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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_殿前欢【完结+番外】(15)

  好你个李延,别人欺负我,连你也欺我,你……你等着!

  这时,堂外却传来击鼓声。有人击鼓,就有人来鸣冤?

  阮宝玉一把扯下带子,吩咐将劫匪押回牢房,传击鼓人上堂。

  带上来的是位老婆婆,后面还跟着一条邋遢、羸弱的大病狗。

  “老人家,你怎么晚来做什么?”阮宝玉走下案,搀扶起老妇人。

  “老身是来报案的。有人要杀……”妇人年纪挺大,可能qíng急说话都稍稍带有大喘气。

  “杀谁?”阮宝玉正色以对,耐心细听。

  “杀……杀这条狗!”老妇人坚定地朝身后那只病狗一指。

  答案足让正常人厥倒,可是阮少卿只神秘微笑,安慰道,“老人家,本官是借这里审案,这案子我管不了。”

  妇人眯眼,茫茫然地瞅瞅衙门二堂高悬的匾额,一时没理解。

  几分狡黠染点圆眸,宝公子缓缓笑道,“我现下就带你去找,找段知府断这杀狗案!”

  到了知府宅门,守门差头报信回转后,原本那张苦瓜脸也变得十分客气,提着盏新灯躬着身直让抱着病狗的宝玉和老太太进大庭院。

  顶头弯眉月爬得老高,阮少卿却还在沿甬道绕弯。

  弯有大有小,有左有右,宝少爷抱狗的胳膊开始发酸。

  “怎么还没到?”他忍不住问道。

  “快了,快了,不远了。”苦瓜脸带笑,提高灯笼。

  一盏茶功夫,又连拐了四个。

  宝公子步子不挪了,恼火地腾手拣起一块板砖对着那引路灯就是一砸:“老子不走了!让那个姓段的来接!”

  此时一旁的月dòng门开了,有人嘻皮笑脸道:“阮少卿,有失远迎。”

  段知府率先走出,带出股叠混酒气的热风,阮宝玉眼瞥随之跟出的人群,心里郁闷十分。

  苦瓜脸见了段子明忙上前耳语了几句。

  段子明摇头道:“阮少卿,你怎么把我家新灯笼给砸坏了,你得赔我。”

  一听到要赔钱,阮宝玉抱着病狗,身体本能地缩了缩,转眼又眯眼成线在人堆里找帛锦。

  月门dòng那头,帛锦靠站在抄手游廊前,也正将目光投向他,月下那对紫瞳尤见璨亮,清清冷冷的模样与之身后厅堂内喧嚣相衬,显得格格难入。

  宝公子突然觉得鼻头发酸,十分委屈地眨巴眼睛,想靠前却被段知府恶意堵着,他恶狠狠地将病狗往段子明的怀里一送,“不就是个灯吗?等会赔你就是!你先断了这案子再说。”

  ……

  听完叙述后,段子明垂下眸子,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这案嘛,过两日再审!”明显打哈哈。

  “段大人,你是这里的父母官,切莫忘记各衙门的‘戒石铭’上刻得很清楚,‘尔俸尔禄’……”

  “民脂民膏。”段子明很客气地点头接下宝公子的话,“可本官最近烦心的事很多,外加狱空记录已毁,对这案子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

  宝公子瞪他,正经八百地瞪他。

  段知府终有了为官自觉,微微弯腰拱手道:“不如下官拿从四品的官衔,与正四品的少卿大人,打个赌。”

  “你想怎么样?”宝公子睁圆了眼睛。

  “我与大人打赌,你断人案,我断狗案。少卿若先破案,在永昌这段时日,我必将做牛做马,为奴为仆;可如果我先破案,烦请少卿上书,推荐我做顶你之位子,你我换个官衔位置,如何?”段知府步近宝公子,轻声细语地商量着。

  “我……我不要!”阮宝玉再寻帛锦,目光依旧被段子明所挡。

  “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怎么可能输给我?这不过是让下官产生点破案的兴趣,大人执意不肯,莫非自知不如我?”

  “你……你!”司马昭之心!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少卿大人不会徒名无实吧?”

  众目睽睽之下,宝公子无奈被赶上架,“赌就赌!”

  “好!你我三击掌!”段知府得利后,有点不好意思抬眉偷望阮宝玉,“阮少卿,人qíng归人qíng,我们赌注不管怎样,这灯你还是要赔我的。”

  “你要我赔多少?”宝公子咬咬牙问道。

  “不多,白银五百。”段知府手指顺眉。

  得了这个答案后,宝公子当然跳脚,唾沫星子乱喷。

  可是人家是地头蛇啊!地头蛇很耐心地向他说明这不是一般的灯。灯外罩琉璃,灯芯是玛瑙碾碎当丝,如果不是被宝公子砸了,可燃百日不灭。

  宝公子能说什么,乖乖地立欠条签字画押。

  回去的这一路,宝公子一直耷拉着脑袋,嘀嘀咕咕口算着自己大约要几年能本利还清。

  帛锦冷哼:“笨!”

  宝公子慢慢斜靠帛锦身上,讨好地笑:“侯爷不在身边,心神不宁,一时失察嘛!”

  帛锦肩一侧,宝公子靠空摔倒在地。

  “其实我不怕的!侯爷,一定会帮我!”落地的宝公子露笑,宝光璀璨。

  “你与他有差吗?我身边也不过是从一个花痴换成另个花痴。”帛锦别眼。

  宝公子笨拙地站起,洒脱地掸去身上尘土,“他当然不如我。人像九尾狐,舌如乌鸦噪,bào似三脚虎,毒比两头蛇!整个就是禽shòu不如,怎么和我比啊!侯爷放心,即使单单花痴这一项,我也是最出类拔萃的!”

  帛锦冷冷地望他,叹气道:“你以为他的狱空记录真只是运气好,只是等皇帝大赦天下,牢狱才得以清空?”

  宝公子歪头痴迷地对视帛锦,浑然不觉这话的意思。

  “他破案狱空记录排名第二。”

  阮宝玉悔悟,窜到帛锦跟前,用期待目光继续凝望:“那第一呢?”

  “死了。”

  宝公子一怔,又点自己的鼻头:“侯爷!那我呢,是不是第三?”

  帛锦静默了会,瞧了会夜月,终于寻了个比较安慰人的答案:“不记得了。”

  随后,他毫无悬念地听到宝公子自夸宣言,“哎,我出道晚了点,就暂时屈居第三吧。”

  此时侯爷的背又开始锥刺般疼痛,他再不理会立阮宝玉,径自跨步疾走。

  “和侯爷快点上chuáng,才是正经。”宝公子还在自我陶醉,嘴角色迷迷地牵出一道弧线。

  待他们走远,巷尾一直隐藏着人影才缓缓探出了半身。

  第十二章

  翌日天明,段知府果然一改半死不活的温吞样,冷起了脸端坐正位,扫眼缩在墙角休憩的大狗,开始问案。

  他从地保挖到村长,三、五人一拨,逐个过堂辨认这病狗。

  一轮轮地过去,大家走马观狗,终是有个村长跪倒在地,磕头回禀:“回大人,这狗这我认得。”

  段子明狐笑道:“讲!”

  “是我村牛大盖家养的。”村长如实以告。

  段知府点头吩咐差役:“把牛大盖叫来。”

  不消三刻,牛大盖被带到堂,却是身裹麻孝,两眼如桃红肿。一旁病狗见到了主人,“汪汪”叫了两声,瞪着眼想挣扎地站起,却听牛大盖对它怒斥:“滚开!”

  段子明身子后靠,冷冷打量下委屈不敢上前认主的病狗,眯眼质问牛大盖原因。

  牛大盖跪地哭诉道:“大人明察,这狗害死了我爹。”

  原来这老病狗确实是他爹养的,老头平日没事就爱牵狗到处溜达。

  前些日子,老人家没事牵狗到矿dòng附近窜门,结果不慎摔死了。

  事后听人说起,是因狗突然狂叫跑没影了,牛老头着急去追造成的。

  说的人摇头叹息:“谁知晌午是人狗同去,傍晚却只有狗回来,还到处乱叫!有心细的觉得不对,于是就随狗跟了过去,居然发现了牛老头的尸体,那人本想将尸体带回,可惜老头又壮又重,根本搬不动,等回来叫齐人再去那里,出怪事了,尸体不见了!”

  牛大盖也算是个孝子,一听到自己爹为追狗摔死了,而且死不见尸,立刻拿着锄头追狗。

  狗也算机灵,受打几锄后,已经逃逸,已经离家数日了。

  “为何不让狗去寻你爹尸首?”

  “小的一时恼火怎么想到这个?随后是借邻家的狗找,也寻不到。”

  “所以你恼恨,想要害死这狗喽?”知府追问。

  “大人,小的最近一直忙着找爹的尸体,哪里有时间管它?”

  也是。段子明颔首,又问:“那你想想,这狗还做过什么坏事,让人恨得要弄死它?”

  还没等牛大盖回答,堂下有人左右分拨人群,冲出大吼,“段子明,你无耻!”

  段子明顺声望去,鼻孔哼哼,身体前倾掀唇亮齿,“阮少卿,你有眼疾吧!近前来,看看清楚,我齿如珍珠,整整排齐,哪里无齿?”

  “我问你,这个是什么?”宝公子高举手中几张大纸,怒问。

  “本地邸报!”

  “果然是地头蛇,想出的名字也又臭又毒!好个诋毁纸报。”宝公子咬牙,手中纸揉捏成球,扔向段子明,“叫你诋毁我!”

  原来他为探敌qíng,特地换穿便服,想混进爱看热闹的百姓堆里,偷瞧段子明断案qíng况。沿路走来,却总见两三人传发纸单,路人皆领一份细阅,看后总是发笑。他也好奇领了一份来看,却不料,说的正是他与帛锦来的全过程,甚至还提及了自己与段子明的赌约。

  叙述中,帛锦当然冷傲孤绝,风华绝代。而他——“我就是地头蛇,你待怎样?”段子明不含糊地梗脖子。

  宝公子冷笑着点自己凉凉鼻尖,“我就算是风雪霜打鳏夫脸,也比你愁苦苍凉忍尿相,qiáng上百倍千倍!”

  “你……阮宝玉!你有胆再把这话说一遍!”

  宝公子踏进大堂叉腰,摆开顶天立地架势,“段子明,撅起尔的驴耳,给爷听仔细了……”

  堂内堂外除了他们两个对骂,周围都奇静,一边随堂师爷率先反应,本着衙门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识相地指挥差役关闭了审堂大门,成功地将热血的官衙上司与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后,也火速撤离了。

  而堂上两人继续靠近,嚎吼对喷,随后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两人倒地扭杀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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