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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相公狂野_芝麻酥【完结】(55)

  不过一日,宁止,凤起,淡漠疏离,猜忌沟渠。

  丫头,这世间,我总有办法叫你明白,何为无qíng无义?不远的将来,你自己,自会断qíng绝义。

  061

  已近子时,夜色黑沉如墨,徒有一轮孤月悬挂在天际尽头,俯视着中原四国。苍流军营里,白日里的热闹喧嚣早已不复,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篝火啪啦燃烧之声,万籁俱寂。

  营帐内,不曾睡去的男子随意披着一件雪色狐裘,侍靠在窗下的椅上,盈盈月色下,那张容颜淡漠的宛若一潭见凉的深秋湖水,映出苍白的颜色。

  这样寂静的夜晚,倘若周遭静的长久听不到任何声响,那么过不了多久,便能毫不费力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

  不求半生富贵,只求一世平安。垂眸看着系在腰间的平安符,男子纤长的手指慢慢向之移去,最后却又停在了咫尺之处,一动也不动了。小而jīng致的平安符静静的躺在他白色的袍上,一红一白,两相映衬,越显各自的鲜艳和素淡,一如那人和他。

  “沧澜……” 几不可闻的一声低喃,男子眼前不期然滑过那双银色的手,透明的线。皱眉,他的视线又落回到了那只平安符上,一瞬竟觉得那颜色红的刺眼。传闻中,那样诡异,甚至可以称之为邪恶的沧澜圣教,他以为远在飘渺之外,何曾想过有一日居然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云七夜,当他知晓她骇人的身份时,那一刻,他觉得她,遥远的像个隔世的人。沧澜尊主,教位继承者,日后便是长生不老,睥睨日月之身。上有神佑,下有魔护,何等的荣耀?已近神祗。

  高不可攀。

  “咳……咳!”思及此,冷不防又是一阵咳,男子忙不迭掩嘴靠在椅背上,面上渐进有抹病态的酡红。白日里受的伤尚未平复,加之心绪波动,他难忍的咳着,手掌间渐进沾染上了缕缕粘热的腥甜。

  一瞬,恨极了自己的身子——这样的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烈!

  好半晌那阵咳声才停歇下去,他难忍的喘息着,将手从唇上移开,而后将之伸到了眼前。为什么要他的人生如此,怔怔的看着掌间的点点猩红,男子的眼瞳渐进缩成了芒状。一瞬想起那僧人的预言,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命定的人,不是她。明明就知道,可是还是想试试。想接近,想拥有。想要抓住她的人,想要抓住她的心,想要她温暖自己。

  却不知,这样的想法何其的可笑,自不量力的后果,徒然增加了他的无力感,那样遥远的她,他抓不住。这世上有好些人事,不是只要你抓住了他们,他们就该属于你。有时候,你甚至触碰不到他们的影像气息,全然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长生不老,贵若神祗。

  一个命不长久,尘埃之土。

  果然,还是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还是……不可以。

  长久的静默,久到隐约听到好几次打更声。竟是不知不觉坐了一晚,他回神,目光恰恰落在腰间的平安符上,刺眼的红,刺眼的平安二字,同她一样,遥不可及。

  伸手,他终是慢慢将那只平安符从腰间摘除,那样缓慢的动作,分明,不想。可是,不得不。

  许久后,男子略有些踉跄的起身,拖着几近麻痹的身子脱靴上了chuáng,而后将自己由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包裹在棉毯下,渐进蜷缩成了一团,宛若只靠自己取暖的shòu。

  说好,不爱。说好,要等别人来爱。

  宁止,倘若还想活个三年五载,倘若还想的话,那就止住吧……

  无心,则无yù,

  无yù,则无伤,

  无伤,则不倒。

  “咚……”

  一声轻微的响动,一直被男子攥在手里的平安符,从棉毯一处滑出,径直落在了chuáng下冰凉的地板上。微酸的光影下,那抹小小的红色一瞬的暗淡,无力的翻滚几下后,一动也不动了。

  他放手,判定此qíng不再。不属于自己的,再怎样,也抓不住分毫。

  卯时,日月jiāo接,天色渐亮,隐隐又带着夜的昏huáng。万物犹沉醉在晨雾里尚未醒来,微湿的雾气的滑过糙木花叶,最后在花叶间凝聚成滚圆的露珠,晶莹剔透。

  昏迷了一夜,chuáng上的人幽然转醒,手指微动,她吃力的睁开了酸涩不堪的双眼,无意识的看着营帐的顶端,神志尚不是很清楚。半晌过后,入眼的事物才开始转为清晰,由最初的重影模糊,渐渐融合成了真实的一体。

  凤起……

  你想做什么?

  尊主,还是教主?

  分明记得多年前,给她包扎伤口的少年轻且坚定道:“若是可能,gān脆我代你做尊主好了。”

  那时候,她以为他在关心她,不忍心看她受那永无休止的苦难和折磨。

  却原来,他是话中有话,昨日更是用行动来证明给她看了。

  凤起,只消一想到这两个字,胸口便是一阵憋闷,他背叛了她……

  咬牙,眼泪就在眼里,她没有哭。

  云七夜,你了解他吗?十二年来,一直将表qíng掩在面具下,少言寡语的凤起,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你了解吗?

  闭眼,她qiáng迫自己将那股酸涩bī回眼里,然后若无其事的睁眼。昨晚的痛和血,全然在脑海深处晃dàng,她心有余悸伸手抚上腹部,幸而肚子已经不疼,但是嗓子眼里gān的狠。抿了抿gān涩的唇瓣,嘴里依稀有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不仅如此,她的脖颈上,枕旁全然是凝固了的黑红。

  躺了好半晌,她起身将染上血迹的枕巾chuáng单全部撤离,而后漱口洗漱,企图将周身那股血腥气冲刷gān净。可是和那人产生出的污点,倾四海之水,也洗不gān净了。似乎,不应该说是那人,而是他们。

  宁止,凤起。

  洗漱的双手一瞬的停滞,女子抬眼,正看见自己映在铜镜里的脸,何其的疲倦。怔愣了半晌,她旋即又低头洗漱脖颈间的血,看着那盆渐进被染红的清水,终是不由苦笑出声,不过一日,接连两重打击,上天真是看得起她,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往后,还要如何坦然的面对彼此?最糟糕的,她和宁止还得天天见面。

  早饭的时候,意料之内,他没有和她一起用餐的打算,各在各账。方才在cao练场,两人更是有意无意的隔了老远,连问候的套话都不曾说一句。

  帐内,云七夜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菜,习惯是件可怕的事qíng,这几日三餐她一直和宁止一起。今日猛的一个人了,反倒有股怪异之感。想着,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终是将筷子放下。

  “小云兄弟,你没和咱家殿下一起散步去啊?”方出账,迎面便碰见了笑眯眯的姚都尉。

  冲男人一笑,云七夜摇头,淡淡道:“往后不去了。”

  “不去了?”挑眉,姚都尉的脑子里第一刻想到的不是自己有机会了,而是为什么小云兄弟不和殿下去散步了,好像今早两人也没在一起吃饭。想着,他忍不住关心道:“殿下不是说要日日和你散步么?小云,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

  抿唇,云七夜顿了顿才道,“没有。”

  丝毫不怀疑他的小云兄弟,姚都尉挠了挠头,慢慢羞红了脸,“反正我也没事,要不然我陪你去散步吧?”

  在军营里,迟早会碰见视察将兵的宁止,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与其尴尬万千,倒不如去营房外面散步,权当是放松心qíng。思及此,云七夜冲姚都尉点头,“好。”

  出了营房往北而去,走不了多远便能看见后山,天色尚早,山间的空气颇为清新,隐隐带着泥土的香气。凉风chuī过,石道两旁不知名的野花摇曳生姿,深深地扎根在泥土里,蔓延了好长的一道路。

  缓步走着,云七夜时不时转头向后望去,隐隐觉得有人跟着她和姚都尉。可是待到她转头望去,非但没人,连气息也听不到。眉头微敛,她自嘲,昨日的变故太过悲怜,以至于她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缓步走着,她不期然想起多年前,男人早就告诉过她,一旦入了沧澜,那便是世人眼里的妖魔鬼怪,不容于世。与其自身,若想有所成就,长生不老,那就断qíng绝义,不问qíng,不动心。

  果然,尽数应验。想着,她不由讪笑,何况她还是沧澜的尊主,已然是妖魔中的妖魔,鬼怪中的鬼怪。这样的她,甚至不能称之为人,莫怪宁止的疏离。任何人,只消听见这个名号,没有不变脸色的。犹记得曾经竟有男人被她的名号吓的当场湿了裤裆,而那时,她不过才是个六岁大点的孩子。

  “妖……妖怪!该下地狱的恶魔!”

  时隔数年,那男人惊恐的神态和嘴里的话,她想忘记都难。也是从那一刻,她才知,原来世人竟是如此恐惧沧澜教。而她,则是他们眼里的妖怪,该下地狱的恶魔。

  “小云兄弟。”蓦地一声呼唤,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但见姚都尉冲她笑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山顶的尽处,不远处便是崖壁,居高临下,隐隐能看见苍流的军营。qiáng迫自己将心下的qíng绪压下,云七夜面色轻松,回笑道,“姚大哥但说无妨,若小弟知道,定是知无不言。”

  憨厚的笑,姚都尉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小云你成亲了没有?”

  微微一愣,不曾想姚都尉竟会问这样的问题,云七夜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告诉姚都尉她非但成亲了,而且夫家还是苍流的九殿下宁止,他会作何感想?看着男人期盼的眼神,她顺着道:“尚未成亲。”

  闻言欢喜至极,姚都尉忙不迭又问,“那可有心仪的姑娘?”

  不知道男人问这些作何,她旋即摇头,“不曾。”

  “嘿嘿,正好!”兴奋的拍了拍云七夜的肩,姚都尉凑近女子,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老早就觉得和小云兄弟你投缘了,还一直想和你结拜来着。这个我还有一个妹妹,待在闺中,还没许配人家呢……”说着,姚都尉忍不住瞄了一眼云七夜的脸色,没什么大的反应,“这个,其实我家妹子你也见过,就是厨房里洗白菜的阿妞,怎样,有印象吧?那丫头生的水灵吧?嘿,最重要的她心底善良,勤俭持家。这个,小云兄弟,我觉得你这人真是不错,生的漂亮又面善,我想了很久,我想把我家妹子许配给你做妻子,你……”

  脚下蓦地一个虚空,云七夜身形踉跄,险些向前摔去。见状,姚都尉慌忙扶住了她,“小云兄弟,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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