朝廷公亲们察看。众卿无不啧啧称奇,唯有公孙弘在旁看着众公卿的姿态后,皱眉不语。

  “这辽东城居然献此奇珍异宝,看来亦非普通之地。”刘彻将那条玻璃制的龙放在手中自己把玩过后,如是想道。

  “来人,张骞、堂邑父与大汉有奇功,朕今任张卿为太中大夫,拜堂邑甘父为奉使君。”刘彻的眼神渐渐定了下来,开口说道。

  “臣谢主隆恩!”张骞和堂邑父同时下跪,谢恩,十年辛苦如今总算是走到了头。

  退朝之后,刘彻对着身边的杨得意说道:“速传诏令,命唐蒙与司马相如立时起程,回京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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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有人拜访。”张骞和堂邑父二人自打得了刘彻的封赏,便在京中置了宅子,暂时有了安稳的处所。不过,由于两人十年在外,势力根基都很浅薄,虽然目前说得上是风光无限,但是朝中公卿和他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府中向来是没什么人来的。最多是有些贪财的宦门子弟来此,招摇一番,然后问出去辽东的道路,派出奴仆到辽东寻玻璃去。所以现在听到有人要来拜访,他们就一阵头痛,不过,人小力薄,在这京城里随便出来个谁,他们也拒绝不起。就像前几日,门前来了几个破落子弟,号称是堂邑侯府的少爷,门房看他是前皇后的兄弟,就没怎么理会。结果第二日,馆陶大长公主的状就告到皇帝那里了。

  “开中门迎接。”张骞和堂邑父对视一眼,都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问来人是谁,反正他们都得好好迎接。

  从大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脸上满是骄傲之色,看到张骞便随意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主父偃,见过张大人,堂邑大人。”

  虽然张骞已经久不在京城,但是经过几天的打听,对于这位男子还是有些了解。此人于元光元年上书阙下。朝奏,暮即入见。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当即拜为郎中。不久又迁为谒者、中郎、中大夫,一年中升迁四次,是武帝亲口许之“公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这一评语的三人之一,如今更是在内朝备武帝顾问,且对新皇后卫子夫的拱立有大功,身份地位比张骞等人不知高上多少。

  “下臣拜见主父大人!”张骞和堂邑父立刻下跪行大礼。主父偃的才华是著名的,可他的小气量也是出名的,两人人小力薄自然不敢得罪他,立刻献上十二万分的敬意。

  “请起,请起。”主父偃笑眯眯的说道,此刻他看来十分和蔼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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